谷雨过后,老百姓们起的比以前更早了,生怕赶在下雨之前干不完农活。地头,高山之上,一眼望不到边的草绿色丰富了人们的眼界,宛如仙家羽化成仙的幻境,甚是好看。
“原点小馆”的生意越发好了,个把月之前来这里的人,吃的全是家常菜,后来有的人是为了尝鲜专点“麻辣烫”,现在吃“家常菜”和“麻辣烫”的人五五开。现在的客人天南海北哪都有。
“李二狗,你擦桌子能不能认真点?再这样糊弄我就去找公子收拾你。”
小竹怒目而视,她跟李二狗说了很多遍,客人走后先拣没动的盘子撤到后厨,然后在把残羹剩饭倒掉,最后用干净的抹布擦桌子,他哪次都是敷衍了事。
“小竹姐姐,你看看这楼上楼下都是人,外面还有站着的,你还有时间教训我?”
李二狗,满不在乎的嚷嚷着,心想:要不是周墨找了大夫给爷爷看好了病,他才不想来这里当小二,做个无拘无束的乞丐没什么不好的。
“你?”小竹被噎的无话可说,索性不利他去旁边收拾了。
相反,小五子虽然身材高挑、面黄肌瘦,可穿了跑堂的衣服一下子就有了精气神。四喜就教了他两天,第三天就能迎客,擦桌子、扫地、送客,做的有模有样,一个人顶仨。
“小五子,给我一壶上好的女儿红。”一位客官喝的尽兴喊了一声。
“好勒。”
小五子取了酒,穿过挤满人的过道,很快就放在了这位客官的桌前。
左青阳从楼上走下来,左右手上各托一盘客人用过的餐具,腰间还吊着一个抹布来回晃动,怡然自得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他当初多么抗拒做店小二!
之前富贵打死都不跑楼上,四喜在下面接客,小五子和二狗子负责楼上楼下的传菜,谁知周墨看左青阳闲来无事,整天猫在他们铺子就拉着他当小二用,把他扔到二楼照顾楼上的客人,他娴熟的动作让其他人怀疑他可有可能是跑堂的。
下来时,左青阳的目光定在了一桌身穿官家常服的四个客人身上。在“原点小馆”经常能看到衙役,师爷,侍卫过来吃饭的,但像他们这身朝中人打扮的人却很少见。
恰好,他看到李二狗子在临近一桌收拾,他把托盘交给了李二狗,示意让他送去后厨,然后从身后摸出抹布擦起了桌子。
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人一边喝茶一边谨慎的说:
“听说了没?昨天皇上要定六部的尚书。”
一个手上戴着玉扳指的白面书生一板一眼的说:
“这事我有听说,最先讨论的是吏部,户部侍郎谷大人保举吏部的宋大人做吏部尚书。刑部侍郎潘大人还有监察御史秦大人,他们举荐吏部侍郎吕江吕大人做吏部尚书。朝堂之上分了两派一时争执不下,皇上一时间很难抉择就退朝了说改日再议。”
“卫兄,这倒是奇怪了。”白面书生对面的公子哥放下手中的茶盅不明所以的说。
“怎么说?”被称为卫兄的人问。
“这宋大人他三年前才入了吏部,主管百官的调动事宜,官职从四品。可吕大人在吏部多年,一直都受到王丞相的器重,主管百官的升迁考核为人公正耿直,官职正三品。
单从官职高低来说,理当由吕大人担任吏部尚书一职,为什么谷大人举荐的是宋大人?不合乎情理!”公子哥回答说。
身穿青色长袍的人意味深长的说:
“少见多怪了吧!皇上说了举国上下再也没有像子桑将军和王丞相这样有才干的人,能帮他分管六部,圣上深感忧虑,故决定从六部官员当中各选拔一人出任尚书各司其职,尚书一职唯德、唯才是用不论出身贵贱,不论品阶高低。”
“原来如此。”
“不过,以圣上的意思是六部日后就直接听差于皇上了?可自打皇上登基以来,都是大将军统领兵部、刑部、户部,丞相统领吏部、礼部,工部。文武将相携领六部,难道子桑将军走了,朝中格局要变天了?”公子哥幡然大悟的说。
其他三人听了之后脸上一紧,沉默不语,半晌之后,白面书生打破了沉寂小心翼翼的问:
“那太子殿下,推了宋大人还是吕大人?”
“这个时候,太子当然不能点名保举谁?他现在自身难保、、、、、、”白面书生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哥几个出来是吃饭的,可不是来嚼舌根的,有些事点到为止切不可多言!”
被称为卫兄的人指着一盆麻辣烫笑着说:“大哥说的对,来来,吃菜、、、、、、这是个什么玩意尝尝。”
左青阳停下了手中的活,走到后院喊了周墨一声。
只见,周墨抱着一盆蚕豆,一脸鄙夷的从厨房走了出来,说:
“干嘛?没看我正忙呢吗?楼上的客人都打发了?”
左青阳看到周墨通红的手嫌弃的问:
“你不是把拣菜、洗菜的活都交给乞丐的家人了吗?怎么你还在剥蚕豆?”
周墨狠狠的白了左青阳一眼说:
“别乞丐乞丐的叫多难听,我让人家干活是付了工钱的。二狗子他爷爷还有其他老人年纪不大,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可以养活自己多好的事,可从你口中说出来怎么就这么酸呢?”
左青阳看周墨阴沉的脸不想跟他理论,于是说:
“好好,就你菩萨心肠,我出去办点事很快就回来。”说着把身上的抹布拿了下来扔到一边开始整理衣裳。
“少侠,你这是要去哪里?很快就到饭点了,你不在谁照看二楼?”周墨不依不饶的说。
“你放心我会赶在申时之前回来的,不耽误你日进斗金的宏图大志。”左青阳一边说一边从厢房取了剑出来。
“你出门就出门带着剑干嘛?”周墨看他手握长剑,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我在这里就是店小二,身上时刻都挂着抹布,但是出了这门我就是左少侠,怎么能不佩剑让别人怎么看我?”
周墨跟在左青阳的身后絮絮叨叨的说:
“你可别在外面乱砍,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有事就赶紧跑。”
“回见。”
说完,左青阳一溜烟的从后门走了出去。
周墨坐在石凳上继续剥蚕豆,回想左青阳说的“日进斗金”就憨笑起来,寻思着现在宽裕了再过小半个月,应该就有余钱捎给如意姐他们了。
开张之前被打劫,听那人说这个铺子五千两人家都不卖。他当时吓的不轻,但今日不同往昔,该还的一分钱都不能少。
夕阳西下,大街上的人又多了起来,不过还没到饭点“原点小馆”没几桌客人。
四喜收拾他的台面,富贵、小五子、二狗子,三个人坐在后院吃南弦月做的炒饭,小竹和雪儿在厨房收拾锅碗瓢盆,南弦月和蔺婆婆两个人在后院纳凉。
周墨闲着无聊,站在门口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看了许久就是不见左青阳的身影心里嘀咕:
左青阳就是不靠谱!说很快就能回来的,可就是不见人,不回来就不回来,没他小馆照样能转的动。
一气之下,周墨转身往里面走,可就在转身的瞬间,远远的看见有乌泱泱的一堆人往这边走来了。
他向来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赶紧往大堂走,但前脚刚跨进门槛又鬼使神差的退了出来,看着这一堆人走入状元街的正街,越走越近。
一刹那间,他看清了为首的人,那人正是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周墨只觉得全身的血凝固在了原地,慌慌张张的跑了进去,对柜台的四喜说:“坏人来了。”说完就冲进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