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亥时,皇宫再次变得静悄悄,巡逻的护卫将醉汹汹的太子扶起来交给他身边的太监,一群宫人小心翼翼的把太子扶进东宫!
“太子殿下请您用如意挑下太子妃的红盖头。”一旁的小宫女怯生生的说。
太子接过如意笑嘻嘻的说:
“这么着急莫非你也想顶那块红盖头?”
太子的话吓到了小宫女立马跪下磕头:
“殿下恕罪!奴婢不敢!”
转眼间,屋子里又跪倒了一片。
“起来,起来,都下去吧!”
太子说着把如意扔到桌上赌气般的坐在红木凳子上一动不动。
“殿下,时候不早了您还是挑下红盖头喝了交杯酒,早点洞房吧!皇后娘娘那边的人已经来催了。”
太监小礼子委屈的说。
“又不是第一次成婚一切从简,本王累了要歇息这里有太子妃侍奉,你们跪安吧!”
小礼子用哭腔说:
“殿下您是醉了吗?锦侧妃是侧室,太子妃是正室……今天算是殿下正儿八经的大婚还请殿下掀起盖头洞房!况且皇后娘娘传过话来说、、、、、、”
“哪来那么多废话?都给本王滚出去,再多说一句本王移驾锦侧妃的芳泽苑,看你们怎么向母后交代?”
“殿下息怒,奴才这就退下了。”
小礼子急忙带着宫女,太监们一起退了出去。
待他们走了之后,太子安安静静的盯着烛台里的大红蜡烛发呆,看着、看着拿起桌上的剪刀剪起了烛花,他想起年幼时跟着左大将军在军中生活的那段日子。
年幼的他胆小怕事只喜欢跟在左将军身后来来回回的跑,将军的步子矫健有力步幅又大,他跟不上只得气喘呼呼的使劲跑才能勉强跟的上。
左将军也不嫌他烦,他走到哪就跟到哪?
左帅给将士们讲布阵之法他立在一旁跟着听,将军不仅不嫌他碍事还要当场提问,他答不上左将军也不会生气,会耐心的讲给他听直到听懂为止。
渐渐的左将军对他就像父亲对孩子般的照顾,他仗着这份难得的宠溺在军营中逐渐崭露头角,犹记得左将军站在点将台上对他的称赞,那时的他就是最开心的。
今时不同往日,再也没有人那样待他了。可这一切又是因为谁?他心知肚明!
百里玉烦躁的端起茶杯放在口中,一看是空的,哐啷一声扔在桌上。
他定了定神,思前想后,仿佛一切都变得明朗,心想:有些事情并不复杂何必等?露出阴冷的笑容说:
“倒茶!”
坐在喜床上的子桑叶愣了一下,太子让她倒茶?可是她的盖头还没掀开看不清前面的路,进来时是喜娘扶着的,她不知道到茶壶在哪里?
但是屋子里确实没别人了,看来太子来者不善!
子桑叶凭借太子的说话声判断方位,她缓缓起身,低着头,通过盖头的空隙看着脚下的路,一步一步向前走去,万幸没有碰到太子。
她站在他的旁边摸到了茶杯,轻轻转头借着盖头晃动的瞬间看到茶壶,伸手提到了壶柄顺利的将水倒进了茶杯,端起来却不知道要怎么敬茶?
如果她和太子平视就可以躬身把茶杯递到太子的面前可是现在太子坐着她站着不能俯视太子,只能跪着递茶。
子桑叶右手扶茶杯,左手托杯底,双腿跪地,恭敬的说:“请殿下用茶!”双手将茶递了出去。
谁知离的太近,茶杯碰到了太子茶水洒了出来,子桑叶不知有多少水溅到了太子身上?此时她的手烫的生疼,可她还是稳稳的将茶杯握在了手中。
这时,太子立马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大发雷霆:
“堂堂子桑翎羽的女儿连倒茶的功夫都不会,你爹还真是教导有方!”
“臣妾知错!还请太子责罚!”
子桑叶顺口说出了这句话,她不知道因为这句话给自己招来那么大的祸事否则死也不会说出来。
“太子妃果然有自知之明,子桑叶自知愚笨不能承其太子妃的头衔需要潜心学习宫中的礼仪。
来人,将太子妃带到冷月阁三年之内不得踏进皇城一步!”
太子重重的将茶杯摔到了地上。
太监小礼子早已跪在了地上哭着说:
“太子殿下息怒!过几日便是小年,您需携太子妃随皇上带着文武百官前去祈年殿给天下苍生祈福,还要游街没有太子妃皇上一定会震怒的,还请殿下三思!”
“本王有法子跟父皇解释太子妃去不了侧妃可以去,还不把她带下去?”
太子狠狠的踢了小礼子一脚,小礼子倒了下去又连滚带爬的跪到了太子的脚下说:
“皇后娘娘虽在皇宫但是观察着东宫的一举一动,殿下若有什么动作皇后娘娘肯定会不高兴的,太子殿下三思啊!”
“本王在偌大的皇城之中谁的脸色都要看唯独亏待了自己,这种日子本王过够了,今天的事情谁要传到皇后娘娘耳朵里,本王格杀勿论!”
“太子殿下,您想想太上皇,您的皇爷爷还满怀期待的等着您带太子妃去给他请安呢?您忘了吗?您答应过先皇要让他抱上皇孙的。”
小礼子不依不饶的进言惹恼了太子。
“再多说一句,就给本太子滚到总务苑去砍柴!”
“奴才知错了,奴才这就退下。”
小礼子准备退下的时候,又有人喊了起来。
“太子殿下,我家小姐第一次来皇宫服侍太子殿下难免有些紧张,还请太子殿下饶过太子妃这一次吧!”
静姝从门外跑了进来,扑通一声重重的跪在太子脚下。
“堂堂大将军的嫡长女还不如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吗?”
百里玉不耐烦的瞪着门口的婆子们吼道:
“还愣在那干嘛?”
刹那间,从门外走进来七八个宫女年长的嬷嬷将太子妃拽起来就往外拖。
静姝看到火红的盖头还在小姐的头上哭了起来,爬在了子桑叶的脚下说:
“太子妃,奴婢跟你一起去。”
静姝说着就跟着嬷嬷们往外走,突然被太子喝住:
“将军府的人就这么没规矩吗?本王没让你起来,你敢擅自做主?拉下去赏二十大板!”
从头到尾不曾开口的子桑叶从嬷嬷手中挣开把静姝护在身后,不卑不亢的说:
“殿下是臣妾的错,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过她,臣妾一定会谨遵太子教诲在冷月阁专心学习自此不会踏入皇城一步!”。
“小姐,二十大板我挺得住,小姐你要是去了冷月阁我该如何向将军,夫人交待?小姐……”
静姝撕心裂肺的喊了起来。
“将这个小丫头看好了,难得见这样忠心的奴才就放在芳泽苑侍奉侧妃爸!”
“是……”小礼子带着宫女把静姝拖了出去。
临出门时,子桑叶对静姝说:“保护好自己来日方长!”说完就被拖了出去。
东宫在皇宫的正东方,冷月阁在东宫的西北角,嬷嬷们一声不吭的走着,手中的灯笼放出了微弱的烛光把这漆黑的夜撕开了一道口子,子桑叶被人钳制着双臂徒步走在石砌的小路上。
夜已深,冷风冻骨,冷冽的寒风似乎想要扯下她头上火红的盖头悲怜她的宿命。
子桑叶死死的将盖头的流苏拽在手上生怕掉下来,披着嫁衣每走一步就像是离阎王殿近了一步,越来越冷,不知道是因为惊吓过度还是因为丑时的夜本该如此?她不知道还要走多久才能到太子口中的冷月阁?
子桑叶心想:事已至此她只能接受吗?去了冷宫能如她所愿吗?一辈子没人打扰安静的走完余生吗?还是从一个旋涡跌入另外一个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