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谢谢你的爱,让我死而无憾。不必为我的死而伤心,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中,包括即将到来的死亡。从被蔡铭仁救那天起,我就预感到这条命我迟早得还他。”
1.今天我要嫁给你
愈临近婚期,紫小雪愈忐忑和彷徨。
Leo近日忙于公司的事情,对婚礼的安排不闻不问,甚至在紫小雪有意探问时,故意转移话题。他越来越近,又好像越来越远了。
她给三婆婆打了电话,要她来S市参加紫小雪的婚礼,三婆婆说路途遥远,自己身体不好,怕到了S市就回不去了,要紫小雪和Leo办完了婚礼就回一趟老家让她看看就行了。
婚礼的前一晚,偌大的别墅里灯火炫目。紫小雪身穿一条洁白的连衣裙,汲着一双镶着粉红蝴蝶结的拖鞋,头发慵懒松沓地束在脑后。她蜷在沙发里盯着对面墙壁上的电视胡思乱想,心中纠结不已,干脆站起来,拿起香木茶几上的遥控板,关掉了电视。
她在屋里踢踏踢踏地走了一圈,双手敛着裙边扶着螺旋的楼梯上了三楼,坐在观景台的小椅上,望着远处朦胧的山海景色出神。
承诺,誓言,婚纱,钻戒,还有在牧师见证下的相拥而吻,这是每个女孩子都梦寐以求的。可是,当这一切都近在咫尺时,她又是那么局促不安,觉得上天似乎又在有意对她开一个玩笑。蔡铭仁和Leo是不是又在导演一出戏,自己是不是又做了一回棋子?
她摸出手机打电话给Leo。
“Leo,我想反悔。”
Leo不容她再说什么,带着命令的口吻说:“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放心吧,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化妆师会来给你化妆,上午9点,我来娶你。”
紫小雪脑中一片空白。
“怎么啦?”
“没什么。”
Leo笑了:“记住,你已经答应了做我的老婆,那就别想再反悔。”
天刚亮,化妆师就赶来为紫小雪梳妆。在镜子前端正地坐了近一个小时,紫小雪被打扮成了S市当天最美的新娘。
紫小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21岁的紫小雪是这般美若天仙,让人心动不已。她看着看着,两腮绯红,微微低下头去。
外面鞭炮齐鸣,伴娘扶着紫小雪,捧起拖在地上的裙裾,走到窗前。眼前的景象把紫小雪惊呆了。
花园里的玫瑰一夜之间被拼成了心形,正下方同样由玫瑰拼成一句话:献给至爱的小雪。从大门到房门,不知什么时候搭好了一条由鲜花编织而成的走廊,大门外的空地上停满了迎亲的车队,领头一辆劳斯莱斯幻影正停在大门口。车门打开,Leo穿着黑色的名牌西服,扎着喜红色领带,神采奕奕,面带微笑从车里出来,径直沿着鲜花走廊来到房门前。
他站在楼梯旁,望着站在楼上的紫小雪,向她伸出右手:“小雪,你今天真美。”
紫小雪迟疑,不语。
他沿着楼梯走了上去,在紫小雪面前,望着她的眼睛:“小雪,把手交给我,往前走一步,我给你幸福。”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这张英俊的脸,坚毅的眼神,宽大结实的肩膀,令她无数次怦然心动。她轻轻闭上眼睛,左手慢慢伸了过去。
他抓住她的手,往下一拉。她立刻失去了重心,向下倒去,一声尖叫,吓得失魂落魄。当她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稳稳地躺在了Leo的臂弯中,顿时松了口气。
Leo眼里含笑,把她抱在怀中,一步步走下楼梯,走出房门,穿过鲜花走廊,弯腰把她送进车里。
婚礼在蔡铭仁的东郊庄园里举行,总价超过一亿的豪华车队,所到之处,引起路人侧目惊叫。
车队缓缓驶进东郊庄园,依次停在蔡铭仁的私人高尔夫球场上。
Leo牵着紫小雪的手,把她从车上接下来,轻轻地搂着她的腰,缓缓走向一扇由鲜花织成的拱形门。两人携手穿过拱门时,全场掌声雷动,夹道的女孩手提花篮,往空中抛撒着玫瑰花瓣。
音乐响起,紫小雪感动得落下泪来。
2.谁出卖了兄弟
婚礼的司仪是S市有名的主持人,激情四射的讲演让全场气氛热烈,最后在新郎新娘上台时达到了一个高潮。
这是一场中西合璧的婚礼,拜天地再拜高堂,蔡铭仁穿着一身红色唐装,看着紫小雪,半含微笑,若有所思。
紫小雪注意到他这个眼神,心里惴惴不安。
夫妻对拜后,两人相互为对方戴上了戒指,Leo俯身深情地亲吻紫小雪。紫小雪拼命将他推开。
“小雪,你怎么啦?”
“Leo,如果我现在要反悔,还来得及吗?”
“你说什么?小雪,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不想嫁给你。”
满场一片哗然,只见紫小雪神情镇定,并不像是在意气用事。
“小雪,你开什么玩笑?”
紫小雪摘下钻戒还给Leo,平静地说:“Leo,对不起,我一直在撒谎,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嫁给你。”
“那你为什么要说你愿意嫁给我?”
“难道这不是你和蔡先生计划好的一场演出吗?我只是配合你们的演出,达到另外的目的而已。”
“要达到什么目的?”
“马上你就知道了。”
紫小雪往庄园的门口望去,一辆出租车嘎然停在了门口,维扬怀里抱着一只电脑包下了车,朝这边跑了过来。
紫小雪露出胜利的微笑,跑上去迎接他:“你终于来啦,我要你去找的东西呢?”
他拍了拍怀里的包:“在这里呢。”从电脑包里掏出一张光盘,拿在手上朝Leo晃了晃,“大哥,我从你电脑里拷了一些重要的资料。”
“你是怎么出来的?”Leo压着怒火。
“没什么,我只是请了个厉害的开锁匠,然后配了一把你办公室的钥匙给他。”
“小雪,你到底想干什么?”
“Leo,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不肯放过维扬了,因为他知道了你的罪状。这张光盘里有你关于涉赌、涉赌、涉黄、涉黑的证据,你的美梦马上就要醒了。”
Leo苦笑着:“小雪,难道这就是你假装答应嫁给我的目的?”
紫小雪点头道:“是的,我只是想趁今天这个日子,方便出入你的办公室而已,远远比不上你们对王冉、对杨洋他们耍的手段阴险。”
“小雪,我是真的喜欢你。”
Leo眼里痛苦闪烁,堂堂铁血硬汉,情到此时,竟然动容了。
紫小雪无动于衷。
Leo恼羞成怒,伸手一把夺过维扬手中的光盘,掰成两半,抓住维扬的衣领:“老子只恨心慈手软,当初没做了你。”
维扬被他封住衣领,不能动弹,呼吸困难,涨得满脸通红。
这时,庄园门口一阵嘈杂声,一队黑色奔驰鱼贯而入。
人群闪出一条通道,为首的车停在礼台正下方。车门打开,杨毅身着黑色西服,拄着龙头拐杖,戴着墨镜躬身出来。
“住手!”
他大喝一声。
Leo放开了维扬,狠狠地盯着杨毅,一脚踏在地上的光盘碎片上,冷笑道:“现在你可以拿这两块碎光盘去告我了。”
维扬笑了:“大哥,你也太小看我了吧。”说完,他从电脑包里倒出一大叠光盘来,“这些仅是复制品的一部分,我早准备好了。”
Leo脸色突变,转身怒斥紫小雪:“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Leo,对不起,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但是我不忍心看到维扬,还有王冉他们就这么被你和蔡先生陷害。”
“哈哈哈,妙妙妙。”
在一边看戏不吭一声的蔡铭仁,此时突然哈哈大笑,拍手称好,慢慢地叼着烟走过来。
“杨毅,这么多年不见,你越来越没了大哥的派头了啊。”
杨毅斜瞟着他:“我本来早金盆洗手了,没想到你明枪暗箭,来势汹汹,我再不应招,恐怕是看不起你蔡铭仁了。”
蔡铭仁环顾了杨毅身后那些保镖打手,哧地笑了:“你就带这几个人来,还不是存心看不起我?”
“不消我动手,自然有人请你去警局喝茶,我在那边交待过了,希望他们对你客气点。”
“呵呵,知道你杨毅黑白通吃,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是法制社会,什么都讲证据,你这些证据是“神电”集团大陆公司的所作所为,你要知道,这里的法人代表可是Leo,是你的干女婿,这些证据足够他吃枪子儿的了,你舍得让你干女儿刚过门就守寡吗?哈哈。”
“你!”杨毅怒斥。
听蔡铭仁这么一说,紫小雪顿时懊悔不已,早知道这样只会拉Leo下水,她宁愿死也不会这么做。
蔡铭仁侧身指着Leo道:“这就是你的善良害了你,你好好向你这位干岳父求求情,兴许他会放你一马。”
Leo听出了蔡铭仁话中的意思,他现在已经置身事外,和Leo划清了界线。
“Leo,对不起。”
紫小雪看见Leo一脸落魄,于心不忍。
“小雪,这不怪你,我料到早晚有这一天,我对你说过,我也只不过是一颗棋子。”
杨毅见这对新人温情之中坦露真爱,不免叹息。
“蔡铭仁,这么多年,为什么你还纠缠不休?”
蔡铭仁冷笑着:“你害死了我心爱的女人,这笔账,是算不完的,我本想要你倾家荡产,一败涂地,没想到我用人不当,Leo这小子心太软。还好你自作自受,让你干女儿把她新婚的丈夫送进了牢房,这种滋味,真是亲痛仇快。你既然煞费苦心收集到这些资料,我也再帮你一个忙,派人把它送到警察局。我蔡铭仁管理无方,不料下属背地里做这些非法买卖,如今为了挽回‘神电’的声誉,只能大义灭亲了。哈哈。”
紫小雪听到这话懊恼不已,紧紧拽着Leo的胳膊,泣不成声:“Leo,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子。”
“蔡铭仁,Leo可是你的人,你这么出卖兄弟,小心有一天死在自己人手上!”
“哈哈,不知道你能否看到这一天。还忘了给你说,今天我还特意请来另一位嘉宾,我怕今天有人来砸场子,有意请他来给我镇镇场子。”
“谁?”
“来了你就知道了。”
蔡铭仁往庄园门口张望,众人也跟着踮脚遥望,只听见一阵警报声由远而来。马达轰鸣,一辆白色的特警装甲车势不可挡,撞进了庄园,开进了高尔夫球场。
特警装甲车后面跟着几辆运兵车,车子刚刚停稳,几十个全副武装的特警跳下车来,迅速在草坪上站成一排。
一名领队的士兵在队前用洪亮有力的声音整理着队伍。立正、稍息之后,几个箭步跑到从装甲车上下来的一个四五十岁戴墨镜的男人面前,敬了个礼:“报告参谋长同志,特警一支队集合完毕,请指示。”
中年男人摘掉墨镜,还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同样铿锵有力:“原地待命!”
“是!”
紫小雪高兴地迎了上去:“王叔叔。”
王若山面带微笑,握住紫小雪的手:“丫头,你今天可真漂亮。”
杨毅一看是自己的兄弟王若山,不敢相信他就是蔡铭仁请来的嘉宾。
王若山见到杨毅,有些紧张:“大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还要问你,你怎么搞这么大的阵势?”
王若山看了紫小雪一眼,转移话题:“今天是小雪大喜的日子,我做叔叔的来当然是应该的。”
蔡铭仁笑呵呵地走了上来,伸手和王若山握手:“若山兄,你还真给面子,你看,装甲车都来了,这些小伙子个个都不减你当年啊。哈哈。”
王若山拒绝和他握手。
蔡铭仁有些不悦:“怎么啦?若山兄埋怨我招待不周?没有出门远迎?待会我先喝三杯向你赔礼道歉。”
杨毅愈发觉得王若山和蔡铭仁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若山,你啥时候攀上蔡总这根高枝了啊?”
“大哥,我……”
王若山一脸无奈,欲说还休。
蔡铭仁见杨毅脸上疑云重重,故意笑道:“若山兄,过去的不痛快就不要挂怀了,今天是大喜日子,可不要因为已经过去了的事情不开心。”
杨毅本来就对紫刚的死疑惑了十几二十年,现在听到蔡铭仁有意想重提旧事,大为光火:“既然你重拾话题,我今天就趁小雪也在场,彻底搞明白这件事,紫刚究竟是怎么死的?说明白了,该找谁算的账,我杨毅绝不善罢甘休!”
紫小雪一听提起了关于爸爸的死因,非常着急:“杨伯伯,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爸爸是怎么死的?”这个问题,困扰她十几年了,她追问好久了。
蔡铭仁看了眼杨毅,腮帮绷得紧紧的,目光里充满愤恨。
“当年你老婆和紫刚是在同一艘快艇上被炸得尸骨无存的,这是我亲眼所见。我即使想弄死紫刚,也不至于让我心爱的女人为他陪葬!”
“那你说是谁干的?”
“这个人,他杀了我心爱的女人,也杀了你的兄弟,他和你我都有深仇大恨!”说着看了一眼王若山。
“是谁?他杀了我老婆和兄弟,我要他偿命!”
杨毅说得斩钉截铁。
他的眼里可以看出久违的杀机。曾经S码头叱咤风云的大哥,如今两鬓斑白了,但是气势尚存,一句话依然能有撼动山石的气势。
紫小雪拉着王若山的胳膊央求道:“王叔叔,你一定知道事情的真相,你告诉我,爸爸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王若山慈爱地看着紫小雪,叹了口气。
“你说啊,王叔叔,求求你。”
“小雪,王叔叔对不起你。”王若山转身掩泪,苦不堪言。
“什么?若山,是你?”
杨毅呆了。
王若山满脸愧色,悔恨交加:“大哥,是我。”
“你!”
杨毅咆哮着,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别看杨毅老了,但一爆发出来,声势依然不减当年,一把封住王若山的颈部,逼得他回退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