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杰被救护队抬走的时候,深深的看了一眼米兰。明明他的眼睛都已经烧焦了,但是米兰就是这么觉得,那种仿佛要传递信息一样的感觉。
“马兰,恩杰老师他,是不是因为我瞎的啊?”米兰现在心中更多的是恐惧。马兰镇定的拍了拍米兰的脑袋。“傻瓜,怎么可能?恩杰老师很可能是看见了你身上不得了的东西,所以才被烧瞎的。”
“可是大师明明说我没什么异常的啊。”米兰反问。“这个。。。”马兰被难住了,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大师没看出异常,毕竟在他眼里大师应该是万能的。
“这个我们还是还是问大师吧。但是你要记住,恩杰老爷爷的事,不怪你。”
虽然嘴上是嗯了,但是米兰的心里已经埋下了一颗种子。这一路,马其诺,卡尔,到现在的恩杰,基本都出事了。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一颗灾星。
报名算是终止了,毕竟负责记名字的恩杰老爷爷都已经被抬走了,接下来只能等学院安排了。看着始终抑郁寡欢的米兰,马兰准备带他逛个街,转换一下心情。
“诶?逛街?”
“对啊,你有什么想要参观的地方吗?”
“啊,这样的话.......我想去那里。米兰指向了商业街和学院之间的一条小路。随着他们二人的深入,发现这里居然是个贫民窟!
如此光鲜亮丽的城市,两个繁华至极的建筑之间是破旧的贫民窟。多么讽刺的一件事,但是就是这么发生了。
不过在马兰感慨的时候,米兰却十分轻松,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家”。那些个穿着破烂的小孩看见他们两人感到十分好奇。有的胆小的躲在后面,甚至跑掉了。有的大胆的,居然上来推销起了自己的产品。
“不好意思,我没有钱啊。”米兰赶紧解释道。
“没事,我付钱,你高兴就可以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米兰又看着那些小孩还穿着破烂。他凑近马兰的耳朵,低声说了几句。
马兰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但是下一刻他又立刻恢复了镇定。
“好啊。”马兰回道。
“那谢谢了.....不好意思啊”米兰的小脸红红的,因为实在是非常不好意思,自己不光在马兰家吃住,还花着马兰的钱。
“你别觉得不好意思,我也觉得孩子们需要。”马兰说着开始掏起了钱包。
米兰从一个短发小女孩手里挑选了一条手链,是用一种十分普通的线编织的,上面还编出了一朵小小的花朵,可以看出小女孩的认真。
“谢谢姐姐,谢谢哥哥。”小女孩接过马兰递来的钱,高兴的小脸都红扑扑的。“不用谢,去买件好点的衣服吧。”
但是小女孩却没有动,她杵在原地,十分认真的回答道:“哥哥,我不能买好的衣服。”
“为什么?”马兰疑惑道。
“我娘现在还干着那些十分幸苦的活,我不能只想着自己。”
马兰愣住了,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力量实在是太渺小了。光这一点点钱能干什么呢?让这些小孩买件好点的衣服穿?或者买些过日子的食物来减轻他们父母的负担。
他的胸口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给抓住了,死活喘不过气来。
“马兰,不要想了。像我们这样的穷人,生下来就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扣扣搜搜的过日子,而且能活着都已经是拼尽全力了,哪有钱去奢求什么衣服穿的好不好。”
几秒钟前,米兰靠近了马兰的耳朵,悄悄的说道:“我想用钱和孩子们换一些东西,这样他们能过的好一点。”
哎!马兰在内心中叹了口气,看来这个好一点有点不同啊。但是他突然感觉那股无力感消失了,是啊,他们光是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了,一件衣服的好坏又怎么能决定过的好不好呢?
马兰做出了一个决定,他将自己所有的钱都分给了小孩们。但是小孩们却坚持不要,这次马兰又不明白了。
“为什么?”
为首的一个小男孩说:“我娘说了,别人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们要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而且大哥哥你人这么好,我们不能白白的收你的钱。”
“对!对!我娘也跟我这么说,叫那个.....那个啥?哦!无功不受禄!”一旁的小胖子也附和道。
“对!我娘也说过。”很多的孩子附和道。
“好!好!好啊!”马兰连说了三个好。他本来是想让米兰转换一下心情的,没想到他今天却被刷新了世界观和人生观。
“你们说的对,无功不受禄。我要你们都健健康康的活着,等长大了去兰什苑报我的名字,那时候你们就是我兰-什斯的麾下。”
小孩们的认真的记住了马兰说的每一个字,然后领走了钱跑了。
米兰此刻以一种佩服的眼神看着马兰。
“走吧,继续逛街。”马兰先一步超过米兰。米兰随后跟上。
这个贫民窟很小也恨窄,没走几步就到了尽头,尽头的那边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坐在躺椅上,她的手上握着一条铁链。一只小猴子正在向着米兰的方向挣扎着。
那名老奶奶的眼睛已经和瞎的没太大区别了,全靠着小猴子的挣扎来判断周围是否有人。没懂米兰说话,小猴子就开始表演了起来。
随着一次表演结束,米兰尴尬的说:“我没有钱。”老奶奶可能耳朵也不好了,根本没听到米兰说的话,但是那只猴子却在向着米兰比划。
米兰凑近一看,那小猴子先是用手碰了碰他的手那根手链,然后再碰了碰自己脖子上的铁环。米兰的鼻子瞬间一酸,多么可怜的小家伙啊?他还以为米兰和他一样饱受着铁链的折磨。他真的好像放小猴子走,但是一想到这只小猴子也是老奶奶生活的唯一希望,又不能放他走。
米兰不想自己做一个伸手党,但是他还是无可奈何的看向了马兰。“那个.......”
“老奶奶,您收着啊,这是一颗红宝石,足够让您请个保姆好好过日子了。您能不能把那小猴子卖给我们?”
“不行!”老奶奶回道:“小猴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她的后半句是颤抖的。
米兰和马兰都被震撼了,一位孤寡的老人,将小猴子视为了自己唯一的亲人。因为爱,不肯放手,因为爱,束缚了小猴子的自由。
他们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带来圆满的结局。米兰默默的转身,马兰不解的看着他。
“走吧,马兰。”米兰轻轻的说。“有的时候,不一定要我们做出选择才有答案,也许我们本来就不该介入老奶奶的世界。这是我做乞丐那些年,所了解的道理。”
“坐视不管吗?”马兰的眼神变得冰冷。“不,你管不了。放走小猴子就是放走了老奶奶的希望,但是把小猴子留在那里,却又是关住了小猴子的希望。”
“这。。。”马兰被反驳的无话可说,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把小猴子放走,但是这只会留下孤零零的老奶奶。
“好了,都别争了。”一声沙哑的人声传来,居然是那个老奶奶。“猴儿啊,你跟着我好多年了。只吃过苦,却没尝过甜。现在我这把老骨头也没多少活下去的意义了,你走吧。”
说着老奶奶居然打开了锁在猴子脖子上的铁链。小猴子不可思议的摸着自己的脖子,似乎是不相信铁链居然没有了!
下一秒他高兴的活蹦乱跳的,就像是过年了一样高兴。
“哈哈哈。。”老奶奶笑的很慢。“走吧,猴儿,去寻找你活着的意义吧。”小猴子仿佛真的听懂了老奶奶的话,然后向着小街的出口跑去。但是没跑几步,他又回来了。
是想老奶奶了吗?小猴子径直奔向了米兰。哦,天哪!这个可怜的小家伙啊!他居然,他居然是来打开米兰的手链,小猴子拼命的挠着米兰的手链,仿佛一位解救同胞的小英雄。
米兰自己打开了手链。小猴子见状,停了下来。他又一次向着街道的出口奔去,然后....
再一次的返回,他一下子蹦到了老奶奶的身上,用他的小脑袋使劲的蹭着老奶奶的下巴。
“哦哦哦哦。猴儿,我的猴儿。”老奶奶热泪盈眶,心中的情绪已经不能用言语去形容了。
“这大概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吧?”米兰看着被老奶奶拥入怀抱的小猴子说道。马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走吧,我们去找大师吧,我有点事情想问问他。另外,你刚刚花掉的钱,我会想办法找工作赚钱还你的。”
“嗯!”
就在此刻,马兰之前那些异样的感觉全部荡然无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