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小孩子,三个半大的,一个还很小,水桶搁在岸上,那个很小的孩子没下水,此时张着嘴巴哭得害怕而又伤心,似乎还在喊着谁,距离太远江泾风也看不出来,陆续有周围在做农活的村民闻声赶来,其中似乎就有那个孩子的父母,出言安慰孩子后应是在询问发生了什么,小孩哭哭啼啼却说不清楚,只是指着河流的小手没有收回。
一旁有人注意到三个木桶,指着木桶让抱着孩子的妇人看,妇人一看木桶面上浮现惊慌,又想起怀中孩子一直指着河里,三个木桶,除了不能下水的小孩子,也就是说一人一个下水的也是三个,可现在却独留一个蹒跚走路的小孩子,妇人当即崩溃,埋头便要往河中下去,身旁女人拉住她,似是妇人的男人鞋也未脱,便下到河中寻找,女人算是安静下来,另一个还在嚎啕大哭的孩子没管,而是等待着河中丈夫的消息。
另一妇人蹲身询问小孩子,小孩子满脸泪水,嘴巴动了动不知道说的什么,却见那询问的妇人先是一愣,随后嚎啕大哭,一旁还有他人驻足,但见妇人如此崩溃却也没有男人上前安慰,江泾风想该是落水的孩子有她的,但她男人不在,妇人下到河中,哭泣得满脸汗水混着泪水,河水虽浅,只到妇人腿部,但之于不习惯或是对水有了恐惧的妇人来说,便是三步一滑倒,五步直接摔在河里,一时间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河水,妇人全身都被打湿,但仍未放弃寻找,打滑后直接坐到河中,再起身时不知何处受了伤,因为她路过的河面上漂浮起来了血水,最终和河水混为一体,终是看不出何为血何为水。
岸上其他人摇头叹息,时而几者交谈,但没有一个人脸上挂着庆幸,凝重到让江泾风知道那三个孩子已是死定了,谁也救不了,亦或是连河的尽头在哪儿都不知道。
江沫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马车许久不走,看哥哥如此凝重,便也知道外面定是发生了什么,还极有可能就是在妹妹那句话后,那么……是刚才那几个去捕鱼的人吗?
江墨心早已知错,但知错和害死人不能混为一体,意外杀人也会知错,但错了就是错了,又岂是一句知错了能否认别人生命的?
江泾风放下帘子,身下坐的原本是江墨心的位置,在江墨心说完那句话后江泾风失了分寸,把江墨心推到了一边,看完了后面的情况,江泾风闭了闭眼,表情沉重。
“走吧!”
外面梨儿重新架着着马车跑起来,江泾风闭着眼靠在马车内,两个妹妹谁也没看谁也没理。
江墨心低着头,看一眼说一句的勇气都没有。
半晌后江泾风开了口:“江墨心,为何无缘无故的偏要说这些话?”
江墨心“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每次在极有可能发生意外时脱口而出的话不知道是为什么,每次出了意外时明明在心里默念了一百遍下次绝不在这时候讲话,但又每次都忍不住,开口时仿佛心里默念的一百遍少说话从未出现过也从未有说过。
却是几个字就发生了这么多事,一念之差,一瞬之间,他看得清楚,下水的一个小女孩就和他的两个妹妹一般大,生命终结何其容易?生命走到尽头才是最难的。
“我也不会再说什么,更不会让你回去道歉或是赔偿,你回家后自行给爹解释”
若是说什么还好,可偏偏是什么都不说才让江墨心更加心惊。
江泾风看向江沫雪,可能是因为江墨心的原因,哪怕是看无辜的江沫雪,眼神也不复往日宠溺,而是严肃。
江泾风:“雪儿,你好好休息,慢慢等待后日回家”
江沫雪乖乖点头,小心的看了一眼妹妹,妹妹仍是自责的低着头,估计是被哥哥的话吓到了,低着的头还有泪水滴下来。
想要安慰,但又怕哥哥会生气,现在哥哥不是在训斥妹妹,但生气是肯定的,妹妹一直都知道自己说好的不灵坏的灵这点,却仍是说了,哥哥气得不是妹妹的管不住嘴巴,而是问时的“我不知道”
凡事有因便有果,为何说话这般灵验必有原因,重余学堂里有一本书,书上说提前预防危险者是为未卜先知,和其在一起受苦受难受尽折磨、说话好的不灵坏的灵者是为灾星,只会给人带来厄运。
但江沫雪永远不会相信,她宁愿相信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巧合,只是这些巧合多了点而已。
一路上江泾风失了宠溺和笑意,对两个妹妹该有的关心仍在,但不再温柔说着早安晚安,吃饭时会给两个妹妹夹菜,点的亦是江沫雪的清淡江墨心的荤食,会在客栈里找厨房给江沫雪温药,会守着江沫雪喝完药后把碗拿出去,会吩咐小二给两个妹妹烧水,会在两个妹妹洗漱时守在门外……
但这一切做得沉默而无声,却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亥时,江沫雪想出恭,她没有和妹妹住在一屋,起身下床,没有灵力也没有火,点不了蜡烛,好在可以看清屋里情况,把床头上的外衣穿上,再把风氅系上,江沫雪摸黑开门出去。
哥哥虽然表情冷凝,但对她们的担心从未减少一丝,怕她和妹妹会有意外,就住在她和妹妹中间,如此一来哪间房里有异样他都能听到。
江沫雪来到哥哥门前,抬起小手正要敲门时门被打开,不出意料是听到了动静起来的哥哥,江沫雪捂着肚子软声道:“哥哥,我要出恭”
江泾风一听连忙点头,俯身抱妹妹时先检查了一番可有穿好衣服系上风氅,发现都有后便抱着妹妹匆匆去了客栈后面。
不一会儿后江沫雪从茅厕出来,不远处是等着自己的哥哥,江泾风听到动静回过头,伸出大手,江沫雪也配合的把小手给了哥哥,黑夜中兄妹俩返回房间。
“哥哥,你还在怪妹妹吗?”
江泾风微楞,然后在黑夜中摇头:“哥哥不是在怪罪妹妹,哥哥只是想让妹妹知道她的随意一句话有多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