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姓林的女人，腊月二十八下午，以吕教授学生的名义来看他，她见到吕教授了吗？”我脱口而出。
“没有，她没有见到吕教授。当天吕教授上午和下午都有拍片子的计划，所以，她和我一样，不巧都没有见到吕教授。”裘漪一也开始进入了状态。
“你呢？和那个老人聊得怎么样？”
看来她也在盯着我。
“吕教授腊月二十八白天和他下过棋，现在看来，是拍片子回来之后下的棋，之后因咳嗽太严重就中断了。听老人说，教授是晚上撒手人寰的。”我叹口气，“听老人说，教授知道自己的病情，没有多少时间了，估计就留下了那个录音......”
裘漪一看着我说：“怎么了？”
“完全不对啊，”我说：“你拿录音的时候，教授还活着，那录音里怎么会有后半部分的声音，完全矛盾啊。”
裘漪一也陷入沉思。
“如果录音后半段是我们推测的那样，教授受到了威胁，为什么没有听说他报警呢？”我有点不解。
“是你推测，不是我们。”裘漪一纠正我。
“我觉得我们需要知道那份录音是什么时候录的？”
没等裘漪一说，我马上说道：“护士没有说，他的病房里有过什么异常的声音吗？”
“这我没有问，你呢？”
“我也忘了。”心里说，这就是不专业的后果。
还是说说录音的事情，从时间来看与林女士无关，因为在她来看教授时，录音已经被裘漪一拿走了。
那录音发生的时间很关键，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看来，吕教授是因病死亡的。那当时录音的时候，除了吕教授，还有什么人在他身边呢？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响动？
吕教授这边的线索也不太顺利。现在剩下的就是裘漪一所购房屋的原房主的情况了。我觉得，在吕教授这件事上，裘漪一对我有所隐瞒；从眼下了解的情况来看，这些事似乎没有什么关联，但他们却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出现在那个有着红顶子的房子里。
我有些不死心，继续在脑袋里想着。在吕教授录音这个事上，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发现了录音的存在，利用录音，设计了自己不在场的证据，而吕教授也许真的是被谋杀了。
是谁会谋杀一个即将死去的老人呢？这方面还是要从裘漪一那里下手，当然，她不会那么容易就范的。
“漪一，如果有人提前知道录音的存在，”我顿了顿，观察她的表情，“那录音就成了这个人谋杀教授的不在场证据。你说对吗？”
“......”
“那这个人就是有意让你或别人听到这段录音，而教授因病去世就没人怀疑了，但这样做有点画蛇添足，你觉得呢？”
“你是说，这个人在我之前去看吕教授，发现了他的录音，然后又设计了后半段，之后再对吕教授......”
“但目前我们没有证据证明，吕教授是被人谋害的，医院也证实是因病死亡。”
“再有，录音后半段的声音究竟说明什么？假如是谋杀，为什么会杀一个频临死亡的老人？假如不是谋杀，为什么录音里会有后半段奇怪的声音？是意外还是精心设计的？”
我接着说道：“护士那里有没有说，教授的遗体在哪里？”
“干什么，你还要解剖吗？”
“你说哪去了，我就是想看看遗体的情况。那个老人也说，我和他长的很像。”
“你们的外表的确很像。”
“所以过后你怀疑我和教授的关系？”
“我一度怀疑你是他在外面的私生子。”
“原来是这样啊。”
“当时我出现了恍惚，事后又非常害怕。”
“他人怎么样？”
“......”
“你觉得他会有仇人吗？”
“如果有也是女人。”裘漪一看着我，好像这句话是说给我听的。
“别把我和他一起比较。”
“都一个德行。”
“怎么还急了。”
“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了解一下你那房子原来的主人的情况吧。”
“漪一，”我没忍住，“你不觉得，一直有人盯着我们吗？”
“没有，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卖给你房子的那位老先生，你知道他的名字吗？”我思路重回轨道。
“他姓齐，别人都叫他齐老师。你想知道什么？”
“那个药片是不是他的？”
“应该不会，那个药片看起来很新的。”
“是啊。”现在好像所有的线索又全断了。我决定查查那个王阿姨，但没有和裘漪一说。
“你知道这个齐老师现在住在哪儿吗？”
“之前留过一个联系方式。”
“最好能见一面。”
“你好，我是裘漪一，之前买齐老师房子的...是的呀，是的呀，齐老师在吗？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有个文件需要齐老师再签个字，哦好的呀。”
“怎么样？”我急切地问道。
“齐老师去医院复查去了，他保姆接的电话。过会儿就回来，我们现在就可以去。这是地址。”
这位齐老师住的地方与这所医院最少还有三十多公里，想想现在也没有什么新的线索，不如抓紧时间去见见这位老先生吧。
天空一片阴霾，主路上湿漉漉的，辅路还都是积雪，沿途树木的枝丫上覆盖着皑皑白雪，路上行驶的车辆像垂头丧气的孩子，新年的火红色也没有冲淡阴郁压抑的气氛。
一路上，我和裘漪一没有再进行交流，我注视着前方，偶尔用余光看她，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格外显眼，我还以为是假睫毛，但完全不是。她精致的五官和瘦削的面庞，以及保养得当的皮肤，很难想到她比我大，然而人的眼神会出卖自己的年龄。因为她的眼里藏着太多的故事，以至于我这样的人都可以通过察言观色而发现她的实际年龄。
电话突然想起，打破了车厢里的宁静，裘漪一睁开眼睛看着我。雨雪天气我都很谨慎小心，所以把车停靠在路边后才接的电话。电话是马燕打来的。
“皓子，你还在附近吗？”
我听出马燕的焦急。
“出什么事了？”
“实验室突然起火，江汉受伤了，我们现在坐着120正去医院的路上，你能帮我买些日用品带过来吗？”
“哪家医院？伤得严重吗？”
“还不清楚，现在昏过去了。医院是我们附近的那家医院。”
“你别着急，我马上过去。”
我赶紧找了最近的路口，调整方向，向之前的医院方向折了回去。
“发生什么事了？”
“江汉的实验室起火了。”
“严重吗？”
“她们正在去医院的路上，江汉还在昏迷。一会儿，找个超市买点日用品帮她们带过去。”
“你别着急，小心开车。”
“嗯。”我始终觉得有人盯着我们，而现在，江汉的实验室却意外失火，这难道真的是巧合吗？
江汉是我最要好的哥们儿，真心希望他平安无事。
我们已经开出去一半的路程，现在要重新返回到医院，在这段时间里，我还是不由得想起，我给猴子的那些东西估计已经被烧光了。现在剩下的只有手机拍下的鲁米诺试剂呈现的照片。估计药片、带有血渍的布条和纸巾已经被烧毁，现在只有等警方的调查结果了。
江汉因为起火时的烟雾造成脑部缺氧，我和裘漪一赶到的时候，江汉已经苏醒了。情急之下，裘漪一也和我一同来到了病房。我的眼睛看着江汉，但江汉和马燕却看着裘漪一。病房的气氛有点尴尬，我马上给他们做了介绍。马燕看裘漪一的眼神，瞬间凝固了空气，我真怕马燕此刻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裘漪一放下从超市里买来的日用品，说了声：“车里等。”转身走出了病房。
裘漪一一离开，两人马上来了精神，看那架势，完全忘记了刚才火灾所带来的痛苦。
我抢在他俩前面开腔，“猴子，你感觉如何，要不要再拍些片子，实验室情况怎么样？燕子，你没事吧？”我一口气恨不能说它三天三夜。
“演吧，你就演吧。”马燕不屑地说。
“就是那女的？”江汉向病房外面撇了撇嘴。
“我邻居。刚才介绍过了。”
“够惊艳的。”江汉这会儿也顾不上疼了。
“皓子，你老实说，你和她真的没什么？”
“没有没有。”
“有，就是渣男。”
“不能够。”我心虚地说。
“这姐们儿太俊了，长相、身材，走路姿态都受过训练吧。”
“人家是艺术方面的老师。”
“哪方面的艺术？”马燕插话道。
“拉小提琴的。”
“哦...我想起来了，那天你说什么《沉思》，《泰伊思》歌剧，她就是用这些迷惑你的吧。”
“不是迷惑，是欣赏。说点正经的吧，到底怎么回事？”
“你说吧。”马燕让江汉说。
“我们两个都在厨房，你也知道，我们那里不能有明火，再有离厨房还隔着一大间屋呢，不知怎么回事，就闻到烟味了，我冲进去拿回那些孩子们的作业，没料到，烟雾太大就晕过去了。”
“你那里易燃的东西多吗？”
“都是有要求的。再说也不至于着火呀。”
“你那些玩意儿会自燃吗？”
“开什么玩笑，会的话，谁还会让你营业啊。都是些安全的东西。除非有人放火，可为什么呀？我们又没得罪人。不过实验室有监控，不知道还能看吗？”
“火很大吗？”
“来了一辆消防车就给灭了。”
此时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江汉两口子自己遇到的那些诡异的事情。正想着，外面有人敲门，然后进来一名护士和两名警察。（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