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久久的沉默,我淡然一笑,自顾把他这份安静视为了默许。
“小碟。”
守在门口的碟儿见里屋有了声音,忙出声应和。“奴婢在!”
“去吩咐厨子做些合口的饭菜来,殿下要在这里用膳。”
路寒一楞,我有说在这里用膳吗?她怎么可以擅自主张?
见他的表情略有不悦,我软言软语的问道,“相公不是已经默许了吗?”
路寒喉中一哽,竟不知说什么才好。反正他也打算今晚留在这里,就在这里用膳也罢了。
不一会,各色菜肴便被一一端了上来。想是厨子听得殿下要在这里用膳,所以准备的格外丰盛。我上前一看,菜肴以鸡、鸭、鱼、鹅、猪肉和时令蔬菜为主,以山珍海鲜、奇瓜异果等为辅。看来厨子是绞尽脑汁的来讨好殿下,琳琅满目,色泽极为鲜嫩诱人不说。就连造型也是千姿百态,菜品被摆放成蝴蝶、花卉等各种吉祥的图案,或拼“幸福”,万年”,“如意”等字样。我莞尔一笑,暧昧的凑到殿下耳边,吐气如丝的说道,“看来殿下要常来仙阁才是呢!”
路寒耳边一热,燥热难耐,强装镇定的问道,“此话何意?”
“你瞧嘛,殿下一来,厨子就做这么多的好吃的,颜儿来北国这么久,还没吃过如此丰盛的佳肴呢!”我做出一副可怜样,心里却是酸的。看来狗仗人势这样的人,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都是大有人在的。小王子一个多月都没有来仙阁,那些个厨子以前送来的饭菜和现在相比简直是敷衍了事,都是些箪食壶浆,清粥小菜。想我有孕在身,想喝些滋补养身的汤也是没有的。他们想我是异国女子,本就不高贵。再看我虽有孕在身,可却未曾得到殿下的疼爱,对我更是变本加厉,除了小碟,没有一个人是真心的照顾我。眼下,殿下在我的仙阁用膳,想必那些奴才对我也要尊敬些了。
“岂有此理,他们可是怠慢了颜儿?”路寒面有愠色。
我故作眼泪含在框中,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殿下接纳颜儿了,不是吗?”
路寒看着我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着实辨不出真情假意,但是看着我一脸的伤感,心下一软,便把我拥入怀中,“希望你是真心的,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
他的意思我明白,只要我真正能忘掉桌轩尘,他是会护我周全的。反之,那就另外一幅场景了。我小鸟伊人,轻轻应允。
用完晚膳,夜已经深了。我斜眼看了一眼床榻,心里微微一紧。于是殷殷说道,“殿下,用完膳,我们出去走走在歇息吧?”
路寒略一迟疑,轻问,“颜儿折腾了一天,还不累吗?”
是啊,今天对他说了那么一大堆话,又独自在园中坐了很久,现在确实乏了。只是,要我怎么开口,我是怕与你同床共寝?我娇媚一笑,略微含羞的说道,“殿下难得来一次,颜儿是想和你多呆一会嘛!”
路寒并不相信她的话,他知道她需要时间来学会爱他,需要时间来忘了那个他。路寒可以看的出来,落紫颜在努力的学会顺从,学会忘记。于是,他淡淡开口,“睡吧,我懂你的意思。”
听他这么说,我颇为尴尬,我的想法,我的那点小心思,他都是懂的。于是,也只好无言唤来小碟和湘竹服侍我们就寝。
我和他平躺在床上,心里紧张不已,很害怕他突然翻身压住我,我不知道我该拒绝,还是该迎合?心怦怦的直跳,就这样过了许久,他还是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映,我的心也稍微放松了一些,轻轻回头,看见他的眼睑紧闭,不管他是装睡,还是假睡,我就知道了,他不会碰我。嘴角微微上扬,路寒还算是个君子。只是,与他这样同枕而眠,心里还是发慌的。
我望着屋顶,大多雕有团鹤、螭虎、夔龙、万字锦、卷草、荷花、一些各种精美的图案。仔细望去线条竟是盘曲有力,繁而不乱,疏密得体。我淡淡的笑笑,这应该就是我最后的归宿了吧?从落晋城到屠野城再到北国,我的步伐还要怎么样辗转停歇?这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仿若是在梦中吧?只是肚中的小生命在告诉我,我要当妈妈了,我的确经历过这些坎坷与美好。轩尘,你睡了吗?你在想我吗?我偷偷的告诉你,你要当爸爸了呢!你一定很开心吧?我也是,这可是我们爱情的果实呢。只是,对不起,颜儿又要背叛你了。我知道,这一次,你能理解我,对吗?在这个无比陌生的国度,只有路寒能保护我。就算我为你守身,我们也不会再有将来了,为了腹中的孩子,为了我能平平安安的活着,更为了漫漫遥远的未来,我要接纳路寒,毕竟,现在我是他的女人,而以后或许也是。
路寒闭着眼睛,心里轻声的说着,“颜儿,快睡吧,既然我接纳你了,就会等到你的心真正为我敞开的那天,所以,颜儿不怕,快快睡吧!”只是,落紫颜听不到,一句也听不到。
心里有了答案,以后的路该如何去走,我也有了方向,有了目标。桌轩尘,你是我永远的夫,怎耐我们缘薄,我会把心好好整理,给你腾出一个位置,让你永远留在那里。只是,现实是残酷的,我要继续生活,和这个男人生活,虽然不再有一夫一妻制的天真愿望,但是我还有大半辈子在这里生存,我只能妥协,对不起。就算一颗心已经有了归宿,我也要试着适应他,迎合他。从今天起,我就是路寒的女人,桌轩尘的妻子,虽然矛盾,但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的不贞了。
我徐徐回头,看见他仍旧一副熟睡之态,我悄然说道,“相公,好梦!”说着,我倾身向前,把头轻轻歪斜在他的臂膀上,手也顺势搭在他的胸口上。他的略一颤抖透露了他装睡的事实。我淡然一笑,装作若无其事的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