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宇宣笑了，眼里都是笑意，可他还没说完呢，那个女孩一点都不普通
“诋毁她？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每一句都是我用一个专家的名声担保说出来的实话！
谢少，你敢相信吗？那个女孩总有一天也会疯，像所有的精神病人一样，会发病，会像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一样撕扯着靠近她的所有人！
我甚至可以向你担保！如果哪一天她发病了，她的疯狂程度不亚于现在的任何一名精神病人！
她本就不普通，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你有认真的看过她的眼睛吗？有观察过她所有疯狂的举动吗？
我知道，你不敢相信，你觉得她只是不喜欢说话，没有耐心，可是你错了，她病了，病的深入骨髓，救不过来
怎么？不敢相信？
我一个杀人犯都能看出来的事，你们这群正义的化身怎么就喜欢装瞎呢？”
邓宇宣说的每一句话都斩钉截铁，他过了那么多年，重新见过江辞九一面，却终于看透了江辞九的肮脏与腐朽
谢景杭不说话了
宋北渊埋下了头
的确，邓宇宣说的很准，她真的不爱说话，真的没有耐心
审讯室安静了很久，邓宇宣再次开口“她和我的一个病人很像，但我的那位病人从来不说话，好像天生是个哑巴
警官们，你们想知道关于那位病人的故事吗？”
谢景杭抬起头来看他“说来听听吧，万一以后能救我们家小九呢”
邓宇宣笑了“救？别天真了，那个女孩啊，早就死了，死的时候都是笑着的……
对了，你想知道那个病人叫什么名字吗？
我告诉你们，她也姓江，叫江辞九，耳熟吗？就是那个银发女孩，我想起来了，是她
但她染了头发，变得更阴冷了”
谢景杭蹭的一声站起来，把他拎起来，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进来的“你再说一句有关她试试！”
邓宇宣笑了，肆无忌惮“你不信啊，她当年住院的时候还杀了人，但她那年精神错乱，自己都忘了呢”
谢景杭一拳挥在他脸上，宋北渊连忙拉住他“谢景杭，你冷静冷静！”
邓宇宣蹭掉嘴角的血，理了理身上被他拽乱了的衣服，回想起了江辞九十岁那年的事
“那年，江辞九被送进精神病院，送她去的是个女人，送去之后，那个女人再没去看过她
她只住了一个月，却让整个精神病院的医生都认识了她
每天夜里，她都会发病，把整个房间的东西砸的什么都不剩，然后她笑着，踩着那些玻璃渣跳起了舞，玻璃渣陷进肉里，深深刺进去，她都感受不到
然后啊，她就一直跳，跳到累了，她就躺在地上笑，笑的肆意疯狂……
没多久，我们就把房间里的所有玻璃仪器换成了塑料，把她送进了没有窗户的房间
可她就是一心寻死，她总是有各种方法把自己折磨得像个鬼
后来，她没再住院了，重新回到了学校，我听说她没再这么疯狂，我以为，她好了……”
邓宇宣说完
无论是审讯室里，还是观看审讯情况的其他警员，皆是沉默
邓宇宣说的没错，他说的每一句都是江辞九的实际病情
谢景杭抹了把脸，他不敢想象江辞九发病时的样子
过了很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她一个月都是这么浑浑噩噩？活在噩梦？”
邓宇宣想了想，弯唇“她清醒过一次，那一会时间里，她不这么疯狂，拿起床边的通讯电话，给一个人通话，却只说了句：生日快乐。”
谢景杭立马问“哪一天？谁的号码？”
以他的能力，查出号码本人不在话下
邓宇宣记得很清，几乎刻在骨子里，因为那一天，是他的精神病院里最疯狂的患者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
然后，谢景杭听见了那个熟悉的日期“十一月十一日”
宋北渊转在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摔在桌子上
不是因为这一天是光棍节
因为这一天，顾景的生日
谢景杭一直偷偷在背地说：景爷的生日就代表了他以后只能是一个人……
可明显的，谢景杭错了
原来很多年前，景爷就已经是那个疯子的信仰
很多年前，景爷就是她所在深渊里的最后一丝光
所以，她能熬过来，都是因为他，因为每年的那句生日快乐
谢景杭又问了句“电话号码呢？”
也许，不能确定的吧
邓宇宣笑了“还记得我刚才告诉你的吗？江辞九在精神病院里杀了人
杀的就是那个护士，那个护士发现了江辞九打了电话，她想去看看电话号码
可江辞九又疯了，她从枕头下拿出一块玻璃，插进那个护士的脖颈，因为她以为，那个护士想抢走她的电话，那样她就再也联系不到那个人了
可是，后来她被接走了，那个电话也被她偷偷带走了……”
谢景杭垂下眸，查不到
他不能直接问顾景，因为顾景从来没有告诉过他有关生日快乐的所有
顾景心细，会察觉到
谢景杭点了根烟，皱着眉不说话了
邓宇宣开口“我想再见她一次”
宋北渊“不行！你也说了她根本不记得你了，你又何必非让她想起来”
邓宇宣沉默了。
他忘了，忘了她如果想起来了怎么办，像当年近乎偏执寻死怎么办，谁能救她？
除了过生日，她从来没给那人通过电话，这种血腥的事，她怎么可能说出来……
*
做完笔录出来已经是凌晨左右，谢景杭垂头丧气，身上一股烟味
宋北渊兴致也不高
他们没打算告诉顾景，他会心疼……
这仅仅是江辞九这七年来所受的冰山一角，都上不来台面的
回去的路上，谢景杭坐在副驾驶，望着依旧车水马龙的临市，说“如果江辞九遇到的那个人是景爷，她以后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这么累？
小九很好的，只是太苦了”
江辞九自杀了很多次，却没能如她如愿。
生而烂在泥土里，这辈子都爬不起来
――江辞九
世界从来不爱我，我也恨了她
――江辞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