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张全德在皇上起身之前便赶去御书房门口,将值夜的小太监赶了回去。待听到屋里有声音响起,张全德忙进屋候着。
“张全德,如今几更了?”
“回大家,如今方才四更天,您今日醒的略有些早了。”张全德忙上前回话。
“还不是那群混小子气的吾,一夜都没能休息好。”
张全德忙陪着笑说:“大家可莫因这些小事气着了自己,不过说起来,昨夜您歇息的确实有些晚了。”
“若是那群兔崽子能懂些事,吾能少操些心,那时节,吾也能早些睡了。“雍文帝有些疲累的揉了揉眉心,接着说:“更衣吧。”
“诺。”张全德一边伺候皇上更换朝服,一边说:“昨夜您晚膳没用几口,方才老奴让尚食局备了些胎菊绿豆羹来,大家待会儿先用些。”
雍文帝闭着眼睛略一颔首。
张全德为皇上整理好朝服,便退到一边,跪倒在地,声呼老奴有罪,请大家责罚。
雍文帝一皱眉,开口道:“你这老家伙,这大清早的便不让朕消停,你这是又做什么了?”
“大家,您有所不知,那周老大人的养子从西域回来,寻得了一件宝物,本想着让周老大人进献给大家,可谁料周老大人身体不适,这不求到老奴门下,让老奴进献给大家。”
“你什么时候开始管这些闲事了?不过这倒也没什么,还值得你请罪?快起来吧。倒是这个老周,怎的身子骨还不如朕了?”
“老奴听说是因着他那外孙、外孙女在江南,周老过于担忧所致。”张全德并未起身,接着跪着说道:“大家有所不知,那小公子还托人给老奴送来了一坛武陵崔家酒,这老奴拿了一壶尝了尝,实在是舍不得退回去,这吃人家嘴短,老奴这才一早将宝物送来。”
“你这老东西,上了年纪竟越发贪嘴了。罢了,你且把宝物呈上来吧。”
“诺。大家,您瞧。”张全德将红木匣子托上来,匣子上黄玉闪着温润的光泽。张全德见雍文帝看着匣子,便伸手将匣子打开,露出里面的一颗随珠熠熠生辉。
雍文帝见状,伸手接过木匣,拿在手里细细把玩:“这随珠倒是真难得,这老周的养子到有几分本事,竟能寻得这般大的随珠。不过......”雍文帝看着夜明珠顿了顿,片刻突然笑骂道:“这老狐狸,我就说他当年在朝堂上直接顶撞吾的事情都敢做,与朝臣争执被排挤也不见他忧愁,如今怎的会因为几个小孩子就愁到病了。敢情是在这等着吾呢!”
“大家,您这是怎么了?”张全德故作不知。
“来,你来看看,你看看这颗珠子。”
张全德双手接过随珠,看了看便回到:“主子,这随珠品质极佳,看上去没有一丝杂质,上面雕刻的双龙戏珠也是栩栩如生,确实是宝贝啊。”
“老东西,你仔细看看,那龙可有什么问题?”雍文帝笑着说。
“这......”张全德仔细的看了看,而后说,“这龙只有四爪,其他的倒也没什么不妥的。”
“是呀,这两条四爪龙在争着玩闹,那关这珠子什么事呢。这个老狐狸,这是跟朕表态呢呀!”雍文帝略摆了下衣袖说:“只怕吾一日不解决江南这事,这老东西就一日称病不上朝。他呀,是生怕朕将他卷进去。”
“这周老大人不会吧,大家您这么信任周家,奴才看多半只是这珠子本就是这副模样吧。”张全德装傻搬的回着话。
“你这老家伙,日后可不得乱应了什么献宝的差事,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这些都看不透,可别将来被人家卖了,还再夸别人看重你呢。”
张全德忙道:“大家,奴才是懂得不多,不过奴才也知道大家是信周大人的,不然他们就是送给老奴再多的东西,老奴也不会随意应承的。”
“我知道你对我是忠心的,不然你也不敢将收了东西的事对我说。若你再对我不忠,那我还真不知道该信谁了。”雍文帝笑道,“罢了,今日早朝之后,你传话给沈适,让他来紫宸殿见朕。”
“诺”张全德应声,而后问道:“大家,胎菊绿豆羹好了,老奴伺候您用膳吧。”
雍文帝正吃着,忽而想起一件事,便对张全德说:“我昨日让你公布的诏令你可安排妥了?”
“老奴已安排妥当,今日早朝时便会宣读。”
“吾觉得六皇子这个顽劣的样子实在是太丢我皇室的颜面,如今已然没有谁能管制的住他,吾想给他找个师傅,你看朝中有谁能担此重任?”
“这,老奴不知。老奴看六皇子性情率真,只怕太过古板的学究们,六皇子不会喜欢,可若是严厉些的,只怕六皇子......”
“你是怕他耍将起来,再将朕给他安排的老师给赶走了。不过确实是,这个混账东西之前也不是没干过这种事情,如今只怕我想请朝中大臣来为他授课,都不会有人想来了。”
“大家,您觉得若是让刘皇族去民间私学或是大臣的家学中学习,是否能有用呢?”
雍文帝听了张全德的话,略一沉思,便说:“这倒也是个法子,只是须得不让人知道他的身份,找的老师又必得有真才学。此事还得细细琢磨。”
雍文帝用完绿豆羹,又就着张全德端的茶杯漱口。之后起身前往宣政殿。
宣政殿中,朝臣们已然分两列手持笏板站好,待雍文帝坐定之后,诸位大臣接行揖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