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了,无不啧啧赞叹。
侯百万向郦丽华道:“侯某窃闻姑娘荣任城主,故专程前来道贺。一点薄礼,聊表心意而已,请务必笑纳!”说完,从怀中取出一个卷轴,展开卷轴,一幅美人图呈现在众人面前。
郦丽华不由“啊”了一声,原来上面画的正是她的肖像。线条清晰,笔法工整,使得整幅画像非常逼真,栩栩如生。绘画者的丹青妙笔,实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
她暗道:“当初上官妈妈请她四师兄画圣周密给我画了这幅肖像并以十万两银子的天价拍卖,为的是借此来宣扬我的美貌,好给我选一位如意郎君。本来没打算把画像卖出去的,不料,侯家财大气粗,一掷千金,竟将此画像买了下来。”
侯百万开言道:“此画当初也许不值十万两银子,但如今姑娘以柔弱之身出任魔鬼城城主,乃万众瞩目的风云人物,画像的价值随人而涨,已不止十万两银子了!”
郦丽华急忙推辞道:“如此厚礼,小女子万万不敢收。侯先生的好意,小女子心领就是了!”
侯百万道:“此画乃城主之肖像,您是它最合适的主人,请不要拒绝!侯某告辞了!”起身欲走。
“侯先生不能走!”随着郦丽华的一声呼喊,严阵雨等人拦住了侯百万。
侯百万淡淡地道:“城主这是什么意思?”
郦丽华不答,只是令人取来一千两黄金,然后向侯百万道:“侯先生,我虽喜欢这幅画,但图画有价,人情无价。实不相瞒,我不想欠您这份人情。这幅画与这一千两黄金,请您选择:若取走千金,可留下图画;若不取千金,就须带走图画。您是商人,自会权衡其中得失,做出合适的选择。”
侯百万苦笑道:“城主太见外了!好,我就将此画贱卖给您了!”说完取了一千两黄金,头也不回地去了。
郦丽华望着侯百万的背影,向武安国道:“侯百万自己说过:该花的一掷千金而不惜,不该花的谁也休想抠出他的一文钱。他决不会平白无故地送我一份厚礼的,其中必有所图!若收下他的礼物,就欠了他的人情,以后这份人情就会束缚住我们的手脚。我花钱买下他的礼物,则两不亏欠。”
郦丽华随即问道:“据我所知,以前魔鬼城名声不佳,杀人劫财是寻常之事。侯百万能否幸免?”立即有人答道:“侯百万每年都捐赠给本城万余两银子,因此丁前城主吩咐不得动侯家分毫,连侯家的客户都不得伤害。”郦丽华叹道:“这就是了。因为平安,哪个商人不愿跟侯家做生意呢?侯家又怎么不会财源滚滚呢?侯百万真够精明的!”
武安国端详着画像道:“虽没有城主本人的娇美绝伦,亦足以令人心动神摇。单凭这幅画像,城主的美艳必将名传后世,千古流芳。”
郦丽华却道:“几千年的历史表明:能千古流芳的只有英名,而没有所谓的“艳名”,从来没有什么人能凭一副好相貌而青史留芳。妲己、褒姒、赵飞燕、张丽华、杨玉环都是史书上有名的美女,但皆为后世所鄙弃。佛教认为,人之躯体本就是一副皮囊,是美是丑,殊不足道。”说完,拿过画像撕毁了。
武安国连呼可惜,问:“城主嫌画得不像?”
郦丽华道:“画很逼真。”
武安国不解地道:“那为何撕掉呢?”
郦丽华道:“当今之人以为我是美女,但后世之人是否也这样以为?须知美因地而异,随时而变。例如:我华夏以黑发为美,西洋人则以黄发为美;汉朝以苗条为美,唐朝则以肥胖为美。也许千年之后,后人见我画像,会说:“宋朝绍兴年间之丑女郦丽华。”即使那时我还不算丑,后人亦云:“这郦丽华何德何能竟留画像于后世?看来必是轻浮之人也。”思念及此,我想还是毁掉画像为宜,以免为后人所讥笑。”
说完她心中暗道:“看样子,侯百万并不像叶淑梅姐姐所描述的那么凄惨。”不由遥望洛阳方向:“也不知叶姐姐如今怎样了?”
此时在洛阳的“醉仙楼”内,叶淑梅独自闲坐,一位小丫头来报:“姑娘,有位公子要见您。”叶淑梅道:“让他进来!”
片刻进来一位公子,却是侯百万的儿子侯富。
叶淑梅不由一惊,刹那间脸上堆起了万种柔情,娇滴滴地道:“你这没良心的,这些日子死到哪里去了?人家想你简直要想疯了!”
侯富面色凝重,心有余悸地道:“这些天,侯家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
叶淑梅顿时满脸恐慌之色:“怎么了?”
侯富道:“万事通那老贼伪造了三百万两的假侯氏银票,不仅抽空了我侯家的各处钱庄,还给我家埋下了一大笔债:各处钱庄皆挤满了手持假侯氏银票而等待兑换银子的人。面对这突发的灭顶之灾,我吓懵了,惊慌失措。父亲虽若无其事的样子,但一夜之间,满头乌发全变白了。他对我说:“作为一个男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自乱阵脚,而是处变不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第二天一早,父亲把白头发染黑了,开始力挽危局。首先,他委托各处钱庄的掌柜向等待兑付者郑重承诺:侯家素以诚信为本,且财力雄厚,保证将在一月内兑付所有的银票。同时父亲迅速变卖了家中金玉珍珠等所有值钱的东西,总算将所有的银票都兑付了。但此时,侯家除了房屋,已是空空如也。”
虽然心中快意无比,但叶淑梅一脸坚毅之色:“放心好了,你就是变成乞丐,我也跟定了你!”
侯富不禁热泪盈眶:“我早就知道,你会和我患难与共、风雨同舟的!”
他擦拭一下眼泪,又说下去:“然后,父亲带了我去拜会张大户——张大户十年前曾卷入了一场官司中,四处借钱,并向我父亲借了一万两银子。后来,他虽然打赢了官司,但生意赔了,一时债主纷纷上门索债。一天夜里父亲领着十余岁的我也登门拜访,张大户一见面就苦笑道:“侯老兄,你也来了?我刚刚把那些讨债的打发走。你放心,凭咱俩的交情,有了钱后我首先还你!”我父亲却道:“你错了,我不是来讨债的。我很清楚你此时的境况,在商场上滚打的人,谁没有过七灾八难?我又给你带来了一万两银子,你权作救急之用吧!”说完放下了一万两银子的侯氏银票,牵了我的手就走。那一刻我偶尔回头一看,张大户手捧银票,泪流满面……
“又过了三年,张大户容光焕发地来找我父亲,不仅还上了两万两银子,还加了一倍,并说:“侯老兄,说实在的,当时我自暴自弃,悲观绝望,准备远走高飞,隐姓埋名,从此这世上就没有我这号人物啦。但你却在我濒临绝境之际施以援手,又给了我一万两!这一万两虽然用来还别人的债都不够,但却激发了我的信心和勇气。我对自己说:若就此认输,愧对侯老兄!于是我重整旗鼓,另起炉灶。经过三年拼搏,还清了债,有了节余,于是今天来加倍还老兄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