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大殿,姜沁妍便与唐棠分开走,各找各“爹”去了。
姜沁妍很快找到了老侯爷的位置,便走过去坐在了老侯爷身旁,抬眼一看,唐棠正坐在她斜对面,再向席间皇帝的下首位置望去,座位上没有人。
想来,他是不会来了。
这时,耳边传来小公公尖细的声音。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话音落下,两道身影便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众人不敢多看,齐齐向二人行礼。
“参见皇上,参见太后娘娘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卿免礼!!”
“谢皇上,谢太后娘娘!!”
众人起身,姜沁妍也跟着起身。
“今日是太后寿辰,各位就无需多礼了,办这宴席本就是图个开心,束手束脚的反而失了兴致,各位轻便吧!”
“是!!”
姜沁妍跟着老侯爷他们坐下,这才敢抬眼,悄悄打量上位坐着的皇帝。
这位皇帝今年也不过十四岁的年纪,话语间却不失帝王风范,外相上看不过半大小孩,内里却心思甚密。
若不是坐在那龙椅上,她还挺想叫声“弟弟”的。
唉!!可惜了~
可那太后,女人精里爬出来的,看上去再怎么慈祥,恐也不是个好对付的。
这殿中的大臣和家眷,她统共也不认识几个,干脆坐在那儿喝茶吃点心。
不一会儿舞姬乐人们都开始自己的表演。
皇宫选的人自然是不差,姜沁妍也看了会儿,不过左右也就那些个样式,看了几个也便觉得无趣了。
她的视线无意识的回到了皇帝下首的位置上,依旧是空空如也,但桌上的摆放,与其他人倒是一样的。
心中莫名有些失落。
喝了几口闷茶,实在觉得无趣,跟老侯爷打了声招呼,便想去外面透透气。
这宫里她也不熟,只是绕着大殿附近走着。
不知不觉间,姜沁妍走到了一廊下,其间有风吹起,顿时让人清醒很多,比起那喧闹的大殿倒是好上许多。
她随意地坐在廊下的石椅,看着一旁的池塘里通红的鲤鱼相互追逐嬉戏,竟是一时看了迷。
“姜小姐看得这般入迷,也不怕掉进鱼塘里喂鱼去!”
姜沁妍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后转身望去。
不是摄政王又是谁!!只是,他今日竟是穿了一身青色,这看去像是还未入仕的读书人。
姜沁妍看着他走向自己,不由得出声:
“王爷今日怎的开起玩笑来了,这可不像王爷!!”
温衍挑了挑眉,
“哦~为何不像?”
“世人都说摄政王从不善与人交谈,如今却是与我一个小女子开起了玩笑,若是叫旁人看见,还不当是见了鬼了!?”
“你与旁人不同。”
姜沁妍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这样说,不由得看向了他,他倒是悠闲,直接坐了下来。
“不同?不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一张嘴吗?有何不同?”
“你救过本王,而且……你说过,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难道也要那般疏离吗?”
说罢,竟突然抬头盯着她。
姜沁妍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立马逃离他的视线。
“王、王爷说得是!
且不说这个了,王爷刚刚没去席上,现在为何出现在这里?”
“宴席无趣,为何那么早去受罪?”
……
“也是,那王爷是打算现在去?”
温衍顿了顿。
“嗯,太后寿辰,总要送个礼的。”
“哦!!”
“姜小姐出来许久,该回去了。”
说着便起了身。
姜沁妍见他要走,也急急地起身跟在他身后。
这人身高腿长的,走得极快,姜沁妍都有些跟不上他,跟着跟着竟小跑了起来。
温衍听见身后愈发急促的脚步声,悄无声息的放缓了脚步。
两人一路走到了大殿,姜沁妍去了老侯爷身边,温衍则是去了自己的位置。
只是,大殿中,众人衣着皆是喜庆的颜色,唯独他,着青色,实是有些……
难以言喻。
姜沁妍心想:这家伙不会是不待见太后吧!!
这朝堂上也就他敢在太后寿宴上这么干了!!
唉~有权就是任性!!
“酒儿,你刚刚去外面透风,是不是遇到摄政王了?”
老侯爷突然问她。
“嗯~爷爷为何这样问?”
“酒儿真以为爷爷老眼昏花了?你与摄政王一前一后入席,难道酒儿要与爷爷说,这是巧合?!”
巧了!她刚想这么说来着!!!
“是遇到了。”
“哦~看来,摄政王同酒儿,关系不错!”
“爷爷你说什么呢!!”
老侯爷缕着胡子轻笑到:
“哈哈哈!摄政王从来独来独往,今日既愿意与你一同前往,不是关系好是什么?!”
“您说是……那便是吧,不过,好像是还不错,不会主动找我麻烦就是。”
姜沁妍低下头说。
“不过,爷爷,这样是不是有什么影响啊,他毕竟是当朝权臣。”
之前她只是想着他位高权重,有他相助,在她面前,便多了一道天然的屏障,隔绝掉许多东西,可她并没有多想,有什么不利之处。
“酒儿不必担心,他的确是位高权重,但也是个正直之人,这些年他的手段,都是用在那些奸佞之人身上。
你既与他交好,他自不会拿你如何,况且,你还救过他呢,他会保你的!
爷爷不反对你们来往,只是注意着避嫌才是,你毕竟是个女子!!”
“哦,酒儿知道了!!”
姜沁妍乖乖巧巧的应下了,老侯爷揉了揉她的脑袋,侧身对一旁的姜汌说到:
“汌儿,你也可以试着与他交流,说不定能得些启发!”
“是,祖父,孙儿知道了。”
老侯爷见他这般,有些无奈地对姜沁妍说:“酒儿,你以后得好好开解你大哥,这都快成闷葫芦了,爷爷我可受不住啊!!!”
姜汌有些尴尬地看着老侯爷。
“好,酒儿以后多跟大哥说说话。”
“那大哥,你可不许嫌我烦,我有爷爷罩着呢。”
姜沁妍看着他说。
姜汌顿了顿,答到:
“好。”
三人说完,又将视线放在了殿中的表演上。
不知过了多久,殿上传来皇帝的声音:
“今日时辰已经不早了,宴席便到这儿,众卿若是无事,便可自行出宫了。”
“是!”
音落,众人也纷纷离席。
“酒儿,爷爷还有些事要办,你先和你大哥回去,爷爷一会就来。”
“好,那爷爷小心点儿啊!”
“好!快回去吧!!”
姜沁妍点头,和姜汌一同走在出宫的宫道上。
还没走出几步,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姜沁妍!!”
姜沁妍回过头,说话的人站在她身后。
姜沁妍看到来人,无奈扶额。一旁的姜汌也转了身。
这人正是她之前躲过的苏娉予,虽与姜烟交好,但两人性子却是极为不同。
姜烟总是会在人前装得柔弱善良,而苏娉予就是个小孩儿性子,大大咧咧的,想什么就说什么,尽管老是针对自己,跟姜烟比起来,她倒是更愿意与苏娉予说话。
“苏小姐叫住我,可是有什么事?”
“姜老侯爷为什么带你来却不叫烟儿,以你现在在京城的名声,烟儿可不知比你好多少,定是你在老侯爷面前说烟儿的不好,哄着老侯爷带着你来的,你怎的如此会搬弄是非!!”
姜沁妍嗤笑一声。
“苏小姐这是从哪儿听说的?是亲口问过我爷爷,还是亲眼看见了我向爷爷说什么?
苏小姐说得这般笃定,莫不是在我侯府安插了眼线吧?!”
“谁稀罕在你那儿安插眼线了!!”
“那苏小姐怎的一开口就说是我说了什么呢?”
“你、若不是你说了什么,烟儿怎会跟伯母前来,若太后不邀请,烟儿今日便进不来!!你好歹也是烟儿的姐姐,就不能待她好点儿吗!?”
姜沁妍真是不想理这种连真假都分不清的人,像她这样的,迟早要被人卖掉!!
“我说苏小姐,爷爷带谁来是爷爷自己的事,侯府的任何人都决定不了,你未上姜家的族谱吧?这般理所应当的指责我,是以什么身份?
你张口闭口我对姜烟不善,难不成苏小姐亲眼见过我骂过、打过她?再者,我图什么?她次女的位置?呵!!我就算再怎么不被人待见,也还是侯府的嫡女,苏小姐,还是多去读读书吧!!”
姜沁妍说这番话时并没有放小音量,周围经过的夫人小姐们都闻声看向这边,顿时便议论纷纷。
她也不在意,她如今名声本就不怎么样,也不怕那些个多舌的。
苏娉予落了下风,可无奈,本就是她先叫住她的,她不能就这般退场!!
“哼!你做的事当然不会自己承认,你就是见不惯烟儿处处比你好,还有你这个大哥,谁不知他是个养子,说不定,你们就是一伙的!!”
提起这个养子,周围的人愈发是谈论不休。
“这苏小姐说得也不全错,一个养子也能进宫来赴宴,说不定就是在老侯爷面前说了什么!”
“那也不一定,人家虽是养子,可本事也不小,颇的老侯爷喜爱的!!”
姜汌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姜沁妍打断了:
“我大哥虽是养子,可他的名字,也是入了谱的,他也是姜家人,对爷爷的孝心不比任何人少,苏小姐是凭何这样编排他!!”
姜沁妍此刻仍是腰杆笔直,丝毫没有慌乱,而苏娉予气得不行,就想朝着她开骂,不料却等来另一人。
“予儿!”
苏娉予听到声音便知道是谁,立马垂下了头。
“哥哥。”
只见一红衣公子来到这边,面貌与苏娉予有几分相似,见到姜沁妍,抬手向她见了礼。
姜沁妍也跟着颔首。
“姜小姐,在下苏辰,是予儿的兄长,方才予儿言语多有冒犯,十分抱歉,还望姜小姐看在在下的面子上,原谅予儿一时冲动。”
“哥哥,我没有,明明是她……”
“予儿,向姜小姐道歉!”
苏娉予不甘心,站在原地没有动,苏辰伸手将她拉到姜沁妍面前,表情很是严肃。
苏娉予有些怕了,低着头嗡嗡的说:
“对不起!”
姜沁妍见她像个小鸡崽儿似的,不由得想笑。
心想这个苏辰倒是个明白人,还知道在这儿不好闹出什么事儿,对他的印象倒是不错。
“既然苏小姐道了歉,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希望苏小姐能看明白,身边人到底值不值的。
还有,不要总是拿别人的身世开玩笑,免得哪天,祸从口出。”
“姜小姐教训得是,今日之事,在下会好好与予儿说的。
天色已晚,姜小姐快些回府吧!”
姜沁妍也顺着台阶下,向他行了一礼便跟着姜汌走了,姜汌向苏辰颔首后,才迈开脚步。
马车悠悠地走到了侯府,在踏入门槛时,姜汌突然开口:
“刚才,你为何要替我说话?”
姜沁妍看着他,有些不解。
“大哥为何这样说?你本就是姜家人啊,对爷爷也好,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况且,她不该那样说你。”
姜汌看着她的眼睛,他知道,她说的这些,没有骗他。
他这是从第二个人口中听到这样维护他的话,第一个,是老侯爷。
他难得地笑了笑,开口到:
“谢谢!”
姜沁妍总感觉他现在有些傻傻的,不禁笑出了声。
“好啦,你是我大哥嘛,别这么客气,只要,以后我若是惹爷爷生气了,大哥可得要帮我的!”
“好!”
“那、我就回去了~”
“回去吧。”
姜沁妍告别了姜汌,回到了自己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