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哗啦。’连着两声碗碟摔碎的声音,吓得正在洗锅的李婉清抬头往声音响动处看去。
当看到母亲林水柔脸色苍白地扶着额头靠在泥坏墙上,李婉清吓得将手中的洗锅刷一扔,立马跑过去,扶着林水柔:“娘——”
林水柔正等着晕眩感过去,无暇顾及李婉清,看到娘亲如此,李婉清更是焦急不已,慌乱地冲着门外大喊:“爹——爹——你快来呀,娘快要晕倒了——”
李婉清刚喊完就听到门外由远及近响起好几个脚步声,最先冲进来是她的父亲李如林。
看到妻子一脸苍白地靠在墙边,脸上和眼中都是满满地焦急:“水柔,你怎么?”
“无事,孩子他爹别听清儿胡说,我只是有些头晕罢了,休息一下就好。”感觉没那么晕了,林水柔安抚着丈夫,并轻轻拉开女儿扶着她的手。
林水柔的话刚落下,就听到门口响起一声干嚎:“这是造的什么孽呀,仅剩的几个碗就这样被你这个贱人给打烂了,林水柔,你前世是不是跟我李家有仇,这辈子来讨债的?”
一家三口不用看也知道正干嚎的是李家的当家主母,李如林的亲娘邓氏。
“娘,碗打烂了再买就是了。”听到母亲的干嚎,李如林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他的妻子明明善良温柔,上孝顺婆婆,中和妯娌,下亲晚辈,可他的母亲偏偏就是看妻子不顺眼,不管妻子做的再好,她也能给挑出毛病来,典型的鸡蛋里挑骨头。
“买?不要银子啊?你以为银子是天上掉下来的?这个贱人如此不把我放在眼里,都是被你给惯坏的,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娶了媳妇儿忘了娘。”听到李如林帮着林水柔说话,邓氏更是气恼,出口的话更是难听。
邓氏的话如一把利刀狠狠地刺在李如林的心口上,李如林脸色难看,不再理会邓氏的蛮不讲理,蹲下来捡拾地板上的碎片,李婉清也跟着父亲蹲下来小心地捡拾着地板上的碎片。
“娘,都是我不好,您不要再骂孩子他爹了。”林水柔柔声为丈夫求情。
林水柔不说还好,一说邓氏更是骂的起劲:“本来就是你不好,嫁过来十几年,对这个家一点用处也没有?还挑拨我们母子的感情,你这个虚伪的狐媚子。”
林水柔人如其名,长得一副柔弱惹人怜的模样,标准的瓜子脸,虽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但是身材依然纤细,我见犹怜。
林水柔被邓氏狠毒的语言打击地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晕倒,幸好被眼明手快的李如林给扶住了。
“娘,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水柔。”李如林扶着妻子,对邓氏不满道。他是孝顺,但是他也很清楚地知道这辈子陪他走到老的那个人是他的妻子林水柔,只要邓氏不过分,他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我说错了吗?她要不是狐媚子怎么能把你迷得团团转,总是跟我这个亲娘作对?”邓氏狠瞪着李如林,说着还动起了手,边说边狠狠掐着林水柔的手臂。
“娘,你疯了?”看到邓氏居然动手掐林水柔,李如林狠狠地震惊了一把,但也没忘记抱着林水柔躲开邓氏的攻击。
看到母亲被奶奶打,李婉清扔掉手里的碎片,跑过来张开双手拦在林水柔面前:“不许打我娘。”小脸上满是倔强,别看李婉清平时不怎么吱声,但只要有人敢欺负她的父母和她的弟弟,她都会挺身而出。
“你这个小野种,敢拦着我,我连你一起打。”看到李婉清那与林水柔有八分相似的五官,邓氏更是恼火,狠狠地掐了一把李婉清,再用力一把推开,想上前继续打林水柔。
“啊——”厨房里本就狭窄,邓氏这样一推直接把李婉清推到了墙上。
“清儿——”听到李婉清的惨叫声,林水柔和李如林看过去,当看到李婉清闭着眼睛沿着墙面缓缓倒下,在泥坯墙上留下一道鲜红色的血迹时,同时发出惊叫。
“姐姐——”人小腿短的李沐宸刚跑到厨房就看到姐姐沿着墙面缓缓倒下,大喊着跑过去。
李如林夫妻再也顾不得许多,慌忙跑过去,林水柔最先到达李婉清身边,抱起李婉清的头,看到女儿的额角不停地往外冒血,失了方寸:“清儿,你怎么了?清儿,你醒醒啊,清儿,你别吓娘,清儿——”随着一声声痛心地叫唤,林水柔的泪水突突地往外冒。
李如林毕竟是一家之主,要比林水柔冷静,探到李婉清还有微弱的呼吸,赶紧从林水柔手中接过李婉清打横抱起往厨房门口走去,不忘吩咐林水柔去找大夫。
林水柔如梦方醒,擦了擦眼泪:“好,沐宸你跟你爹去看着姐姐,娘去请大夫。”
“好。”李沐宸应道,看也没看邓氏一眼,便追在父亲身后,往他们一家三口的住的屋子走去。
“不就是撞破了头,又不会死,用得着去请大夫?”邓氏不以为然,撇撇嘴抬脚出了厨房门口,看到二儿媳妇顾氏站在小院子里:“进去把碎片给收拾了。”
“娘,那碗是大嫂打破的,又不是我,要收拾也是大嫂收拾才是。”顾氏白嫩的脸上尽是不满,嫁到李家十年,除了成亲第一天进过厨房,她就没有再进过厨房,家里的活儿都是林水柔一个人做的,她只负责照顾丈夫和儿子。
“好呀,一个两个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个个都嫌我老了是不是,既然这样,我不如死了算了,老头子啊,你睁开眼看看哪,你的不孝子都娶了怎样狠心的女人回来呀。”邓氏闭上眼,双手拍着大腿干嚎。
看到邓氏干嚎,顾氏眼睛跳了跳,赶紧说道:“娘,你别哭呀,我去收拾就是了。”虽然她在李家能够过着如少奶奶般的生活,全是因为有了林水柔这个软柿子,什么都揽到身上,她才能过得这么舒服,要不是林水柔,她的双手早就做得粗糙不堪了,只因她家那口子是村里出了名的孝子,自是舍不得让邓氏干活。
看着顾氏进了厨房,邓氏才止住干嚎,轻哼:“哼,跟我斗,凭你,还早的很。”说完转身扭着腰回了屋。
村里就有大夫,很快林水柔就把大夫给带来了,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小老头。
看到大夫,李如林赶紧让开位子。
李沐宸机灵的搬了张凳子放在炕前,让大夫能够方便给李婉清看诊。
只是大夫把脉的手才触及李婉清的手腕就立即缩了回来,仿佛他触碰的是一块烫手山芋。
看到大夫的反应,李如林和林水柔的心都提了起来,林水柔怕听到不想听的,紧紧咬着唇。
“李大夫,我闺女怎样了?”不管结果如何,作为家里的顶梁柱,李如林始终得面对。
“如林哪,为清丫头准备后事吧,唉——”他还是晚了一步,清丫头已经没有了脉搏。
“清儿——”林水柔崩溃了,趴在炕沿边痛哭出声。
李如林倒退两步,不敢相信,午饭时还甜甜地对着他喊爹的女儿就这样走了。
“姐姐——你起来,你快起来陪宸儿玩,姐姐——”李沐宸也无法接受那个一直对着他微笑,摸着头夸奖他的姐姐再也醒不来了,推着李婉清的身体,哭叫着。
呆站着的李如林也流出了宝贵的男儿泪,小小的泥坯房内,弥漫着李如林一家三口的哀伤。
李大夫也为李婉清年轻的生命早早的逝去而感到惋惜。
哭了好一会儿,李如林想起闺女是被亲娘给害没的,一边是生他养他的亲娘,一边是妻子辛苦怀胎生下来的闺女,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很难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