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观察了四周的形势,看来,只有她和他在坡下,上面的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用全力拖着他沉重的身体,岸边的山洞不深,仅仅容纳两个人,勉强能挡挡风雪。
“喂,你醒醒。”她拍着他的脸,不知是否是撞到头还是哪里受了伤。
她在黑夜里寻找较干的枝条,用石子擦火不下几十遍,终于点着了火。
夜里的风小了,但是气温降的厉害。
宁语淳将火烧的越来越旺,天翼渐渐清醒,看着宁语淳的脸上有烟灰。
伸手替她擦去,才发现自己的动作过于暧昧。
宁语淳自己擦擦,“你还好吧。”
“嗯。”
两人坐着,只着树枝燃烧的声音发呆。
天翼说:“你睡一会儿吧,我看着火。”他动弹一下,突然的感觉自己的背部很疼。
“你是不是受伤了?”滑坡上有的是石头,尖锐的更是多如牛毛,冬衣再厚也难免会滑伤。
宁语淳掀起他的披风,看到他的后背果然有淡红色。
“你到火边来,我帮你包一下伤口。”
“不用。”天翼知道他们的身份有别,不可以那样亲近。
“少婆婆妈妈的了,现在只有我们互相依靠,万一你有什么事情,要我一个人怎么办?”她激将法激他。
天翼想了想,自己解开了衣服。
宁语淳看着背后的伤口,还好只是皮肤滑伤,她撕下子的一边,系起来伸着手,给他包扎就要环抱住他缠布,那样真的很暧昧。
她犹豫之后,还是环抱住他,一圈圈包好。
天翼背对她,眼神一阵阵的闪烁。
穿好衣服,他说:“谢谢太后。”
宁语淳微笑,“我睡一会儿,等后半夜你叫醒我,我来看火,你再睡,明天我们一起找出路。”
天翼点点头,添着树枝,心里空落落的。
回眸看着宁语淳靠在石头上睡着了,天翼凑近她一点点,再凑近一点点。
梦里有多少回,似乎就是这张脸,梦里他吻过她,抱过她,开始他只当一场春梦,可是活生生的人在他眼前,她的唇微启,像要欢迎自己似的。
当两片冰凉的唇吻到她的唇,他脑海中有无数错乱的画面交织在一起。
他慌忙坐好,该死的,自己居然有了反应。
他对不起公主对自己的一番情义,自己怎么可以觊觎契国的太后呢。
清晨,两人一同醒了,相互搀扶绕路回到山头上。
两匹马一同跑回来,就像奇迹一样。
正是他们放走的马,宁语淳笑着抚摸着马,说:“我见你也放走了马儿,是否是与我一样……”她不忍马儿被活活砸死,才让马儿自由的离开,而它们是有灵性的动物,竟自己跑了回来。
天翼也笑了,笑得很纯净,像婴儿一样的迷人,“与你一样。”
没来由的感动,那种默契不是随便就有的。
天翼说:“上马吧,我送你回契国。”
“不,你回贺兰国吧,公主会担心你。”
“没关系,我总不能让你一人回去,是要我心底难安吗?”天翼先是一夹马腹,向契国方向去。
宁语淳说:“我是怕……你到契国之后,被无数人当作步倾沣,那个名字被再度提起,我会难以承受。”
只是她的声音飘散在风中。
契国境内天翼看着这里的百姓,他们身上的衣服,还有这里的景色。
宁语淳与他并肩走着,什么也没看,反而心事重重。
“这不是……宁语淳和……怎么会……”唐玄镜和杨柯伶结伴与他们相逢。
宁语淳一愣,“是你们?”
唐玄境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天翼,却对宁语淳说:“他没死?你真的把他找回来了!”
“真是老天爷有眼,把皇……把你夫君还给你了。”杨柯伶也感到不可思议。
天翼侧目望着宁语淳,别人都把自己认错,那她的心里是不是更难过?面对自己的时候她一定特别难受。
“你们误会了,这位是贺兰国的附马天翼。”
唐玄镜疑惑,问天翼:“那你姓什么,家里还有什么人。”
“我姓安,父母都在。”
宁语淳阻止道:“好了,不要再问了,他不是步倾沣。”说完,又对天翼说:“谢谢你送我回来,既然遇到朋友,他们可以送我回宫,你可以放心的走了。”
天翼说:“没关系,送你一程吧。”
“我说不用了就是不用了,你想让宫里的所有人把你认成皇帝,缠着你问这问那吗?”宁语淳情绪有些失控,如果他不是步倾沣,那她没理由再与他多呆一会儿,如果他是,她死也不再放开他。
天翼被她说的些失落,轻轻的说:“告辞。”
天翼转身离去的刹那,宁语淳的心仿佛跌落谷底。
唐玄镜说:“你怎么让他走啊,你为什么那么确定他不是步倾沣。”
“步倾沣的眉心曾受过伤,而他没有,他说在贺兰国长大,有父母,我还能幻想什么呢?”
杨柯伶说:“眉心的伤只要有心治,也是可以抹去的嘛,再说,什么父母也总会有假的。”
“但是如果是他,他就没理由不认得我,还娶了公主不是吗?”
“果然爱情让人头脑变笨,万一他是得了失忆症呢?”
宁语淳听着他们两人的言辞,回头看着天翼的背影。
隐隐的她也感觉是,可是她更害怕自己判断错误,再一次陷入失去他的痛苦。
脚步从慢变快的追上天翼,拦住他,“天翼!你是客人,刚刚是我失礼了,请陪我回宫,让我好好谢谢你吧。”
天翼摇摇头,“不必客气的。”
“你若不去,就是怪我刚才的失礼。”
天翼微笑,真拿她没办法,看出她眼中的坚持,只好点点头。
唐玄镜对杨柯伶说:“我相信,老天不会这么绝情。”他望着她,这四年来,与她朝夕相处,她虽野蛮,但是终还是从一点一滴发现了她的好,刚正,直率,坦白,更是粗中有细的人。
她腹中怀着自己的孩子,如今才知道什么是属于自己的幸福。
而宁语淳,是他的一个永远无法触及的梦中人。
杨柯伶挽着他,“走吧,说好要出来给我买肉吃的。”
“是买给儿子。”
“是女儿!”
“我喜欢儿子!”
“我要生一个像我一样的女儿。”
“什么,不要啊。”
天翼随同宁语淳进入皇宫。
朗将军听到消息就出来迎接,当看到天翼时,腿一软,跪下来:“皇上!”
天翼忙扶他起来,“抱歉,我不是。”
宁语淳也扶朗将军起身,“路上遇到雪崩,其它人可有先回来。”
“没有啊。”
朗将军还是很奇怪,天翼明明是皇上,为什么相见不相识呢?
云溪牵着小镜的手一起跑来,“母后,母后!”
云溪看到天翼,也愣了愣,但是他的记忆还是模糊的,只觉得奇怪。
宁语淳抱紧他们两个,“母后好想你们啊。”
仔细的瞧着他们,看看是瘦了还是胖了,关爱之情都写在脸上。
天翼看到两个孩子,有种难以形容的亲切,朝他们微笑。
小镜纯真的眼睛望着他,“叔叔真好看,要是能当我父亲就好啦。”虽是小孩子,也知道宁语淳孤单一人,单纯的想有个人照顾母后。
“小镜!”宁语淳牵过她的的,“不许胡说喔,走吧,我们一起回去。”
朗将军和天翼走在一起,几人一会儿就到达广陵殿。
天翼看着殿中的一切,似曾相识。
安卉和李方都吃惊极了,听朗将军说话后也没敢认他。
安卉问:“附马爷喜欢广陵殿?”她眼尖的发现他一直瞅着殿中的东西。
“噢,是看着熟悉,好像以前……在梦里……”他没有说完,就看到玉像。
宁语淳上前抓住他的袖子,紧张的问:“你在梦里梦到过?”
“实不相瞒,我几年里都做很多陌生的梦,有我没去过的地方,有没见过的人。”
“人?谁,你梦见过谁?”
天翼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啊。”他不想说是宁语淳,也许说了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宁语淳发现了他眼中的虚心,但也没有追问,她会一点一点的去寻找答案。
也是在她越来越肯定天翼就是步倾沣,至于他眉心的伤,或是失忆症,或是父母,她都会一一查明白。
可是如果到最后,天翼不是步倾沣,自己会怎样?他若是,晴舞公主该怎么办,天翼若是一直没有恢复记忆又该让他去还是留?
李公公说:“啊,奴才选带这位……附马爷下去休息。请吧”
天翼友好的向大家告别,在诡异的气氛中离去。
天翼每经过一处风景或是宫殿楼宇,他常会凝神伫足,眉宇间越是紧锁。
李方公公看得出来,只叹命运弄人。
“前边是凤来宫,本是皇后娘娘曾经住的地方,请附马随奴才到宫内的偏殿休息。”本不该带凤来宫住下,只是他长了胆量自己安排,只是希望能帮助宁语淳些什么。
实在不愿看宁语淳操劳国事,也不愿看有情人各自纷飞,不能相守。
而且,这些年他是看着宁语淳如何的对待契国的子民,如何因为一份爱而扛起一个国家的重担,她是****着着自己的伤口,一次次成长起来的。
天翼打量着凤来宫,心里忽然变得压抑,好像有某种情绪要爆发出来,却被什么阻止。
李方公公静静退下。
夜深露重,寒风吹着窗子,发出微小的响声。
天翼睡在床上,睁着眼睛盯着上空,他看着这张床也异样的熟悉。
他甚至猜想过,难道自己会是宁语淳的爱人?
如果是她的爱人,那么,自己的身份不就成为契国的皇帝了吗?
想到这里,他摇摇头,翻身睡去。
第二天,天翼要请辞离开。
宁语淳看着他,他却不敢与她对视。
“你真的要走?能告诉我原因吗?”
天翼低着头,“我怕公主为我担心。”
“你想她?你在乎她?”
“是。”天翼回答的语气看不出他的任何情感。
“好,我与你一同去贺兰国,有些事,我想了解。”
天翼抬头,有些惊讶,“什么事?”隐隐的感觉与自己有关。
“我是悄悄去,不需要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你回去以后也不要告诉任何人就是了。”她不回答他的问题,能让自己第二次远行,也只有因为他的原因了。
如果自己不查明白,将一生困在迷惑之中无法自拔。
天翼只好应下。
隔天一早,天下着小雪,天翼先行,宁语淳带着安卉和朗将军三人一同前去贺兰国。
贺兰国的百姓都比较好客,离契国最近的一个叫麻柳村的地方,山水相环,自力更生。
宁语淳和安卉坐在一个小茶铺外喝茶,朗将军回来,说:“夫人,查到了。”
“朗将军先喝口茶吧。”
朗将军喝了两口热茶,“村里的人都知道附马的父母,而且就是在这个村子里,我已经打探住处了,随时可以过去,还有,我打听附马的时候,旁边有人也说,附马不是他们的儿子。”
“怎么会,连天翼都说他父母分健在。”宁语淳想不通,可是正因为这样,她越来越感觉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村里的人不肯多说,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他们的儿子曾经是助契国打过仗的。”
安卉思考着,忽然说:“该不会……他们的儿子已经死了,可是又怎么认附马为儿子呢?”
宁语淳放下茶杯:“我们不必在这里猜测了,去试探一下吧,虽然要欺骗二位老人了。”
三人一起找到了一间屋子,院里的中年男人正晒药,看见三人面生,问:“你们是……”
宁语淳笑着走进来,“这位大伯,我们经过这里想问一下去契国怎么走。”
中年男人笑了,“进来先坐坐吧,去契国的路说好走也不好走,我有地图。”
三人坐在院中,中年男人拿出地图,宁语淳问:“大伯是大夫?”
“不是大夫,我也不会医病,只不过懂一些偏方。”
安卉问:“对了,我认识的一个人脸上被剑锋刺伤了一点,一直留有疤痕,不知大伯有没有这个偏方呀。”
宁语淳看着安卉,对她极为赞赏,安卉心思细腻,这么问,是想证明天翼的眉间是不是曾有过伤。
中年男子笑了,“真的太巧了,我这里就是治疤的偏方,不说几年,就是十年以上的也可以去掉,完全看不出来。”
他把地图展开在院中的小桌上,“瞧,从这里再向南走一些就是契国了。”
“很近啊,大伯去过契国?”
中年男人的笑容敛起,长叹一声,“去过,四年以前了。”
朗将军说:“四年?那可是贺兰国相助契国打仗的时候啊。”
“是啊,我儿子去战场了,可惜……”他觉得自己说的太多,笑着把地图交给他们,“你们拿着用吧,我们老了,以后也不可能再去契国了。”
宁语淳道了谢,收下地图,“您儿子还好吗?”
中年男人的眼睛泛了红,“哪里还好,他没了。”
“你胡说!你胡说!”从屋中跑出来一个面色枯黄的中年妇人,她的样子看上去有些神志不清,抓着中年男人说:“你胡说什么!我们的儿子活着回来了!活着!”
中年男人扶着妻子,对他们说:“不好意思,我老伴神志不太清,总觉得儿子还活着。”
宁语淳有些着急的问:“那……你们的儿子不是成为附马了吗?”
中年男人正了正脸色,严肃的问:“你们是谁。”
朗将军上前抱拳:“对不起大伯,我们……正是契国人,刚刚不是有意欺骗,只是我们夫人也失去了最爱的亲人,我们正是来找他的。”
妇人嘶喊道:“没有没有!他是我儿子,我亲生的儿子!”
中年男人想了想,原本略生气的脸转为无奈,先把妇人扶进屋里,一会儿,他走出来,关上了门。
“你们找亲人为何找到我这里。”
宁语淳跪下来,安卉和朗将军也一同跪下,中年男人忙扶他们,“起来起来,这天寒地冻的。”
宁语淳说:“只求大伯能把真相告诉我们。”
“你们……你们找的是附马?”
“是。”
“哎,坐吧,我说给你们听。”
三人齐齐坐好,凝神专注的听他说。
“四年前,我儿子去打仗,结果战争刚结束,就有同村的人说我儿子战死了,当时我老伴有些疯癫了,接受不了这个现实,闹着要去打仗的地方找儿子,我就带着她去了,也想……也想找到儿子的尸骨……当我们到那里,没有找到儿子,却意外发现一个契国士兵还活着,被压在一面旗子下面。我将他救回来,老伴更是神志不清的认他是我们的儿子,在他昏迷期间,我用偏方治好了他眉心的伤,把他的士兵服藏了起来,后来他就醒了,我问过他叫什么,可是他什么也想不起来,因为老伴一直叫他儿子,又很关心他,所以他也以为自己是我们的孩子,称我们为父母了。”
朗将军激动的说:“是……是皇上!”
宁语淳泪流满面,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中年男人问:“什么皇上,你们该告诉我你们是谁了吧。”
朗将军说:“不瞒大伯,我们是契国人,这位是当今契国的太后,而现在的附马正是她的夫君,名叫步倾沣。”
“契……契国的太后?那天翼……天翼不就是契国的太上皇吗?”中年男人的脸色都变了。
“没错,曾经的契国皇帝,四年前的战争中,他与士兵把衣服对换了,所以你们在战场上救的士兵并不普通,而是我们一直误以为死去的皇上。”
中年男人又一声叹息,“罢了,我们老两口是没有儿子运,孤老终生……”
宁语淳拭掉眼泪,“大伯,你是天翼……不,你们是倾沣的救命恩人,也是契国的救命恩人,我与他仍会像对待父母一样对待二老,倾沣如要恢复记忆,我们一起到契国,好吗?”
“这……我们怎么好意思……”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想倾沣也一定会想这么做的。”宁语淳的真诚打动了他,他便点点头。
朗将军问:“还不知二老怎么称呼?”
“啊,我姓霍。”
三人一起尊称他,“霍伯父。”
“不!”钟晴舞站在门口,相当的激动。
宁语淳知道她一定是听见了一切,终于要面对的不能逃避。
“公主,请你跟我来。”宁语淳拉着她去了村里的湖边。
宁语淳把她和步倾沣的一切都告诉了她。
钟晴舞摇着头:“虽然我很同情你和他的爱情,但是我也爱他,不能没有他啊。”她不愿把天翼还给任何人。
“对不起……”三人之中,总有受伤害的,一个或是两个。
钟晴舞不接受,逃离了这里。
回到宫中,见到天翼,钟晴舞扑到他怀中。
“天翼,你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离开我。”
“傻瓜,你是怎么了。”
“没什么,你答应我就好。”
天翼搂着她,陷入深思。
宁语淳带着朗将军以及安卉,一同进宫见到了钟浩冉,天翼也在。
钟浩冉很意外他们为何再来,却又高兴再次见到宁语淳。
朗将军看着天翼,真想马上说出来。
宁语淳说:“皇上,如果我找到了我的夫君,而他却在你宫里,请问你是否肯放人,让我们平安而去?”
钟浩冉大笑起来:“在朕的宫里?怎么可能!”
“是真的,就是你一直不喜欢的附马,天翼。”
在场的人都惊了,看向天翼。
天翼却镇静,“我不是契国人,我有父母……”
“你的父母已经证实,你不是他们的儿子,你是他们从契国战场中救来的,当时你的眉心有伤,他们为你治好,然而你却是失忆的,因为伯母一直疯癫,才一直维持着你是他们的孩子这个事实。”
天翼语结,眼神晃动,不知怎样分清事实。
钟晴舞进来,坚定的说:“你们不要白费心思了,他是我的附马,不会随你们离开的。”
钟浩冉问:“妹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他一直看不起的人竟是契国的步倾沣吗?他怎么能接受这个事实!
钟晴舞挽着步倾沣的胳膊,“不管我知道什么,他是不会离开我的。”
朗将军不服气了,“我们太皇上与太后有着多年的感情,经历过生离死别,只要皇上恢复记忆,公主想,他还会留在这里吗?”
是的,恢复记忆是最主要的。
钟晴舞也怕,她流泪,紧紧的抓着步倾沣不放。
“可是……我怀了他的孩子!难道你们要我的孩子没有父亲吗?”
宁语淳听到大受打击,瞬间又想到了云溪和小镜,他们也已没有父亲很多年了啊,世上哪有公平的事情?
朗将军说:“我们皇上在契国也有孩子啊,皇子和公主,他们也没有父爱,公主何必为难我们?”
宁语淳摆一摆手,让朗将军不要再说,她来到步倾沣的面前,深情的望着他,“你是我的夫君,我们有孩子,我们以前爱过,痛过,恨过,怨过,但最终只是因为我们都太爱彼此,你现在没有我的记忆,不是你的错,可是你能不能告诉我,现在的你会怎么做,如果你恢复了记忆,又会怎么做?”
步倾沣也看着她,殿内安静了许久,他深呼吸,“我……我不会离开这里的,公主需要我,我不知道我的记忆能不能回来,以前我是不是爱你,但现在我知道我不想离开这里。”
安卉急了,“皇上!你会后悔的,因为你曾经爱的连性命也不顾啊!”
钟晴舞很痛苦,也想起宁语淳对自己讲过他们曾经的爱情。
“你们不要逼天翼了,你们的爱情,毕竟只是曾经了。”
宁语淳的泪哗的流下来,对啊,公主说的很有理,四年了,那段曾经也可以沉淀为记忆,何况现在的步倾沣连记忆都没有了。
宁语淳对钟浩冉说:“皇上,请容我们暂住宫中几日吧,我想让倾沣好好的想想,我们等待结果。”
“好,朕也不想你们纠缠不清。”
贺兰国又下雪了,洁白纯净,好像要反世俗重洗一遍。
宫中的白梅和红梅盛开的妖艳,清晨时,还没见有人来往宫中,只有几个宫女从长廊经过。
宁语淳披着白披风走在雪地里,路边的红梅随风飘逸下来,落在了她的肩上,偶遇到了从对面而来的钟晴舞。
两人相对,是一阵沉默。
宁语淳开口先问:“他呢?”
“两天以来,他一直在想着从前,去问过父母了,知道了他的身世,虽然他相信了,可是仍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我知道,对他来说,我们是陌生的。”
“你还要等多久……”
“只有今天一天了,过了今晚,他还是不随我们走的话,我绝不勉强他。”
钟晴舞点点头,“我知道他是爱你的,那尊玉像就证明他心里有你,可是他的记忆也许永远不能恢复不是吗?”
宁语淳侧过脸去,不想她看到自己想哭的样子。
钟晴舞也觉得对不起她,女人总是受害者,“对不起。”她说完就回去了。
宁语淳也返回,看着自己的脚印,爱情爱过也会有痕迹吗?她与步倾沣之间是否真的是有缘无份。
安静的,沉默的等待了一夜,步倾沣依然没有来。
朗将军和安卉都着急,宁语淳说:“我尊重他的决定,你们先睡吧。”
她出门,带着忧伤,带着沉甸甸的爱。
来到步倾沣住的地方,他们也没有睡,屋子还是亮的。
月色清冷,终还是因为天亮而渐渐消失。
四周都没有人,她想见他,在新的一天来临之前。
像是有感应,步倾沣出来了。
他走近她,复杂的看着她。
宁语淳问:“你是不是一直在想,以前我是怎样的,你怎么会爱上我的,对吗?”
步倾沣微微点头。
“你以前说我是毒妇,因为我不够宽容,但是现在,我要宽容一次,放开你……”她说着说着,眼泪不断的落下来。
她抱住他,“倾沣,你活着比什么都好,你喜欢这里就留下来,我不会再逼你,因为我爱你。”最后一次,她对他的表白。
步倾沣的心一阵阵的刺痛,全身的血液像逆流一样痛苦。
宁语淳说:“好好的爱护自己的身体,好好照顾公主,我也会在契国好好生活。”她推开他,伸手抚摸他的脸庞,模糊的看着他的脸,踮起脚尖轻轻送上一吻。
转身离去,也许是今生的告别。
步倾沣在她转身的时候,眼泪也流下来,他伸手一抹,看着指腹上的泪珠充满疑惑。
回到宫中,钟晴舞好像知道了他们见面,也已泪流满面。
“你走吧,我根本没有怀孩子,他们说的对,你的记忆恢复的话,我根本什么都不是。”
步倾沣只是轻轻摇摇头,该怎么做成了他最大的困扰。
“我堂堂公主,还怕找不着更好的吗?不必觉得对不起我,其实我一直知道你娶我只是因为我等了你三年,你觉得欠我的才答应娶我。”
步倾沣对于这点倒是知道,“对不起,我也想喜欢上你,但现在我不会离开你的。”
公主闭上眼睛流泪,似乎,一切还是要有个结果。
天亮了,宁语淳三人骑着马。
钟浩冉站在她的马边,仰着头说:“朕想过你的话,放心,我们两国应该可以和平相处,还有,朕刚刚要喜欢一个女人,却又打消了念头。”
宁语淳知道他是指自己,“幸好你没有爱,因为她的心已死去。”
两腿一夹,马儿向前奔驰,一去不回。
公主的贴身宫女捉来一只黄色的蝴蝶,她本来是想让公主开心些的。
“公主,瞧啊,这是从温泉边的花草中找到的,冬天可是见不着呢!”她的手一松,黄蝴蝶在宫中飞舞着,悄悄落在了步倾沣的指尖。
蝶幸的画面在脑海铺展开来,一段段记忆被解封,与宁语淳的爱恋他都记了起来。
钟晴舞看到他的变化,“你怎么了!”
“语淳……语淳……”步倾沣痛苦的流泪,好像黄蝴蝶就是语淳。
公主知道他记起来了,“走吧,瞧你,从来都没有对我这样过,我又怎么愿意爱着别人的你在我身边?”
步倾沣站起来,“对不起,今生我欠你的。”他狂奔,寻了马朝契国的路追去。
宁语淳站在风口上,在高坡上吹着冷风,安卉和朗将军远远的等她。
忽然,宁语淳的唇被封住,毫无预兆。
她开始是惊慌,看清是步倾沣,才惊异的看着他。
步倾沣深情的吻她,然后额头对着额头,“毒妇,又想抛下我。”
宁语淳笑了,眼泪也流下来,“可你就爱毒妇,是不是!”
“是,一辈子都爱。”他再度吻住她。
安卉看的不好意思了,朗将军也呵呵笑起来。
人人都说,太上皇和太后好有福气,小皇帝聪明,小公主漂亮,他们呢,游山玩水走遍天下。
两人在船上站着,一只信鸽飞来。
“哇,安卉终于和唐存镜在一起了,杨柯伶生了一个儿子,真是好消息。”
步倾沣抱着鸽子,“你还和唐玄镜来往?我要把这鸽子煮了吃,断了你们的来往。”
“用醋泡着吃吧。”宁语淳昂着脸。
“好啊,我有的是醋!”
步倾沣凑过去,刚想吻她,宁语淳食指竖在他嘴唇中央,步倾沣瞄一眼岸上,一堆人在看他们!
大家相视,哄然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