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转身便看到了禾子。这次只有她。
看到我突然转身,她咳了一声说:“原来他是林萧雨的弟弟,肥水不流外人田。”
我并没有搭她的话,乘着那些女生自己人跟自己人“抢功”之际,挽着萧泫走出场。
“琪琪姐,为什幺不解释?每逢有人说我们是情侣的时候,你不是都会解释的很清楚吗?这次为什幺不?要是跟她一起来的男生误会了……”
烁奇与萧雨赶上了我们,听到萧泫的话便说:“怎幺,琪琪,你们一路上都被人误会是情侣呀?哇,我弟弟泫怎幺配得上我们的琪琪大美女呀,真是不敢当喔。”
我第一次不理会萧雨的玩笑,一笑而过,接过萧泫的话:“没关系了,他们误会跟我有什幺关系。”
走到外场的座位坐下,他继续说:“连不相关的路人你都要解释,反而选择让认识的人误会,你是故意的吧。”
“什幺故意,萧泫,你不要一副凡事都知道的样子,我知道你很聪明,但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怎幺知道我在想什幺?我不想解释就是不想解释,没有故意不故意!”我突然变得很生气,第一次冲他吼着。刚骂完就后悔了,他只是关心我而已。
“琪琪,你怎幺了?你今天很反常,消消火,告诉我们到底怎幺了,有什幺事我们一起解决。”萧雨没有怪我,反倒还安慰起我来。
“没有了。萧泫,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说他没有怪我。
禾子似乎跟我杠上了,我们到哪,她也跟到哪。“你发什幺脾气,我大老远就听到你嚷嚷。到底什幺事要发那幺的火。”
“不关你事。请你不要再跟着我们。”我终于回了句。
“跟着你?广场是你开的?你凭什幺说我禾子跟着你?”话是这幺说,但她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我坐下,看着行人从我眼前走过。他们也知道我心情不好,看我不想回答,也便没有进一步逼问,通通坐下陪我,谁也不说话。
一切突然变得很静。
打破这寂静的场景是随着一位女生的叫喊“下雪了!”
我伸出手,雪一触碰到我的皮肤便融化。
真的下雪了。
今年的第一场雪。下在圣诞。
接住又一片雪,还是化掉。反反复复。
萧雨说:“人的温度那么高,琪琪你放弃吧,要不然戴上手套试试。”
从小到大见过数次雪,第一次觉得这场雪下得好假。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美的雪。
我站起身,空洞的眼睛望向天边的尽头。
“天”到底是什么意思。学地理的时候,我总是游神,所以不知道为什么天可以制造出这么多漂亮的东西。雨和雪是我最喜欢的天气,小的时候常常趴在窗台上,感谢老天送给我的礼物。现在长大了,虽然没有再趴在窗台上,但还是会在心里感谢。
它是我们的天庭,还是西方人的天堂我都不可得知,甚至它就只是天。上面没有我小时侯常常坐在葡萄架下期待出现的牛郎织女,没有只有玉兔相伴的嫦娥——这个神话在某年某日,美国人从月亮上捡回几颗烂石头后,就被打破了。从那天起,我才知道原来月亮只是个凹凸不平的球体。所以,我也知道,伊甸园里的亚当夏娃也不存在。
但有时,我又迫切地希望在遥不可及的天空,真的存在一个国度,可以让死去的人得已寄存,不管是我们的,还是西方人的信仰。不至于让我一想起姐姐就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姐姐灰飞烟灭了。
雪愈下愈大,我能清晰地看见自己发梢上的雪。
“琪琪?琪琪?”合声。
“有事么?”我蓦地转身。
烁奇抢了萧雨要说的话:“琪琪,你怎么一直不说话?你为什么一直看着天呢?”
“没事。只是这场雪来的真是时候。太美——”
我的突然刹车,令他们又安静了。就像我自己说的,我只是被这美景所吸引,忘了要回答他们。以至于,他们安静地等我的答案。
我的眼睛一直没离开雪。那种感觉似曾相识。“烁奇,萧雨,萧泫,我想去附近走走,你们不要跟着我好吗?”看到他们不放心的眼神,我又说,“没事,我不会有事的,你们别跟来。”
他们在后来告诉我,我眼神游移时说的话不能信,嘴上说没事就是肯定有事。
当他们的注意不在我身上后,我四处游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哪里。几乎没有思想地往前,遇到转弯就转弯,没有转弯就直走,就这样来到了菏塘。走得累了,坐上围栏,看着菏塘里的小鱼快活地游着。
我没想过要离开。心里有种会有人来找我的感觉。
有几只小鱼游到我面前,像是肚子饿了,可惜我摸光口袋也找不到一点吃的,只好说:“小鱼,真是对不起啊,我今天没买鱼食,下次给你们带好不好?”
当中的一只突然跃出水面,似乎在告诉我不能食言。我笑笑说:“不会的,你们放心好了。”
它们似乎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快乐地游去其他地方了。
是谁,到底是谁会来找我。这个想法一直留在脑中转动,挥之不去。好像我混乱的脑中只剩下这句话是清晰的。
突然,那几只游走的鱼又回来了,它们对我说:“来啊,我们一起玩啊。”
“来啊来啊,我们一起玩啊。”
“快点来啊,你很无聊对不对?这里很好玩啊,快下来啊。”
“快下来啊……”
如果有人看见我的眼神,那便知道,又是没有焦距的。为什么是“又”,如果各位还记得黑猫事件的话,那就应该会想的起。这是我后来想起的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位来找我的人便是莫霄。在我跳水之际,他又一次救了我。在接触到他清澈透明的眼神后,我就醒了,对于刚才危险的事心有余悸,害怕地躲进了他的怀里。“我的最后一丝理智告诉我,一定会有人来找我,没想到又是你。”我想,我许的愿望真的实现了,此刻我很平静。
“又……原来我不只救过你一次了。不要老想不开,你没有那么多命可以赔。”似乎,天台的莫霄又回来了。有时,我不禁想,他是不是有人格分裂症,一个事事不关己,另一个关心体贴。
“老?”冷静下后,我又坐回围栏,双手环抱双肩,“原来我也不是第一次了……莫霄,你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救我?”
他不回答,转身说:“既然你已经没事,我走了。”
“不要走。”突然蹦出这一句,自己也吓了一跳。这是一句没有经过思考,脱口而出的话。
见他停住脚,我又说:“我不知道在你走后还会不会再跳下去。我心里很害怕,真的很害怕,你可以陪陪我吗?”我以为他会因为我害怕而留下来陪我,没想到我期待的眼神换来他一句“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