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浅书穿了。
穿的正是那本未完成的小说《邪魅王爷的宠妻日常》。
是剧情快到结局,纠结着男主是生还是死的时候,书穿了。
怎么说呢...
一开始她有点不太相信,觉得这样拼人品的事就跟不慎踩翻下水道井盖一样,虽然新闻报纸里每天都在播,但跟自己是八竿子打不着。
所以当她第一眼看到黄花梨雕花贵妃榻,青铜仙鹤衔篮焚香炉,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白玉瓷瓶,汉玉如意.....时。
整个把自己给干懵了。
都说作者视自己的作品是孩子一样。
书穿的沈江浅特别想找自己孩子过来问一问:你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你妈含辛茹苦地把你拉扯大,你翅膀硬了,就来拆你妈的台?!
做人做的跟乙方一样,合适吗?
无奈叹气安慰自己。
算了,是亲生的,熊就熊吧。
本着既来之则安之,不安之,瞎几把乱窜也回不去的原则。
懵逼过后,她发觉除了偶尔的不适应外,其他一切都还算正常。
毕竟书穿的对象沈江浅颜值能打,地位卓越,府内豢养男宠无数,财富雄厚到令人发指。
前三章活的也算是个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人物。
只不过在第四章时,被一直暗恋女主的男配,毫无人性,粗暴肤浅地给赐了一碗毒酒嗝屁了而已。
作为本书第一个被料理的恶毒女配。
孩子,你过来我不打你,你就告诉你妈,放我在这么靠前的自杀位,到底有几个意思?
“唉...”
家门不幸啊!
沈江浅咬着窝窝头。
心中无不感叹,虽然书穿而来确实过了几年奢侈的好日子。
可身为一个人设如此嚣张的女配,最后竟然在为数不多的日子里。
沦落到死乞白赖的来给男主做婢女?
这反转的,意外的,惊喜的,突如其来的,是不是也些微的...太不顾及作者的感受了。
而且,这么硬的窝窝头是怎么回事?
每一口沈江浅觉得是用牙齿在跟这个不堪的世界较劲一样,看谁先崩了谁。
就这玩意儿...你不说它是食物,说是武器都有人信。
寒风瑟瑟挂起树梢上所剩不多的树叶,沈江浅瞥了眼身后的连个地暖都没有的通铺。
当下由生出一股,士可杀不可辱的士大夫气概。
她心想不就是个死嘛。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或身缠万贯,或堆金叠玉,或妻妾成群,或富甲一方,或膏粱文绣,或安富尊荣......
誒...
要不说冲动是魔鬼,她是哪根筋没搭对,竟然想着去就义啊。
贪生怕死,不对,是深思熟虑后的沈江浅按压住内心的躁动。
于清贫中窥探着浮华的真谛。
屋子中央摆着火盆,烧着烟味极重的木炭。
沈江浅冷的又把脖子往衣服里头缩了缩,忆苦思甜地回想着自己府邸舒服的小被窝。
挂在门口隔断外面冷风的棉帘忽而被人撩开。
一个小脸通红的女婢从外跑了进来,蜷缩着身子,双脚用力在地上跺步。
“江姑娘,听说和仪郡主去了大人书房,还弄脏了大人最中意的一幅画。”
女婢搓着手走到小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小口喝了一口,转头对沈江浅道,“殷阿姑怕大人回来要动怒,让你赶紧过去。”
和仪郡主?!
不正是女主李婉儿么?
沈江浅放下手上的窝窝头,端起手边已经半凉的茶水,囫囵咽下嘴里的面粉坨。
起身整理身上的棉服,问道,“大人书房乃是重地,平日都有专人看守,和仪郡主怎么进的去的?”
“这我可不知道。”
女婢把手放在火盆旁取暖,“不过小昭和殷阿姑谈及此事时,我在旁听了一嘴。
好像和仪郡主起初也被拦在了门外,可李家三小姐说了句什么当家主母的话,书房外的门卫就给放了进去。”
不愧是重生文的女主,第一世果然是作的一手好死呀!
沈江浅扣紧了领扣,把手交叉拢在棉衣袖里,缩着脖子钻出挂在门口的棉毡子。
呼!
一口热气给冻在了喉咙处。
北方的天,可真是冷啊!
顶着冬风,她的身子不自觉的缩成了一团。
园子里的积雪压着原本青葱的松树,一丁点绿从白棉花似的雪层里露出个头。
鹅卵石子的路面上撒了层煤灰防滑。
院外落花深,帘外拥红堆雪。
沈江浅小口哈气,想着李清照望景生情写下这一句话时,一定不会似她这般饥寒交迫,短吃少穿。
冷的实在是叫人悲愤填膺。
寒风刺骨让沈江浅清楚的认识到了大夏的寒冬。
临近书房,冷的发抖的沈江浅加急了脚下的步伐。
三步并两步,弯身迅速地钻过羊毛毡子,迎面而来的暖气,让已经冻紫了脸的沈江浅,瞬间起了水色。
刚跨进门,连堵在胸口的冷气都没有来的急吐出。
就听见屋中一声娇嫩的怒喝。
“你这刁奴,见了本郡主竟然也不行礼,也太目无章法了!”
WTF?
沈江浅黑人问号脸,心说老子就是个炮灰,你们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她这才刚撩开帘进来,哪里来的及行什么礼?!
于是抬头去看。
只见离她大概有十来步的距离,有一女子身着一袭对开襟湖蓝襦衣,领口绣着白色的祥云纹。
襦衣外面套着一件纯白貂毛夹背袄子。
下摆穿了一条浅蓝色的石榴裙,裙摆处绣着几朵纯白色合欢花。
整个人瞧着甚是娇俏粉嫩。
沈江浅打量着一手好牌打的稀烂,第一世活的稀里糊涂,嚣张跋扈,目不识丁,背景强大的女主李婉儿了。
李婉儿身旁的殷阿姑,一张老脸堆满了笑,抢先开口解释道。
“回郡主子的话,这位小江是大人前日刚带回来的丫头,听说是不慎落水,幸得大人相救。
因她父母双亡,在京都举目无亲,没有了去处,大人便出于好心将她带回,安置在府上。”
李婉儿双眸不悦地从沈江浅身上扫过,无甚忌讳道,“这么说,她不是你们府上的奴才?”
殷阿姑小声地回,“不算是。”
李婉儿不以为然道,“如此便叫人把她赶出去便是。”
殷阿姑显然没有想到,李婉儿竟然说话如此的有恃无恐。
当下迟疑道,“这...”
“怎么?”李婉儿嚣张地提高了半个声调,“不过就是个贱民罢了,连这等小事都还要等到张相回来做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