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脸钻入地下之后,就迅速往远处逃窜。
只要能安全地钻过这片树林,逃到前面不远处的柏油马路地基下面,它基本上就算是安全了!
因为泥巴地很容易就会被犁开,藏在下面太不安全了。
而柏油马路相对来说要坚硬很多,犁开的难度要大的多,而且发出的动静太大,很容易被负责周边的神社神宫势力的发现。
所以,它觉得就算对方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翻开柏油马路来抓它。
——当然,它觉得有道理的事情,未必就真的有道理!
就算真的有道理,可能也没什么卵用!
这世上懂得无数大道理,最后却仍然过不好自己的日子人,永远不会是少数。
于是,就在它看到胜利的曙光的那一刻,一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眼珠子,突然从它前面的泥土上面钻了进来。
嗤的一声,它的脸就被那颗血红的眼珠子钻了进去。
于是,它的脸颊上裂开了一道口子,从这道裂口中长出了一只眼珠子,随即又从眼珠子中间绽放出一道莲花来。
它先是感觉到全身一阵剧痛,等那莲花彻底绽放开来的时候,它的神经便被彻底冻住了,不但眼前一片漆黑,失去了所有的视野,就连身体的控制权都被那颗眼珠子夺走了。
唯独意识十分清醒!
——这是因为它并非一般的妖怪,而是一头“开明兽妖”,虎身人面,共有九张人脸,这九张人脸都可以单独放出去行动,只附着了一缕意识在上面。
所以,“开明兽妖”的这张脸被“鬼母之卵”孵化的“血眼”寄生之后,损失的只是九张人脸中的一张,以及一小缕分魂,它的主魂意识仍然藏在本体之中,躲在很遥远的地方。
“血眼”躲了“开明兽妖”的这张脸之后,马上也发现了这一点,它冷笑了一声,带着这张脸从地下钻了出来,回到了“幽暗鸟”的尸体旁。
“看来我的运气不太好啊!”血眼忍不住嘟囔道,“本来还想着弄一具适合自己的肉身来大发神威,没想到尽捡破烂了——不是残缺不全的死鸟,就是没头没脑的一张臭脸,要不然就干脆是已经霉变出尸斑的臭尸体……”
……
与此同时,位于京都东山七条的古建筑群“三十三间堂”内,偏僻幽静的一处走廊内,一尊风神雕像突然张嘴猛吐一口鲜血,并从神座上跌落下来,滚倒在地,显出了虎身九脸的原形来,不对,现在只剩下八张脸了。
“开明兽,你怎么突然吐血了?”不远处的另外一尊雷神像忽然开口说话了,“莫非这幽暗鸟那厮出了什么意外?”
虎身八脸的“开明兽妖”心有余悸地道:“墓坑鸟大人,出事了!幽暗鸟大人和我那张脸都被杀了!”
“被杀了?被谁杀的?”虚空之中一阵波光掠影,雷神雕像化作一只红眼长嘴、浑身魂气缠绕的人形怪物,走到了开明兽妖的面前,歪了歪鸟嘴道:“幽暗鸟的实力虽然比我弱一些,但也绝对不是普通人可以轻易杀死的!我相信,它即便是遇到六阶以上的大阴阳师,只要不逞能,转身就逃,还是有足够的把握逃走的……”
开明兽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情不自禁地回想到了刚才那只诡异的血眼从它的脸上划破一道口子,一寸寸地钻进它脸上的皮肤、肌肉、血管、神经中的画面。
这一刻,它很庆幸自己只是派了一张脸跟随幽暗鸟那个蠢货,否则要是本体被那诡异的血眼钻破一点点皮的话,估计此时它的身体已经装满了血红色的眼珠子了。
“回墓坑鸟大人的话,幽暗鸟大人并不是被人类所杀,而是……”
墓坑鸟愣了一下:“不是人类?难道是寄居在隔壁佛堂里的那七个老怪物手下的鬼灵杀的?那两个鬼灵不过是枯萎级,战斗力并不比幽暗鸟强大的哪里去?更何况它们是鬼灵之身,还要分心驾驭尸体,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杀死幽暗鸟和你的一张脸?”
“的确是那两个鬼灵驾驭的尸体杀死了幽暗鸟大人,但是我怀疑那两个鬼灵已经被一个更诡异的东西给寄生了……”
开明兽妖将事情的经过简单的描述了一遍。
墓坑鸟的眉头不禁皱的更紧了,有些难以置信地道:“你是说藏在尸体中的那两个鬼灵去了一趟钩玄馆之后,回来就突然对你们下毒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死了你们?”
开明兽妖一听不乐意了,小声嘀咕道:什么叫杀死了我们?我只是死了一张脸而已!
好在墓坑鸟这会儿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因此并没有理会它,只是沉吟道:“一只血眼寄生在你的脸上,瞬间就让你对自己的身体和神魂失去了控制……这听起来怎么好像是异诞大人丢给影子幕府的那帮蠢货的配方上的‘鬼母之卵’啊?”
开明兽妖眼前一亮,毫不犹豫地一记鸟屁拍过去:“被您这么一说,我觉得那东西十有八九就是‘鬼母之卵’孵化出来的!啧啧,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不愧是墓坑鸟大人啊!真是神思敏捷!”
这种场合根本就不适合拍马屁好吧,魂淡?
墓坑鸟忍不住白了它一眼,没有理睬它,继续道:“我动用神魂烙印之术,让日野俊光自动自觉自愿地吞下了‘鬼母之卵’,心甘情愿地充当‘鬼母之卵’的培养皿……按理说,那‘鬼母之卵’一旦从日野俊光的尸体中孵化出来,便会伴随有我留下的一丝神魂烙印,应该很容易就会被姑获鸟发现,并且聚拢到鬼门附近了才对!!”
“更何况,凌晨的时候,姑获鸟给我传来消息,说已经聚齐了全部一百零八颗……怎么会又有一部分投靠了钩玄馆,还帮着钩玄馆寄生了那两只鬼灵,并且袭杀了幽暗鸟?”
——还寄生了我的一张脸呢!
开明兽妖有些郁闷,墓坑鸟大人总是忘记它的脸也牺牲了!
墓坑鸟紧皱着眉头道:“那座钩玄馆的确有些诡异!馆主唐泽谦的言行举止更是让人琢磨不透!我有点担心他是一个比神社神宫和阴阳寮更可怕的对手!在未来的日子里,他很可能成为我们最大的绊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