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们听说了吗，秦老师下午的时候被警察带走了。”
“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有人在后门看到了，说是王主任当时气坏了，觉得警察肯定是抓错了人，一直对着他们嚷嚷。”
“那肯定是抓错人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知道吗？”
现在还没到晚自习的时间，初三普通班A班里传来阵阵窃窃私语，角落里的一群女生小声地争论着，但是由于话语间透入的内容太过劲爆，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好事者加入。
董晓宁刚从饭堂回来，她看见后排袁菲菲的座位旁边围满了人，不少人正激烈争论着她不知道的话题，不禁问道，“这是怎么了？不上自习吗？”
一旁的张倩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看，她低着头整理着自己凌乱的书桌，顺便把晚上要看的前三次模拟考试题拿了出来，答道，“听他们说，秦老师被警察带走了。”
董晓宁一惊，手上的饭盒差点没拿稳摔在地上。为什么是秦老师被带走了？他与艾子的案子有关吗?警方是不是弄错了？还没等她开口发问，后排袁菲菲炯炯有神的双眼朝她看来，喊道，“喂，董晓宁，你不是和艾子关系挺好的吗？你知道她什么事情吗？”
董晓宁被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那些目光像火烧一样打在她的身上，让人感到极不自在。她的心头涌起一阵厌恶之情。袁菲菲的问法其实没有太大问题，但是她眼底那种隐藏不住的讥笑，让人生厌。
“我不知道她的事情，我们已经很久都没有说话了。”
袁菲菲撇了撇嘴，她甩了甩斜贴在脸侧的刘海，一脸不屑道，“呲，之前你不是还帮她出过头说是好朋友，怎么出了事就不想争辩了？”
董晓宁并不打算反驳，还有一个月不到她就可以从这个班里解放了，忍耐是现在最好的办法。倒是窗边的郭帅从书堆里抬起昏沉沉的头，对着后排的方向大喊了一声，“吵什么吵，要么自习要么滚蛋！”
袁菲菲显然也不是好惹的，她早就看这个郭帅不顺眼了。这个人以为自己是郭氏集团的大公子就了不起吗。她火气上头，嘲讽道，“不就是讨论一个死人吗，关你郭大少爷什么事情。”
“袁菲菲！”郭帅“腾”地站起来，指着后排的座位怒道，“在教室里讨论这些有意义吗？！你是不是复习完了太无聊？”
“我只是询问一些事实而已。”袁菲菲用手指卷着耳边的发丝，漫不经心地说，“这个教室里的人都好奇想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吧。你们说她死都死了，还整出这么多幺蛾子。现在连秦老师也被牵连。”
这时，一直未出声的张倩站了起来，阻止了他们的争吵，“晚自习的铃声已经敲了，都安静点自习吧，还有一个月不到大家就要上考场了，有什么事情考完再说。”
袁菲菲不满地把脸甩向了一边，不再理会郭帅的怒视。
“张倩，你知道秦老师为什么被带走了吗？”董晓宁还是忍不住小声询问，眼下身边也没有其他人，她只好看看这位学习委员知道不知道内幕。在她的印象里，张倩很尊敬秦老师，他被带走的消息她应该是第一时间就有所了解。
“我也是刚刚得知秦老师被警方带走。”张倩的语气很冷，“至于理由，警方没有给一个确切的说法。”
“可是，这很奇怪，昨天明明是郭帅被叫去警局。”
“是吗？你怎么知道郭帅去了警局？”张倩停下了手中的笔，看着董晓宁。
董晓宁后背发冷，她总不能说是自己昨天下午自习课后去警局时看见郭帅和他的母亲郭董事长从里面走出来。
“应...应该是吧。那个做问询的魏警官不是来教室找他了吗？”
张倩飞速转动着手中的圆珠笔，说，“是吗。可是那个警官不一定是带他去警局啊，我们不是在多功能教室D做的问询吗？”
董晓宁一直觉得张倩的直觉有种莫名其妙的敏锐，她一边翻开看了无数遍的化学参考书，一边答，“我就是随便猜的。”
“晓宁，你昨天晚上晚自习是不是迟到了，我从宿舍出来的时候没看见你的人?”张倩没有放过这个话题。
“昨天晚自习前去历史老师那里问了几个问题，晚了一点。”董晓宁感到自己耳根发红。
“但你好像从来不迟到晚自习吧，特别是周三还有英语晚读。”
“张倩。”董晓宁把化学参考书合上，看着对方的眼睛说道，“你是想问什么呢?不用拐着弯子。”如果再让她这样问下去，保不准自己的理由就编不下去了。
张倩耸了耸肩，笑道，“没什么，就是好奇而已。你就当我刚才没说话吧。对了，现在我们班保送生名额空缺出来了，你猜人选会换成谁？”
“我不知道，谁都可以吧。”董晓宁不想再回答她任何问题，这种刨根问底式的交流不是她所擅长的。
“难道你就不关心吗？我觉得这个班上的每一个人都在想着这个问题。董晓宁，该不会是你吧。”
董晓宁长叹了一口气，“怎么可能呢，我的成绩都排不进前十。况且名额人选这个事情大概只有秦老师和其他几个科任老师知道。”
“那可不一定。”
巡班的政治科周正老师正好进来，环视了一周，见到班上没有异常，满意地点着头走了出去。董晓宁内心松了一口气，周正老师的出现总算暂停了她和张倩之间看似无休止的对话，让她的思绪回到了晚自习开始之前。
她当时偶然得知艾子可能用自己的身体换取保送生名额的时候，根本不相信这是事实。但是谣言越传越真，甚至哪几个科任老师可能与艾子关系过密都被传得头头是道。最开始是班里的女生集体疏远艾子，她那个时候在宿舍还为艾子做了辩解。但是到最近的一段时间，班里的男生群体也传出了很多对艾子不利的言论，渐渐地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些事情真实与否，甚至不敢直视艾子的眼睛，更不敢于向对方求证任何事情。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升学考试更加重要的事情了，不是吗？自己也不想在这个阶段分心，也是情有可原的，对吧？她那个时候是这样思考的。
然而现在，让她比昨天事件发生时感到更加后悔的是，如果自己当时站了出来或者哪怕回复那条信息，问问艾子，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