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书房,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却是散乱着的书卷。
拨弄珠玉算盘的手骨节分明,可以窥见主人定是天人之姿。
突然那手却是一顿,转而拿起案边侍女所备的一壶酒,递到水润的樱唇边,主人畅饮一口方才平息脑中纷乱的思绪。
战乱纷纷,洪城中虽安稳,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这种方式确实让洪城富裕了不少。
但真要打仗,她所有的封地的收入,却不足以支撑打一次仗所需的巨大金额。
她扶了扶额,起身离开。
“城主,朗前辈的孙女好像病得极重。”
手下有一将士来报,张城主皱了皱眉。
“可有找大夫?”
“大夫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说她脉象很乱。”
将士回答道。
“竟是这样,你且将库房中的红木盒拿来,随我一起去明月阁。”
张珩挥手道,
“对了,再把春芽叫过来。”
“主公。”
朗越听见珠帘拨动,便知是张城主过来看望自家孙女了。
“朗先生不必多礼,这是千年紫参。小轩可还是昏迷不醒?”
张城主虚扶住欲将拱手行礼的朗越,让将士将红木盒子放在桌案上。
“如此便是多谢城主了,这位是?”
张城主能听出来朗越的声音很疲惫,看来小轩真是凶多吉少了。
“这位是春芽,随我多年的婢女,这段时间可帮助老先生照顾小轩。”
话音刚落,这位婢女便上前向朗越福了福身子。
只见她穿着朴素却落落大方,一张白皙的圆脸上乌黑的眼睛透着一丝干练。
“朗先生,既然轩儿如此,沼气的事暂且可缓一缓,明日郑爷一等将至,您……”
张珩张了张嘴,突然有些说不出话。
“主公,沼气池一事却是缓不得。沼气已成,若不作处理怕是会发生灾祸,既有春芽帮我照顾小轩,我心下也就放心。小轩这病看不了大夫,唯有看她自己的造化。”
朗越沉声道,心下却默默叹息,修仙一路便是如此,一个差错就是身死道消。
小轩的石头空间中有药材,也有炼丹的书籍。
但他们在丹道上一向很废,用丹炉弄出来的药粉的效果不足原本的万分之一。
这种神识之伤只能等她醒过来,尽快去修真界找人解决,又或者等那更渺茫的进阶之机。
“主公,老夫心中另外还有一事。”
朗越斟酌着从袖中掏出一本装订得十分细致的书。
“这是?”
张珩心下疑惑,接过了那本书。
“上面是老夫师门不传之秘。到老夫这一代,师门凋零,也无心再重振师门。”
他顿了顿,突然想起了墨家的机关术,便收起了杜撰的心思,正色道,
“此书唤做机关术基础,以此书为基,招七岁到八岁的小儿设学堂,之后老夫再多年所学心得一一教授。”
“即是师门不传之秘,老先生如此,怕是不妥。”
张珩真诚地说,欲将手上捧着书退还给朗越。
“主公可听过一句话,人才兴国。若此秘籍可兴国,就是祖师爷又何乐而不为呢?”
朗越坚持道。
“人才兴国,好一个人才兴国。我张珩得老先生相助是小幸,老先生对天下的老百姓而言那真是大幸。一切就按照老先生所言,来人。”
张珩哈哈大笑,应声而入的将士正是朗越初见的那位。
他还是佩戴着冒着灵气的枪。一身盔甲将剑眉星目的面庞更是映衬得威武不凡。
“这位是来玉怀。”
张珩向朗越介绍道。
“见过朗先生。”
将士向朗越恭敬地作了个揖。
设学堂招学生一事在来玉怀一手操办下十分顺利。整个洪城大街小巷都在讨论这件事。
“老铁头,你家娃儿也去面试吗?俺家娃儿一个月之后才满九岁。”
张屠夫系着带血的围裙,挥着还带着血迹的屠刀,声音洪亮如钟。
“我家二蛋正好七岁整,城主的先生设立的学堂自然是要去试试。”
王铁匠还是很在意张屠夫身上的血腥味,不着痕迹地离了他远一点。
“呵”
两人正在告示榜前商业互吹,却听到一阵不屑的嗤笑声伴随着一股香风传来。
一扭头,发现是一个衣着鲜丽、风姿卓越的官太太,手中牵着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小女孩。后面跟着一串婢女和侍卫。
母女两人的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可惜了那一身好衣服。
“这位夫人有什么……”
张屠夫很刚,但话还没说完就被王铁匠捂着嘴像破布袋一样拖着离开了。
“娘,以后莞莞不要和这样的人当同学。”
小女孩嘴一瘪,眼泪像拧开了的水龙头一样不要命地流了出来。
“嗯嗯,菀菀乖,就是天上的星星娘也会叫爹想办法摘给你的。”
女子心疼的看着小女孩,一边用手绢帮她擦去脸上的泪珠,一边安慰道。
另一边,张屠夫拿着屠刀瞪着拖了他一路才停下来的王铁匠。
果然是打铁的,力气比他这个屠夫大。
王铁匠还是挺怕张屠夫手中那把猪血还没干的刀。
他杀猪时候的眼神实在是太惊悚了,他好怕,刚刚为啥要拉了他一路,现在荒郊野外月黑风高…
“???”
张屠夫看着头上明晃晃的大太阳,奇怪地看了王铁匠一眼,没月亮呢!
“咳咳,刚刚那个官夫人是张侍郎的妻子,可别出言不逊,不然你我就会有牢狱之灾喽。你要知道,张侍郎就那一个老婆,宝贝的很。”
王铁匠身子抖了抖,但还是解释道。
“怕什么,咱们洪城城主可不是以势压人的人。”
张屠夫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