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荣这几天又兴奋又不安,一方面着急等信,另一方面部署军队,侦查敌情,准备卷土重来。
在发出信后的第三天早晨,他连着收到了两封来信。
他急匆匆的放下蔬果早餐,拿至房间一个人看。
第一封是来自金裘的信,信的内容如下:
亦邪本是第七世界的人,如果是阿修罗战士,不便相助;若是恶魔族叛徒,阁下应该亲往征讨,此乃阁下身为第一盟盟主职责所在。
花荣大失所望。
再拆第二封,是吴克亲笔:
我虽很少出第三世界,但知晓阁下及亦邪威名已有数十载。二位皆是武学奇才,胸怀天下,吾常多与诸友猜测将来会是谁统领第七世界。
我等只在领地内活动,对阁下及亦邪所知甚少,今日突得信件,说亦邪是魔族,这无异于在说一个最健康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无兆而亡,令人摸不着头脑。如果仅凭会暗法术就断定亦邪是恶魔的话,未免有些武断,因为上神也会暗法术。
在下的建议是不妨继续收集证据,若真能找到亦邪是恶魔,或者与恶魔族勾结的确切证据,而且也打不过的话,我等愿意相助。
“说这么多废话,还不是不肯帮忙。‘而且也打不过的话。’什么意思这句话?这话在暗示着什么吗?这个人讲话真是不经过大脑。”花荣气急败坏,全是一群死脑筋!他将一个人关在房里生闷气,不由得想到,会不会其他世界的首领都拒绝了他。
他又瞎忙了一阵,练武、查看军队、了解情报,午饭也顾不上吃,到了下午,收到了来自第一世界的信。
“是父亲!父亲一定会帮忙的!”他急匆匆的走到联盟大厅,拆开信,看到的内容让他无言以对:
花荣贤弟,我是别来无恙。我是隐叔,适逢我来武天联盟做客,你父亲不在,我想我和你们父子关系极好,干脆就拆开看看,反正到时候有什么意见,你父亲也会找我参考的,而且他经常听我的,所以呀,我就擅作主张,自己回了信,希望你不要见怪哈。
哎呀呀,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居然是要集结一帮人去打架!
哎呀呀,听叔一句劝,所谓的统一啊、第一啊,都是骗人的噱头,没什么意义,叔不骗你,叔是过来人,看了几百年的不休征战,你说一切为了啥?啥都不为,为的都是那些虚名,枉死了多少英雄好汉!
从最早的旧阿修罗界的战争,到我哥不可言的宇宙战争,再到现在的各世界争霸战。你会发现,以前,现在甚至未来,阿修罗界只会是战无止尽。
我很早就看穿这点了,如果没人愿意提出改变——提出大家都和平共处,唾弃战争,那么阿修罗永远都会处在战争中。
为了什么?什么都没有啊!
我知道,你又要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我们要抵御魔族侵略。但是你要看清啊!真正的相互敌对是天族和恶魔族啊!我们阿修罗界其实就只是中间板块啊!讲明白了,关我们什么事啊!再说吧,我们阿修罗人只有几百年寿命,天堂和地狱人都有几千年寿命,几百年的修为终究比不过数千年的!我们呀,也别瞎忙活了,终究打不过恶魔族。就算真的打起来,我们也可以依靠天使们啊,他们肯定会来帮忙的。
“正邪不两立。”、“恶魔永远是坏的!”这些都是天族用来洗脑我们阿修罗人的啊,你呀,别被他们利用了。
哎,我也明白你们认为我是个懦弱的人,不配当阿修罗人,终日只顾清闲享乐,不问世事,但你是否想过,这样才是真正的生活啊!难道你不曾想过这样的生活吗?
所以,我劝你呀,亦邪是恶魔也好,阿修罗战士也好,罢手吧。谈和或者不战都行,讲真,你要个第七世界盟主做什么?有什么用你说嘛!虚名一个!累死累活的,每次打战还不都叫上你,老是挨揍,你不疼吗?要我说啊,实在不行就回来一世界,你、你父亲和我,我们可以享乐太平啊。说起来,我好多年没见到你啦,哈哈哈!
说话耿直,若有得罪,切勿见怪哈!
隐山留。
花荣气得暴跳如雷,撕毁信件。
“这个全阿修罗界公认的最懦弱的人!偷看了我的信,还直接回复了!居然还跟我讲了那么多厚颜无耻的话!冠冕堂皇地说了一大堆的歪理!想劝我?你也配!被这种人说教简直是耻辱!”花荣气得脸都紫了,“还敢直接叫至上神的名讳——不可言,要不是因为他是至上神的弟弟,早就被流放到边界地带了。哪能像现在这样悠闲度日。”
“啊!要不是这混蛋跟我父亲洗脑了一堆‘人类和平互助计划’!我父亲怎么会被人类控制得死死的!”
“报告盟主!有客求见!说是从其他世界而来。”随从报告。
“哦?请到联盟会议大厅,速见!”花荣喜出望外。
是五世界的百目来了吧,传闻他厉害的不行,又是先知,又会法术,对付会暗法术的亦邪最合适不过了。
但见到的却是来自二世界移山联盟的追风、逐雨双子兄弟,两人都剃光了大半个头,只在脑袋中央编了一条麻花长辫,垂至腰间,高高瘦瘦,小眼小鼻,一身五彩斑斓的奇装异服,显得十分可笑。
花荣大失所望,双子兄弟虽然贵为二世界最强联盟的双盟主,但实力只有精通高级级别,两人双修了火术、金术的精通高级,配合默契,加上紫远的扶持,成为了盟主。不夸张的说,花荣一个火球就能轻松秒杀眼前两位。
“我们两兄弟愿意听闻花盟主正准备挫败恶魔族,远来参战,愿助一臂之力。”
“啊,甚好甚好!二位相助,如鱼得水!”花荣拍拍他们的肩膀。
但两人已感受到了花荣极力掩盖的失望,显得局促不安。
花荣自己也察觉到了双子兄弟的不自然,后悔自己没有做足戏。
双方都撇开脸,不看对方眼睛,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场面十分尴尬。
察觉到气氛不对的逸从插话,
“盟主,两位少主认为二世界灵力地的突然枯竭必定是恶魔族搞的鬼,害得他们世界的所有战士法术停滞不前,他们与恶魔族不共戴天,愿意前来参战。”
“对对对,如果不是几十年前灵力地的突然枯竭,二位恐怕法术早已达到大师以上级别了。”花荣笑着说道,“快请里面坐。”
直至夜里,弦月高挂,虫鸣四起时,花荣才收到了百目的回信。
他已经不抱希望了,猜想大概又是嘲笑他的话,不过,还是拆开翻阅:
旧时,我和令尊是故友。百多年前,我去一世界拜访令尊,那时候我还只是先知。正巧碰上10年一度的七世界少年全能赛。这是一堆年纪相仿的小孩子的友谊赛活动,令尊不愿错过你的比赛,硬是拉着我一起去看。
比赛项目很简单,先是3千米速跑,推动同等质量巨石十米,用火术击中3个靶子靶心,持续喷火使巨捆的湿柴燃烧,翻过一座山,到达终点。
本来项目应该如此,但那一年主持方改了道,换翻另一座山,山下多出了一条巨河,这是绝大部分人都没有想到的。那时,还是少年的你们,基本没有练过水术,也没有进行游泳训练。所以如何过河成了一大挑战。
当时,你是第一个到达河前的。但是你被湍急的河水和宽阔的河面吓到了,显得不知所措。然后你开始想方设法找渡河方法。
你先是到处找桥,来回奔跑之后,你发现没有桥。
同时,你也一直在找船——但那是不可能找到的,测试者早已把船拉走。
不得已,你于是自己用火弹伐木,想弄个长树来当桥,但选的树干太大,你那时的火术又不够,花了好长时间都没有成功,这时,很多竞争对手也到了河前了。
他们中绝大部分人,现实四下找有用的东西,但没看到什么有用的。
于是毫不犹豫的直接下水——“莽”从来是阿修罗人天生的秉性。
看到此景,你着急了,放弃了那棵巨树,改炸旁边的一棵普通的树,去掉两边的树枝树叶,然后抱着那棵刚好能抱住的树干下水。
那些匆忙下水的小孩子大部分都溺了水,不得不靠在旁的几个水术法师施法救出,但同时也被淘汰了。唯有一个孩子,倔强的游到了对岸,但是他没有向终点冲击——因为所有人都恶狠狠的盯着他,那是一种仇恨的眼神,这个小孩就是亦邪。我看到,他那时候黯然走入人群,广山兴高采烈的拉着他离开了。
然后,我看见你浑身湿透、高高兴兴从下游方向跑向终点——你抱的那根木头带你漂得太远了,最终你获得了冠军。
我知道从小到大,这类的比赛,只要你参加了都是第一名,但那一次,我确信第一名应该属于亦邪。
扯远了。
叔想说的是,你具备真正的领导力和思考能力,你不是莽汉,你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一直知道路从来不止一条,答案从来不止一个。
但我不能帮你,因为亦邪确实属于第七世界(无论他是不是恶魔族,我看过太多东西,原谅我并不像其他人那样痛恨恶魔。)——我曾经看着所有人夺走了他的竞赛资格,但这次的“争霸赛”,我希望他能真的参加。
叔不能帮你,但叔认为你能找到最适合你自己的方法,就像你当年抱着树干过河一样。
加油!
花荣感到无比暖心,终于有个人能理解他了。同时,他又叹道,他居然不知道有过这样的事情,他忽然同情起亦邪来,他知道亦邪从小过得不好,但这次是确切地体会到,万分之一吧。
花荣无法入眠,到屋旁的草地上躺下,看着星空,思考着,直至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