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无命等人自然也观察到了李擎这边的战斗，只是到来援助之时，李擎已经将那仙人斩于乱军之中。
“李大人好样的！”
身后的一片战士开始嘶吼道，刚烈的声音像是道道惊雷一般击打在泉国士兵的心上。
原本必胜的决心此时已经开始有了一些退却。
一些士兵看着那个手持狭刀的身影，喃喃道。
“我们真的有机会赢么？”
他们真的有机会赢么？
换做一个普通的修士，他们是有机会的，但是李擎有黑魔夺魄法作为补给，只会越战越勇。
战场之上，便是他的天堂。
司徒绝与杨霖两人面色深沉，他们自然已经看到了大泉人皇以一半国库为代价请来的帮手命陨。
“怎么办，杨霖，还打么？”司徒绝的脸上透露着一股浓浓的暮气，当初的意气风发已经全然不见。
司徒绝看着眼前的战士一个个的死在自己面前，痛心不已，每一个战士入伍前都是家里的顶梁柱，母亲的儿子，女子的丈夫，孩子的父亲……
“我就不信我一万五千人的大军耗不死他！”杨霖并不愿意投降，他还想通过人海战术来消耗李擎。
“包围他，把他活活耗死！”
……
李擎这边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像是一只野兽一样的冲锋在前，随着杀的人越来越多，一个个人死前的呼喊被他一一的见证。
有对妻子的思念，有对父母的愧疚，有很多很多。
他开始逐渐的分不清对错。
但那些战士们还在进攻，只要战争还没有停下，伤亡便不会结束。
“投降啊！你们投降啊！”
“为什么不肯投降呢！”
李擎大声的呼喊着，只要他们投降，自己便立刻停手，杀戮也会停止。
再次砍下一人的头颅，周围的战士将他包围起来，却一个都不敢上前。
李擎的手中的狭刀指向他们，嘴唇微微颤抖着。
“你们为什么不肯投降呢！”
那些士兵没有回答，互相看着自己身边的战友，好像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意思。
回答李擎的是再次刺来的长枪。
他们的眼中都饱含恐惧，但是却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心怀恐惧，向着眼前的黑衣男子发起了进攻。
神情恍惚的李擎不断的出刀，出刀，再出刀，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加上辛无命他们的辅助，一万五千人的军队已经只剩下了不到五千人。
已经杀得麻木的李擎看向四周的士兵。
“你们为什么不肯降呢？”
他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或许在那些战士的心中，这个问题已经问了无数遍，他们为什么不降呢？
为什么呢？
“降了吧……”司徒绝看着四周不到五千人的军队，落寞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那个屠杀了自己一万战士的黑衣男子还是不见丝毫疲倦，自己的人却是越来越少。
这样的差距让他的心中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投降……
“杨霖，我们不能拿战士们的性命去送死……他们也是有家室的人……”
“这个降军的骂名，就由我们两个来背吧……”
杨霖也并非是一个无情之人，他也心疼那些死去的战士，甚至就算是自己，也是有妻女父母等待着回家的孩子，只是这一次，他是注定回不去的了……
……
李擎四周的战士还在包围着他，有恐惧，但却是没有退缩。
正当李擎准备再次杀起的时候，军队之中忽然让开了一条道路。
“我们降！”
说话的正是司徒绝与杨霖二人，他们已经不愿在看到有人伤亡，这场不公平的战争中，已经死了太多人了……
“哼！！你说降便降？”
“司徒绝！你坑杀我越国两万平民的时候，可有想过今日！”
“杨霖！你杀我越国降兵一万的时候，可有想过今日！”
“我若是不杀你们，怎么对得起那些死在你们手上的亡魂？！”
辛无命的声音从李擎的身后传来，双眼之中燃烧着无尽的怒火。
眼前的这两个人，在与越国作战的时候，坑杀平民，虐杀降兵，方圆三里地全部被染成红色。
怎么能够因为一句投降便放过他们呢？
“那些平民与俘虏是我们所杀，但我身后的战士们是无辜的……”
“他们有自己的家庭，是女人的丈夫，孩子的父亲，老人的儿子啊！”
杨霖忍不住声泪俱下，因为自己曾经的错，连累这一万战士死在他乡，这种沉重的感觉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压垮。
“我们愿意随你进越，游行，暴尸，十日，百日，千日！都可以。只求你放我们身后的战士一命。”
司徒绝不再向辛无命求情，而是看向了李擎。
李擎毕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此刻眼睁睁看着三千多个人死在自己手上，饶是内心极为坚定，此时精神也是出现了一丝恍惚。
“辛将军，他说得没错，他们身后的战士，的确无辜……”
他丢下手中染血的刀，即便已经停手，身上的杀气在看向辛无命之时也是让他心神一震。
辛无命摇了摇头。
“你们身后的士兵，若是有愿意留下的，可以留下。要走的，现在可以走了！”
辛无命的话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军队之中。
有四千人丢下了手中的武器，脱下了身上的铠甲，一身布衣的向着身后的家乡走去。
他们之中有的是因为胆怯，有的是因为牵挂，妻子、父母、这些都是让他们退走的原因。
因为胆怯而走的人很少，胆怯的人，又怎么会选择参军呢？
战场之上依旧留下了将近一千人。
“你们干什么？为什么不走？”
司徒绝向着身后的战士怒吼道。
回答他们的是一片跪倒在地的声音。
“属下，愿与将军同生共死！”
说完，便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割喉自杀……
反观司徒绝与杨霖两人，已经是泪流满面，纷纷拿出了匕首，自尽了……
李擎的心中也松了一口气，自己今天杀了太多人了……
辛无命身后的战士也只剩下了三百人，他们三百人今天所见到的景象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梦魇。
战场之上，有将近七千具无头尸体！
都是李擎所杀，一个人所杀。
没有人为他喝彩，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李擎的左眼中，黑魔夺魄法所在的位置，已经吸收了七千个魂魄，有三千个魂魄用来修复在战斗中负伤的身体去了。
但即便是有着七千个魂魄，他还是高兴不起来。
在没有下战场之前，他仅仅认为这是一场屠杀，但是真正的杀戮开始之后，他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自己杀的不是动物，是人！活生生的人……
他仿佛能够听到他们死前的哀嚎，不断的缠绕着自己。
辛无命很快便发现了李擎的不对劲，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道。
“我知道你的感觉，杀人太多的确不好受，但是你要清楚。不管他们如何可怜，战争的挑起者，是他们……”
没有特别的安慰，只是将战争的起因讲述了一遍，战争是因泉国的军队入侵开始的。
现在这样，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李擎的心里还是有些芥蒂，毕竟自己还是亲手屠戮了那么多的生命……
泉国的士兵在回国之后便将战场之上发生的事传回了国家之中。
一个屠戮凡人的暴戾仙人的形象就这样被塑造了出来。
泉国也在强大的压力下与越国和平的签署了条约，承诺永不侵犯。
李擎这几天都没怎么露面，他还没有从战场杀戮带来的影响中走出来。
在思考自己状态的时候，他不禁想到前身世界中的一种心理疾病——战场创伤综合症。
再结合现在自己所经历的这种状态，大多数人是很难从这种状态中走出来的，战场上给人心理带来的压力，没有经历过时不会明白的。
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死在自己面前，有的甚至还是自己亲手所杀。
“银龙，我这样做对吗？”
李擎找不到任何人倾诉，只能与自己右眼中的这个人工智能聊了起来。
“根据战场上的局势，若是宿主您不杀死他们，死的就是您了。从这一点上来说，您并没有错。”
“战场之上没有对错，他们站在了您的对立面，他们就是错的……”
“……”
李擎自然能够明白银龙所说的道理，心中不禁感自己还是将战争想的太简单了。
在参与战争之前，李擎认为自己的心理已经足够强大，能够接受那么多的杀戮，但当杀戮发生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的去想许多许多。
抛开了自己脑海中的想法，暂时不去想那么多，决定好好的休息一下。
月亮渐渐爬上了夜空，星辰的光亮跨过亿万奶奶的光阴照射在了这片徒弟之上。
李擎渐渐的进入了梦乡，梦到自己在一片白色之中不断浮沉……
第二日。
他没有再继续呆在军帐之中，而是走出了自己的房间，跟随着辛无命的军队，踏上了回越国国都的路。
一路上的百姓纷纷拿出了自家的好酒好才招待辛无命的军队，他们是国家的英雄。
一个个单纯的孩子抚摸着李擎的狭刀，双眼之中充满着羡慕。小小的脑袋中或许在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有一把这样的刀呢？
看着眼前这些善良淳朴的村民，李擎刚开始觉得，其实自己是对的。
至少，自己的杀戮看，保护了这些善良的人们。
心中的芥蒂逐渐解开。对着那个孩子露出了微笑，摸了摸他的脑袋。
“这是兵器，会伤到你的。”
“但是刀可以用来保家卫国，辛将军就是这样，打跑了泉国的军队！”小男孩还用手指在空中比划了几下挥刀的动作。
“对，辛将军保护了你们！”
李擎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
为了保护而进行的杀戮，其实有时候并不需要负担那么多。
自己之前的迷茫仅仅只是因为自己在两国的战斗中始终是一个外人，所有的杀戮都是无意义的，便会给自己的心理造成极大的负担。
此时见到了越国的百姓们的淳朴，其实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站到了越国那一边。心理上的那些压力，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明白了这些之后，李擎也不想再继续跟随下去了，他害怕自己会真的舍不得离开。
他还有很多的事要做，他要变强，要在这个给予自己新生的世界中留下自己的故事，自然不能一直留在一个地方。
向辛无命辞别，带上了一些粮食以及换洗的衣物后，便踏上了北上的道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