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玑见他只守不攻,且守得甚为轻易,似有傲慢之意,不以为意,只是散漫出招,看他剑式。但心中极是疑虑,我修为是比他高出许多的,在暗渊炼魂重修的元力对普通元力又有侵蚀作用,这个少年怎么丝毫不受影响,这人不但是剑术精绝,修为更是古怪。玄玑心里疑惑,嘴上嚷道:“你们几个,不要歇着,把院里的人都杀了,然后全退出去,别碍着我在这里领教这位公子剑法。”
韦遥一惊,脚下变幻方位连退,看准要动手的白衣人,刺出一剑。这一剑不在所学招式之内,只是迫得啸白自救,白衣人用狼头杵格挡一下借力后退,玄玑一剑又到。韦遥接连踏出两步,衔接上之前的守势,又是一番缠斗。
那青衫的黒蕲的在一旁笑道:“你能拦我不?”
韦遥一惊,又是两步退出战圈迎向青衫人。
黒蕲之前不用兵刃,此时便以蛇轮刀回击,称之为刀,是因为那轮的外缘有时会被黒蕲触动机括,露出一圈刃口。韦遥以不变应万变,两剑点出,蛇轮便被荡回。
韦遥眼角余光见到那边啸白已将一人敲死,那只是轻轻一敲,不见脑壳碎裂,只见那人血色从头脑往脖颈瞬间不见,那人便委顿倒地。
未曾修练的普通人实在是太脆弱了,便是寻常武人,未能凝元炼魄有成的,在这人手下大概都如豆腐一般。又见啸白身臂抬起时,金属狼头上带起一丝黑气来,那黑气似在挣扎嘶吼,只是看起来过于柔弱。
不及韦遥多想,玄玑又是一剑攻到。
那边兰姨和夏语冰退到墙边,只是观战。夏语冰似乎也见过杀戮的,目光并不回避,好在那些死去的人并未现出痛苦挣扎的情状。
大部分灵修一般并不执着于招式拆解,一般打斗便是拼的修为,玄玑本人却是偏重技巧一路,这一路剑术也是极精妙的。他见韦遥只守不攻,也觉有趣,这时有啸白、黒蕲杀人,他便不急,一招招攻去。
夏语冰早凝了一枚冰棱在手,默默向其中注着坎水灵元,若韦遥遇险顾不得两边的协议了,先动手再说。
韦遥终于在侧身避开一剑之后转换步法,攻出了第一杀招“九瀑归潭”,他体内真元倘浅,折衷使三股元气顺着三道剑影透体而出,当剑峰出现在玄玑身前之时,三股力道合一,挟磅礴气势递出,不由得对方躲避,唯有硬接。
玄玑凛然,他忽然双目赤红,左手一托,也把住剑柄,正面举剑迎上,剑未至,一道半月光弧先出自剑锋而出。
韦遥透体真元之中青光一闪,似乎消去了那道弧光中的什么诡异的东西。而后劲气相交,剑峰刹那间相接,似乎有什么在两人之间爆开,两人衣衫、头发受到激荡,飘舞起来,韦遥连退三步,玄玑一步未退,二人相对而立。
这一记硬拼,韦遥激发出体内最大潜力,玄玑也是用了一个绝招的,只是那绝招不在元气劲道,像是针对魂魄的,被韦遥莫明其妙化解,而韦遥瞬间爆发的劲力,显然不能撼动玄玑的元气修为。
夏语冰“啊”地惊呼一声,兰姨在一旁却击掌喝一声彩:“好。”
但见韦遥嘴角溢出一线血来,面色苍白,玄玑面无表情,伸手指向韦遥勾了一勾。
韦遥长吸一气,横剑身前,吐出一字:“再来!”
玄玑挺剑便上。
韦遥压住体内翻涌气血,举剑展开剑法,好在卸字诀施展无碍,足下生风,又十多招过去不见颓势,绕圈护住院中之人,甚至依然抽空攻击了啸白和黒蕲。啸白和黒蕲杀人为要,偶尔攻击几下以迫他闪避。
但以一敌三想护众人不易。偶尔韦遥和啸白、黑蕲的古怪兵器相交,在卸字诀用得得当的情形下,只觉劲力相当。
如此这般,院子中跪着的那些人便很快躺了一地,韦遥脚下偶尔也踩着或踢着,只是他确实步法精妙,调整极快。
玄机见目的达到,也看出韦遥底子,毕竟年少,虽剑法奇妙,修为总在凝神期,不如自己许多,他所不解的是,他适才那道光弧之中含有针对魂魄的攻击,韦遥受了却无影响,从他动作并未稍有迟滞可以看出。
玄玑知道如若韦遥不再硬接他的招数,而只是防御,一时破防不易,而有两个四相脉直系在这,围攻也不好看,他笑道:“真的放开打么,我们换个地方比拼一下修为。”
韦遥并不答话。
玄玑未用全力,那两人未必在他之下了,只是三人看他觉得有些诧异,似乎韦遥生来就是克制他们的。
兰姨道:“韦公子,这就罢手罢,他攻不进你身前一尺,你也阻止不了他那边杀人,这算扯平了。何必再斗?”
此时那跪着的还剩那富态老者和一孩子。
韦遥不吭声,手中重剑依然不停。
玄玑冷笑一声,瞅准韦遥剑势来路,内力透长剑急吐,又一道半月光弧闪过。
韦遥知其厉害,步法变幻之间避过其锋。那时啸白和黒蕲跃入战圈,又各杀一人。
玄玑收步,止住攻击。
韦遥叹息止步,怔怔看着这满院尸体又“哇”的吐出一口血来。夏语冰急冲到他身前,用身体护住了他。
玄玑吩咐一声:“都拖出去埋了,让这边清静点。”
兰姨道:“韦公子就不留了吧,人家连茶水也没一盏。”
韦遥苦笑,道:“谢兰姨关照。语冰,走吧。”转眼看到堂内有几人在探头向他看来,衣着是仆役装扮,明白这玄玑来此处掳那个瑶瑶,并大肆虐杀,只对这一家人,那些下人却是放了。虽穷凶极恶,行事亦有底线。
出了小院,兰姨对韦遥道:“看不出你小小年纪竟能在玄玑手下周旋这许久。”
韦遥接过夏语冰递来的丝帕擦拭嘴角血迹,苦笑道:“是我不自量力了。若非你们在一旁瞧着,那人全力施为的话,其实撑不了几招。”
“韦公子剑法精妙,步法玄奇。只是……”
“剑法还未习熟。兰姨明说……”
“你未到超凡吧?”
“是。”
“这也奇了,我开始当玄玑留情。但他弧月光华一出,我都感到一阵心悸。你是如何抵挡的。”
“玄玑已是有数的高手,你这样的凝神期在他手下当一击便溃,即便你招式精妙步法玄奥,也不至于多撑几招。”
“是,是。他想看我招式,放了水的。其实方才那两个,叫什么啸白、黒蕲的,都未还手,放对的话,我都知道能不能胜。”
“你也不用妄自菲薄,那两个你至少不会输。但观你与玄玑方才那一战,你如不力敌,或可全身而退。”兰姨笑道,“你可知这玄玑是何人?”
“请兰姨指教。”
“玄玑来自暗渊,为核心成员,暗渊的灵修已渗透到世间多年,有一个代号修罗门的杀手组织,总坛在晋国。”
“一个杀手组织?统一服饰?还在离我梁都不远的地方强掳妇女,杀人全家?这说不通呀。”韦遥问。
“我没看错的话,那黑衣的是出自一个镖局,不知如何被玄玑控制了做杂役跟班。”兰姨回道。
夏语冰道:“想来那个镖局出来一队人行事,厉害的已被这个玄玑灭了,普通弟子收在身边。”
兰姨道:“玄玑身份,知道的人本也不多,也就是这一趟我出来前,他来到岐山,正好见过。”
来时快,回去却慢了许多。回头由于韦遥有伤,不敢运功纵跃,便循着村里的石板路步行,在行走中慢慢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