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慕秋此话一出,乔珺瑶和苏彦两人皆是心头一紧,知道今天肯定难以善了了。尤其是苏彦,对于这一幕他也是很早便想象过的,知道自己肯定会有面对乔父的时候。
但这一关想过去却是极难的,苏彦知道在这样的世界太过在乎门当户对了,尤其是乔家这样的望族。
苏彦虽然也算名门之后,但苏家已经没落,哪怕现在苏洌已经到了兵院院长这样的位置,跟乔国公这样一等公比起来却是差了不仅一星半点。
乔慕秋的语气清冷,仿佛寒风吹过,将场中的气氛彻底冻结,长久的沉默。
“怎么,不说话了?”乔慕秋见两人不开口,冷笑一声。
“我与珺瑶相识时间不长,再加上后来我外出征战,没有时间来跟国公禀报,还请恕罪。”苏彦缓缓冷静下来,而后躬身一礼,服软道。
“哼,没有时间?如果不是今天我恰巧撞见你们,你们是不是还准备一直这么瞒下去?”乔慕秋神色愈来愈沉,仿佛风暴来临时的前兆。
苏彦在心中叹了一声,这一关果然难过,思虑了一番后,还是开口道:“小子无知,还请国公责罚。”
乔珺瑶在一旁也是紧张的不行,但却不敢乱开口,偷偷看着父亲的神色,贝齿轻咬。
乔慕秋缓缓转过头,将目光落在苏彦的身上,上下打量起来,眼睛微微眯着,许久后才开口说道:“念在与苏洌同僚的份上,这事便算了,以后你不要再来找瑶瑶了。”
苏彦听了前半句,还未来得及高兴,后面的半句却将他骤然打进了地狱,身子一片冰冷,瞳孔猛地一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您说什么?”
苏彦仍是不敢相信,声音有些颤抖,怔怔地看着神色平静的乔慕秋。
“我不会允许你们俩在一起的,希望你不要再让我重复第三遍。”
乔慕秋这次根本不再转头,轻声说道,仿佛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但平静的语气中却透着彻骨的冰冷,让苏彦如坠冰窖。
苏彦身子一阵颤抖,嘴角微微的抖动着,踉跄后退了两步,回想自己与乔珺瑶度过一个个日子,相扶相依,柔情蜜意,本来应完美幸福的画卷此刻却被狠狠的撕裂,因为眼前的这个男子。
乔珺瑶也是不敢相信,眼眸中骤然涌出一层水雾,上前一把抓住了乔慕秋的手臂,颤声道:“您怎么这样?”
“因为我是你的父亲。”
乔慕秋语气平静,一把拨开了乔珺瑶的手臂,神色冰冷。
“为什么?”
许久后,苏彦才缓缓平复了情绪,但声音却是颤抖,带着沙哑。
“因为她是我的女儿。”乔慕秋缓缓开口:“因为她的祖先是乔氏王爵,因为她的宗族世袭一等公,行皇室礼仪,而你……”
仿佛要给苏彦留下一个颜面,不愿意把话说绝,乔慕秋突然停止了话语,而其中的意思苏彦却是明白,他仅仅是一个没落宗族的普通子弟,根本配不上乔珺瑶尊贵的家世。
“我不同意。”
乔珺瑶突然的叫喊起来,狠狠地抓住乔慕秋的胳膊,不再顾忌一个大家闺秀应有的礼仪,豆大的泪珠滚落。
热恋中突然别离,一年半的苦苦等待终于等到了爱人的归来,本应幸福的相拥,而这个结果乔珺瑶却是承受不了。
看着乔珺瑶痛苦的神色,乔慕秋的情绪也是出现了一丝波动,不过很快便归于冰冷:“这不是你可以决定,我说不行,那便不行。”
“家世真的那么重要吗?您可知我有多爱她?您可知她有多爱我?您知道拆散一对彼此相爱的比翼鸟意味着什么吗?”
苏彦极力地克制着自己心头的波动,但声音仍是沙哑,一连的问句问出,竟有着震动人心的力量。
乔慕秋也是一怔,想不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竟会说出这么一番后,眉头微微皱起:“你的话可能不错,但我却不能让你们在一起,家世很重要,如果我让瑶瑶下嫁于你,那便会破坏我们宗族的规矩,让世人所取笑,皇室不得与庶民成姻,这道理你应该明白。”
听了这句,苏彦突然一声冷笑,果然与那些故事一样的说辞,声音陡然变得激扬起来:“为了一些可笑的传统,你便忍心让你的女儿肝肠寸断?”
“哼,苏彦,你不要太过放肆!注意你的言辞,古人立下的规矩岂是你这小儿能够诽谤的?”
乔慕秋冷哼一声,语气骤然严厉起来,高声喝道。
“我不管,我爱他,我一定要和他在一起。”
乔珺瑶此刻的心已经快碎了,泪珠不断划动,前所未有的勇气涌上她的心头,紧紧地抓住苏彦的胳膊,高声喊道。
“哼,婚姻大事岂是你一时冲动能够决定的?不准胡闹!”
乔慕秋想不到这个从小乖巧的女儿竟会为此顶撞自己,心头也开始有了怒气,冷喝道。
“胡闹?难道追求自己一生的幸福便是胡闹?乔国公的逻辑我还真不敢苟同。”
苏彦此时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冷笑起来。
“苏彦,你可知凭你刚才的话,我便可以让你身陷囹圄,苏洌也救不了你。”
“那又何妨?我苏彦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难道还会惧怕那三尺牢笼?”苏彦冷笑一声,扬起头颅直视着乔慕秋,不再有一丝畏惧。
“有几分胆识,但也是悍勇而已,念你年少,我也不与计较,行了,你可以走了。”
乔慕秋不再多说,转过身子,下了逐客令,语气冰冷地让人心悸。
“我不走。”
苏彦自顾往了踏了一步,强硬道,对于自己的幸福,他不会退缩。
“那可由不得了,来人!”
乔慕秋冷笑一声,而后一挥手,五个神色冰冷的侍卫突然走上前来,一股不凡的气势在空中涌动,让人心悸。
侍卫一步步压上,而那股压迫也越来越强,仿佛苏彦一个反抗便引起他们剧烈的反弹,暴雨般出手。
“你们敢?”
泥人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苏彦,怒气陡然爆发,一声厉喝,一股恐怖的气息骤然迸发,竟将那五个侍卫生生震退了一步。
“苏彦,我保证,如果你敢出手我便会让你后悔一辈子,将你格杀在此,想必苏洌那老儿也不敢说什么。”
乔慕秋突然开口了,一股恐怖的气息在浩荡,仿佛一座山狠狠拍在了苏彦身间,险些让其窒息。
苏彦神色痛苦,但仍是怒视着乔慕秋,想要一步步走上前去。
“苏彦,快住手!”
乔珺瑶在一旁见状,急忙哭着大喊道,生怕苏彦会惹怒了乔慕秋,出现什么可怕的后果。
“来人,将小姐带走!”
乔慕秋一声令下,而后两个侍卫立刻上前,架住乔珺瑶的胳膊,强行将其带上了马车。
“珺瑶?”
苏彦一急,还未等他靠近,一个刀柄便狠狠横拍在了自己的胸膛上,将其震退了两步,气血一阵翻涌。
另外三个侍卫齐齐站在苏彦的身前,如铁塔般挡住他的前路,冷冷地注视着他。
乔慕秋深深看了苏彦一眼后,便转身上了马车,随后车轮便缓缓转动了,在苏彦的目光中越走越远,逐渐消失在苏彦的视线中。
直到马车消失,一股强烈的痛感涌上心头,撕裂般的痛苦,让苏彦一阵踉跄,险些摔倒在地,许久回不过神来。
乔府,马车缓缓停在门前,马夫上前打开车帘,乔慕秋率先走下车来,伸出手要扶乔珺瑶下车。
谁知乔珺瑶一把打开乔慕秋的手掌,自顾走下车朝府中走了进去。
乔慕秋一怔,而后摇了摇头,也是走了进去。
“哎呀,这是怎么了?谁欺负我们家珺瑶了?”一个美丽的妇人从院中走了出来,乃是乔珺瑶的生母刘氏,突然看到了泪眼婆娑的乔珺瑶,急忙上前问道。
“娘……呜呜”
看到母亲前来,乔珺瑶再也遏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扑进刘氏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这是怎么了?哭得这么伤心?”
刘氏也是心急,但乔珺瑶却是一直哭,不说话,她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于是转过头问起了一旁的乔慕秋:“她怎么了?”
“你自己问她吧。”
乔慕秋也是心烦的摇了摇头,大步往内院走了过去。
终于,在刘氏的一番抚慰下,乔珺瑶才缓缓平复了情绪,将事情断断续续的大概说了一遍。
刘氏这才明白过来,抚摸女儿的青丝,叹了口气:“你也不早跟娘说?这傻孩子。再说你爹那牛脾气你还不知道啊?你跟说那么多干什么?回来告诉我,我说话不比你们管用吗?”
“娘真的要帮我吗?”
乔珺瑶急忙抓住刘氏的手,破涕为笑。
“那要看那小子怎么样了?”刘氏笑了笑:“不过看你那么痴情的样子,想必不会差,行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事我会和你父亲商量的。”
将乔珺瑶送回了房中,刘氏便走进了乔慕秋的书房,看着他正在坐在桌案前,神色不大好看。
“这父亲当的,能让女儿哭得肝肠寸断的,你可真有本事。”
刘氏缓缓走到乔慕秋的身旁,冷不丁的说道。
“哼,真是翅膀硬了,敢跟我顶撞了。”
乔慕秋冷哼一声,将手中的书扔在了桌案上。
“从前些年便给瑶瑶提亲事,可那些所谓俊彦咱家瑶瑶看上过哪个?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既然能让咱女儿看上,那自然不会差,你难道那么看不上他?”
“那当然,他才是什么身份,岂能配得上我乔慕秋的女儿?”
“你有本事让瑶瑶嫁给哪个皇子作正妻啊?”刘氏冷笑一声,让乔慕秋的神色骤然一滞:“再说了,那苏洌何等的人物,一个人将垂死的苏家带到今天的地步,他的孙子会差?将宫破格录取,直接进入了兵机阁,随军征战,你以为这样的人有几个?不是我说,你看你那些所谓名门子弟有多少比得上他?”
乔慕秋的神色一滞,不过他这样的人自然不会轻易服软,强硬道:“那我怎么也得考验考验他,不然我怎么能放心?”
“有你这样考验的?差点让人杀了他,还让自己女儿哭成这样。”刘氏翻了个白眼,“行了,你自己看吧,我不管了,我估计瑶瑶怎么也得个把年不愿搭理你。”
“她敢?”乔慕秋的眼睛骤然瞪着牛眼大小,怒气冲冲的。
刘氏怅然一叹,也不再多说,转身走了出去,留下了独自一个人生闷气的乔慕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