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阚方欲一家正在吃晚饭。
“湫木的项目怎么样了?”坐在正位上阚方欲忽然开口,看了眼妻子,示意她停止给阚楚盛汤的动作,老实巴交的面容与人们时常描述的大相径庭。
“京垕和MX都有意争取,不过MX开出的条件更诱人些。”阚楚答道,随即勾唇一笑,放下碗筷,双手交叉放在花纹大理石餐桌上,“我认为,选择京垕会好一些。”
“说说看。”
“阚安寻和朴亓,关系不一般呐,”阚楚似笑非笑,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我认为,只要我们在朴亓面前缓和和阚安寻的关系,凭京垕的实力,绝对能给出更优厚的条件……”
“那个朴亓不是一向不近女色的吗?”刘云霞打断阚楚的话,看了看丈夫,眼神格外不对劲,“你从谁那儿听说他和阚安寻关系好?”
“嗯——”阚方欲应和妻子,接上话,看向儿子,否定他的观点“何况,老二的女儿不是好几年前就被确诊双向情感障碍吗?不久之前老二还告诉我阚安寻性格孤僻,怎么可能和朴亓走得近。”
阚楚对父母亲的否定明显不满,拉下脸来冷冰冰道:“我亲眼看见朴亓送阚安寻回公寓!”
阚方欲和刘云霞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眼见二人反应如此激烈,阚楚得意地笑了起来:“想不到吧?”他的身子往后靠,重心后移,整个人的重量承受在欧式餐椅,双手环胸,翘起二郎腿,“我一开始也没想到,这个阚安寻这么有能耐,居然能让朴亓放下身段,而且,”他又突然身子前倾,“前一段时间阚安寻在娱乐会所打人,被抓进拘留所,还是朴亓去保释她。”
“如果我们和京垕合作……”阚方欲若有所思地说着,手指敲桌面。
“如果我们和京垕合作,”阚楚接上阚方欲的话,“朴亓再怎么样,也会看在我们和阚安寻是一家人的份上,给我们更多的好处。”
“可是如果朴亓和阚安寻真的关系那么好,他应该知道阚安寻和阚家早就恩断义绝。”刘云霞搭话。
“没错,可即便朴亓知道这件事,起码表面上他会给足我们面子,因为他绝不可能把阚安寻和阚家断绝关系说出去。”阚楚戏谑道,“别忘了,阚安寻当年为什么被奶奶逼着赶出阚家——”男人故意停顿,看着眼前瓷碗中的乳白色鱼汤,不怀好意道,“朴亓既然和她有不一般的关系,肯定不希望三叔的事被公之于众,不希望看到阚安寻被冠上杀人犯的罪名吧?”
“既然如此,”阚方良拍拍手,笑出了眼角的鱼尾纹,对儿子命令道,“过两天,你以公司的名义约朴亓见个面,咱们好好讨论讨论,关于湫木酒店的项目。”
阚楚点点头,继而又看向父亲,凑过去一个身位,说道:“爸,我还有个想法……”
“你觉得这真的可能吗?”刘云霞跟着丈夫走进书房,手上端着托盘,托盘中盛的是刚做好的青菜汁。她始终忧心愁愁,儿子的想法太过大胆,在她看来,这是万万不可的。
“为什么不可能?”阚方欲在办公椅上坐下,摘下眼睛,吃痛地揉揉睛明,却不妨碍他大好的心情,抬手耸肩道,“小楚的提议我完全赞同。”
“阚方欲,你还真是有野心。”刘云霞把青菜汁的托盘重重放在办公桌,声音吓阚方欲一跳:
“你干什么?!吓老子一跳。”
“如果不是你做贼心虚,怎么会吓一跳?”刘云霞冷笑着看向阚方欲,然后走到书架边,上下摸索,不知在找什么东西,“你忘记你和那个人的约定了?除了正常经营,别的事,没有授意,我们不能做。”
“你太一根筋!”听到这些,男人似乎有些生气,连语气都加重,气愤地转向一旁,“区区几句威胁,就把你吓破胆了?和他合作这么多年,我可不想再当一个傀儡被操控!不就是收购一家公司而已,非要经过他授权吗?”
刘云霞从书架中找出一份报表,翻开看了看,走到丈夫面前,把报表甩到阚方欲身上:“你先好好看看阚氏这两年来的财务报表,再考虑我们是否有能力吃下京垕。”
阚方欲看了妻子一眼,然后翻开报表。
脸色越看越不对劲。
他猛地抬头去看妻子,只见刘云霞双手环胸,冷笑着:“你总以为你们阚家,家大业大,现在你瞧瞧,阚氏被你败成什么样?阚楚学的就是你的样,不学无术,成天只知道吃喝嫖赌,喝酒鬼混,身边的狐朋狗友一抓一大把。”
“刘云霞!你什么意思?”阚方欲拍案而起,指着刘云霞,“你嫁进阚家这么多年,没给我生下过一儿半女,现在还指责我的儿子?”
“这个,”他指着财务报表,从办公桌后走出来,用力拽住刘云霞的手腕把女人往墙上甩,快步上前掐住她的脖子,“是不是你造假?我让你待在公司,不是为了让你吃里扒外的!”说时,一巴掌落在刘云霞脸上,鲜红的巴掌印看得触目惊心。
刘云霞直视丈夫,眼底流露出的冷嘲让阚方欲有点毛骨悚然:“如果结婚之前,我知道你是这么肮脏的人,我死也不会嫁进你们家受气。”
阚方欲更加愤怒,掐得刘云霞脖子上青筋凸起,肉色涨红:“你个村姑,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我肮脏,抵不过你下流。”
刘云霞拼尽全身的力气把阚方欲推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低头瞪着男人:“就凭我离婚之后可以分到阚家的财产,“女人得意地笑着,”就凭我是你父亲钦点的儿媳!”
“是你亲手杀了她!”阚方欲把青菜汁砸在深黑的木地板,绿色的液体在地上蔓延,玻璃四碎,男人的手指被碎片割出血来,红色的血液一点一点滴下去,“刘云霞,如果不是你费尽心机想嫁进我们家,嫣然怎么会成为你野心路上的牺牲品?”
“比野心,我阚方欲还比不过你。”
“那好,”女人冷哼一声,说得倒是随意,“你和我离婚啊。”
“你休想!”阚方欲反驳道,眼神狠得仿佛要把刘云霞吃掉,“你休想我和你离婚,休想拿着阚家的钱逍遥自在!”
“嫣然死了,你也得在阚家,生不如死地待下去。”
刘云霞气呼呼地瞪了丈夫一眼,然后转身就要往外走。按下门把时,女人开门的动作微微愣了愣,对男人说道:
“项嫣然的死,是你无能。”
继而开门摔门一气呵成,扬长而去。
阚楚坐在床上发怔,还未从方才缓过神来。
电话铃声忽然将他惊醒,男人心里一咯噔,接起电话:
“星星。”
“哥!”阚星颖怒气冲冲,坐在后台化妆区,手机正开免提,化妆台上的化妆品被女人用手臂扫到地毯上,她站直身子,气都喘不匀,“温情找我事!”
“你先别急,”阚楚忽然回过神,好脾气地安抚着阚星颖,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着,“有什么事慢慢说。”
…………
“我知道了,”阚楚耐心道,手臂捂住眼睛,“先这样说,我还有点事。”
阚星颖听出阚楚的嗓音有点不对劲,声音渐渐弱下来:“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没事,”阚楚清了清嗓子,继续安慰女人,“你先别急,事情我会处理,安心过了今晚,在欧洲好好玩一趟回来。我晚点还要开会,先挂了。”
“滴……滴……滴……”阚星颖埋汰地看了一眼被挂断的电话,垂头丧气地坐在椅子上,方才的怒意烟消云散,心头紧紧缠绕的,是阚楚今晚不对劲的状态。。。。
哥怎么了。
“今晚我们开同学会,好不容易等到你回国,来一趟吧。”
“7点,MAX西庭城,西庭酒店,17楼1703。”
是游鹤修的短信。
阚安寻眼帘半垂,目光注视着手机上的短信。
好不容易等到我回国?
女人轻笑,把手机扔在桌上,披起白褂。
说得好像专门为我举办似的。
“阚医生!”护士没来得及敲门就推门而入,突如其来的动作吓阚安寻一跳,“有个急诊病人需要您手术!请您马上准备!”
阚安寻仓促起身,二话没说跟着护士往外走。
“什么情况?”一边走,一边从护士那儿了解情况。
“车祸,”护士以极快的语速回答道,“说来蹊跷,汽车追尾,刹车失灵,直接撞在护栏上,脑部出血严重。”
听到这,女人停下脚步,一脸质疑地看着护士:“脑部出血找神经科医生,找我干嘛?”
“我们……确实先找了神经科的吴医生,可是检查报告出来,发现病人汽车追尾的原因是因为心脏病发……”
“你不早说!?”阚安寻匆匆忙忙跑向急救室。
实习护士没跟上去,而是站在原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自言自语道:“你也没问啊。”
“等到医生问,那就是你的问题,”护士长手里拿着报告从护士站走出来,看了一眼暗自愤愤不平的实习护士,“在医生接手病人之前,要了解清楚病人的情况然后统一向主治医生汇报,你自己没有报告清楚病人是因为心脏病突发而出车祸,就不明不白地让人家开刀,换作哪个医生,都不会愿意干这样的事。”
“是,护士长。”实习护士唯唯诺诺地点头,心里憋着气。
“阚医生不是一般的医生,在心内科方面是国内的专家,所以少和她抬杠,语气也好点,基本尊重还是要有的,更不要背后嚼舌根。”护士长教训完就走了。
护士站台后突然探出一个小脑袋,护士对实习生说道:“不要惊讶,也不要生气,虽然阚医生到医院的时间和你差不多,但是护士长非常看好她,也出了奇地尊重她。”
实习护士撅着嘴,走到站台边上,半靠着,抱怨道:“不是说护士长出了名的难相处吗?阚安寻脾气这么差,为什么会看好她啊?”
“谁知道呢,”护士耸耸肩,“可能……她一把年纪,看人比较准吧,”年轻护士附到实习生耳边说道,“我悄悄告诉你,院长和副院长,都说阚安寻这个人,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啊,前途无量。”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