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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夜访

回到了芜园,环佩让梁思韫说了夜宴上她去御湖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无巨细的都要说到。梁思韫看见母亲焦急的神色,心中惴惴不安,怕母亲会怪她不听话非要跑去御湖。可是当梁思韫把事情说完后,环佩若有所思,沉默不语,梁思韫才觉得她母亲今日如此反常定是为了那位舅舅,可是那位舅舅又是什么人,为什么她母亲从来就没有提到过?

梁思韫坐在环佩夫人身边,看见环佩夫人一直都没有回答她,便晃了晃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母亲。

听到女儿唤她,环佩夫人的思绪才从回忆中拉回,叹了口气。环佩夫人望着自己的女儿,眼神中满是伤感。梁思韫从未看见自己的母亲如此,不由得一阵心痛。半晌,环佩夫人才缓缓开口,说出关于这位舅舅的往事。

“你的这位舅舅,是你母亲我的亲哥哥。当年,我们的父亲原本是位地方官员,父亲对我们兄妹俩疼爱有加,你母亲我小时候的生活,也算是锦衣玉食。可是后来,父亲因为得罪皇亲国戚被判入狱,流放三千里之外岭南地区,不幸在流放途中去世。当年父亲怕连累母亲,与母亲和离,而我们全族受父亲连累,被迫入宫为奴,哥哥成了太监,在御药房当差,我成了浣衣局里的洗衣宫女。姑姑运气稍微好一点,被宁妃娘娘看上,成了贴身宫女。哥哥和姑姑一直照顾不到我,当年我也是在浣衣局吃尽了苦头。后来,哥哥和姑姑在宁妃娘娘面前立了功,姑姑便求了皇上让我去宁妃娘娘宫里当差,皇上同意了,之后母亲我就被指派去照顾安康公主。”

听到母亲说的这些,梁思韫真是万万没想到,母亲当年是受了多少苦,才有今天的生活。

“哥哥当年为了立功,害得安澜公主小小年纪失去了母亲,于心不忍,于是对安澜公主多加照顾。安澜公主只知道她母亲和妃失宠被关进冷宫是因为宁妃娘娘,并不知道我哥哥和姑姑在中间起到的作用,于是对我哥哥心中充满感激,对宁妃和安康公主充满怨恨。虽然我是在安康公主身边当差,可是因为哥哥的关系,安澜公主对我也是十分友好。后来,因为安康公主,我和哥哥断绝往来。”

听到这里,梁思韫糊涂了,舅舅一直疼爱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会因为一个毫不相关的外人安康公主而断绝来往?可是既然母亲不说,那么自己也不方便去问。只能听自己的母亲继续说下去。

“哥哥十分聪明,有胆有识,得到了皇帝的喜爱,如今已经是内务府总管太监。”

“内务府总管太监!”听到这里,梁思韫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惊讶,原来自己的舅舅就是宫中大名鼎鼎的培良公公,在宫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此的位高权重啊!

“对,内务府总管太监,培良公公,便是你的舅舅。今天给我们纸条的,在御湖边救你的,让玛瑙告诉你我宫中消息的,都是你的舅舅培良公公。”

“原来,我的这位舅舅,一直在我们身边帮助着我们啊!既然舅舅心里有我们,母亲你为何还是和舅舅断绝往来?”梁思韫不解。

“因为你舅舅一直不相信当年是安康公主害的我。她对于安康公主的忠心远远大于和我的兄妹之情。”说到这里,环佩还是忿忿不平,就算安康公主已经去世就这么多年。

环佩知道自己生气的样子太凶了,怕吓到自己的女儿,于是缓了缓,继续说。

“你应该知道安康公主是怎么死的,她对我做的事情我无法原谅。因为她,我不得不嫁给梁有则,我的一生都被她困在了镇国公将军府。如果没有她,如今我就可以安心当我的平民百姓,过上无忧无虑随性自在的日子,就不用像现在这样,处处小心时时在意,不用一不小心就身不由己的卷进各种风波之中,还担上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背弃主子的骂名。你也不用在这里处处受委屈。可是,培良作为我的亲哥哥,只顾着忠心,只顾着安康公主的恩情,他从来不把自己亲妹妹所受到的痛苦放在眼里。他虽然为我们提供宫中的消息,却从来不会帮助我们什么。如果不是他从中作梗,思韫,你也是镇国公的女儿,你也有资格成为皇妃的啊!”

环佩夫人今天终于痛痛快快地和自己的女儿说出了自己对于安康公主的怨恨。平时,她虽有抱怨几句,但是更多的还是隐忍。她从来没有这么彻彻底底的将事情和梁思韫说透。环佩夫人虽然心肠歹毒,杀害旧主安康公主,也对梁予棠下过杀手,但是对于梁思韫来说,她是一位很好的母亲,她给了梁思韫足够的母爱。

听到自己的母亲说出这些事情,梁思韫的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自己的出身低微,可是知道今天,她才彻彻底底的知道自己母亲曾经受到的痛苦。安康公主虽为主子,但是由于她的自私和心狠手辣,对自己的旧仆痛下毒手。逼迫自己的母亲做她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害得自己的母亲不能做一个忠仆。这一切,都是安康公主自己咎由自取。

说到这里,环佩夫人便不再多说什么,开始思考今天培良公公到底是何用意,可是思来想去,她也琢磨不出自己哥哥的心思。考虑再三,她决定等夜里府中人都睡了,守卫疏松,自己偷偷去培良公公在宫外的府中一趟,好好问问自己的亲哥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如今玛瑙不在,联系的事情便只能靠自己了。

“我和你舅舅当初因为安康公主的事情,断绝兄妹关系。虽然他曾经遵照先皇旨意从宫中挑出出色奴仆伺候梁予棠时趁机将玛瑙安排到了我身边,方便对我的照顾,但是,我还是不能原谅他。今天他救下你,我实在不知道他安的什么心。看来,今天夜里,我要去你舅舅宫外府上,问问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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