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你……”
“母后还要隐瞒到什么时候,方太医已经说了,朕全都知道了!”
“皇上,哀家……”
“为什么,朕不明白你和吉儿到底计划了什么?”满腔的怒火无法克制,即使是自己的生母也无法保持冷静。
太后却十分平静地看着儿子,“其实哀家也准备告诉皇上了,如果不是宁儿回来。六年前沈珍珠跑来找哀家,她向哀家坦白她就是军师赛诸葛,并且怀了皇室血脉,她要哀家帮她逃出宫。”
李豫嘲讽道:“母后不会因为吉儿怀着朕的孩子就答应了吧?”
太后也不否认,“不错,哀家确实有条件,哀家帮她逃出宫,她必须把皇室血脉留给哀家!”
“那皇儿呢?”
太后脸色一变,赫然而怒,“沈珍珠她背信弃义,宫外接应的人根本没有等到她,哀家派人出宫找了一个月,她跑得无影无踪,哀家被她骗了,这几年哀家一直在找她和那个孩子,至今还杳无音信。”
“母后就为了孩子才帮吉儿,可是母后有没有想过那也是朕的孩子,朕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你们剥夺了朕六年做父亲的权利,母后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如果哀家告诉你她还活着,你会放任她继续流落民间?”
“母后这是什么意思,她是朕的皇后,当然要呆在皇宫和朕在一起。”
太后冷笑,“哼,看来我是猜对了,她太聪明了,你根本驾驭不了她,哀家绝不能让她继续做皇后,六年前皇上就已经昭告天下,皇后已殁。”
“原来这一切……这都是母后……”
“沈珍珠主动来找哀家,她祈求哀家帮她,她也向哀家保证永远不会踏进皇宫半步,这是她和哀家之间的约定。”
“母后……说什么?”
“沈珍珠为了能出宫,她放弃了皇后的位置和孩子,甚至放弃了你,她是那么聪明,她的孩子一定很出色,要不是因为这个,哀家不会费尽心机去找这个孩子,更不会放虎归山。”
“不可能,是母后你们容不下她,是你们赶走了她!”李豫失控地大吼。
“皇上不相信也罢,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个孩子,哀家怀疑适儿可能是沈珍珠的孩子,可是哀家找不到沈珍珠,无法确认孩子的身份。”
“适儿?”
“皇上难道没有发现适儿跟沈珍珠很像吗?凭哀家的直觉,他就是沈珍珠和你的孩子。”
“母后六年都没有她的消息,怎能如此肯定?”
“适儿说他三月初一的生日,哀家算过,恰好是沈珍珠足月的日子,错不了。”
“母后的意思是那个叶箫就是沈珍珠。”
“虽然哀家没有找到证据,但是哀家可以肯定她就是沈珍珠。”派人去扬州查了几日没有得到可靠的消息,但是太后相信天下没有那么巧合的事。
“可汗曾经在长安郊外救过叶箫,她当时昏迷不醒,可汗带她去回纥,母后接应她的地方……”
太后眼睛一亮,“没错,是郊外的凉亭,可是送她的人迟迟未到,哀家也没想到她居然有那么大的毅力,她居然袭击了哀家的人跑了,可汗带走了她,难怪哀家始终找不到,那后来呢?”
“不辞而别,之后就没有消息了。”
“哼,哀家猜得没错,果然是她,她改变了容貌,好让哀家找不到她……”
太后还说着什么,李豫什么也听不到了,他什么都清楚了,失魂落魄地离开上阳宫,甚至太后大声喊他都无动于衷,只顾着往前走,当他抬起头时,发现他已经站在立政殿的门口了。
立政殿一点都没变,尽管主人不在,里面却收拾得井井有条,粉色的帷帐色泽鲜艳,书架上的书排列地整整齐齐,书桌上笔墨纸砚一尘不染,焚香袅袅,软榻上还叠着皇后经常用的薄毯,旁边的茶几上放着一本《孙子兵法》……
李豫伸手触摸着软榻旁边的书,满眼的泪水无声地留下,难怪叶箫业懂兵法,以为她是他的吉儿,他的军师皇后,难怪她对阿史那奎那么了解,因为他们交手数次,阿史那奎是她的手下败将。她也喜欢琼花,她也会烧菜,她也在扬州,她不是什么叶箫,什么表姐,根本就是他的吉儿,她却遵守母后的约定躲了他六年,甚至带走了他的皇儿。
来宫里十来天,李适按照父亲的嘱咐照常读书练剑,渐渐地不再感到孤独害怕,只是他有很久没看见娘了,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娘呢!
李豫在立政殿待了一整天,傍晚的时候他吩咐御膳房做了很多菜,小鱼子看着皇上这几天阴晴不定,行为实在郁闷极了,话说那天在墓室他可是被吓得噩梦连连,一连几宿没睡好,皇上的事做奴才的没权利问,也最好别问,装聋作哑伺候好主子才是聪明之举。
李豫从进门就一直盯着适儿,这就是他的皇儿吗?他记得母后和可汗都说吉儿当时还怀着孩子,太医也说那个孩子很可能是皇子,那么适儿就是他的孩子,他的五官和吉儿犹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怎么开始没怀疑呢!孩子看了看满桌子的菜,不太确定地问:“叔叔,就我们两个人吗?”
李豫温和地点点头,目光充满了宠溺,“适儿以后不要叫我叔叔了?”
李适不解地眨眨眼,“那我叫叔叔什么呢?”
“父皇,适儿以后就叫我父皇。”
孩子懵懂地看着他,“父皇是什么,适儿怎么从来没听过。”
“父皇就是爹爹,适儿是我的皇儿,当然要叫我父皇了!”
“我有爹爹了。”
孩子的话宛如一把利剑刺入李豫的心头,让他无地自容,狼狈透了,对啊,这么多年他从来都当李泌是爹,即使孩子不懂事却也明白爹只有一个,吉儿也不可能告诉适儿他才是爹。
看着李豫失望的表情,适儿记起叔叔曾经说他唯一的孩子傻了,不觉同情起来,弱弱地开口说:“那适儿就叫您父皇叔叔可好?”
即使叫父皇叔叔,这迟来的父皇还是让李豫喜极而泣,他紧紧地抱着孩子,眼眶一红,竟然像个孩子一样呜咽起来,“适儿,我的皇儿,我等这一天等了六年。”
李适没想到叔叔居然哭起来,一时手足无措,“叔叔”
“叫我父皇,以后都叫我父皇好吗?”
六年来,孩子只认李泌做父亲,自己这个亲爹居然要祈求孩子叫他,这是多大的悲哀!当初若不是他怀疑吉儿,他会看着孩子出生长大,没想到他的一时糊涂竟然让他们父子错过六年,想到这李豫的心口涩涩的。
孩子迟疑地一下,还是倔强地喊了声,“父皇叔叔!”
即使是父皇叔叔,不过适儿肯开口叫他,他已经很满足了,激动地给孩子夹菜,“来,适儿,父皇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每种菜色都有,你看喜欢什么,父皇给你夹。”
李适看着满桌的山珍海味,眉头轻挑,“这么多菜吃不完,娘说不能浪费粮食,有很多人连饭都吃不上。”
为吉儿的教育和孩子的善心而感动,李豫轻笑着,“那适儿就把他们全吃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