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又星拿著扫帚,在回廊上扫著。
龙壑居然还要她考虑答应当压寨夫人一事。
将婚姻视同为儿戏,拿来利用之,真不愧是盗匪头子。不讲感情,只讲成败,就只是为了坐上“忠勇王”的宝座。
……可笑!
所以结论自始至终,从未动摇改变过。
龙壑远远地便瞧见薛又星在扫地。听照顾她的奴婢回报,薛又星不让人侍候,而且像个丫鬟似地要求工作做,在寨里专司洒扫的女婢当然不敢分派,岂知薛又星却是迳自做起了仆役的工作来。
一身月牙白衣衫,衬出她清灵的面貌与无瑕姿态,不过她却放下扫帚走到回廊旁的花圃里,开始捡拾泥地上的枯叶、落花,甚至铺土。
“辛苦了,不过寨主夫人并不需要劳动,看到碍眼处,吩咐下人去做便可。”龙壑走到她身后,说道。
她身子倏地一僵。龙壑哪时站在她身后了?她居然毫无所觉。
“我就是下人,这些就是我该执行的工作,怎么可以丢给其他人?”她淡回道,继续捡拾落叶。
“你不是下人,你是压寨夫人。”他柔声地提醒。
她置若罔闻。
“你还是不答应?”龙壑心有所觉。
“是不答应。其实答案三天前就已经告知了你,是你充耳不闻。”又星冷淡回应,一点点依恋都没有。
龙壑凝睇她。他无法撩动她的心绪,波动不了她的思绪,面对这样的发现,真令人不悦……
“你的衣服脏了。”他温柔的磁音好魅惑。
“那就请寨主离我远一点,免得扫起的灰尘弄脏了你的衣物。”她回首工作,不理他。
龙壑双眸一眯,倏地拿下她手中的铲子,将她拉起。
“做什么?”她大惊失色!她的皓腕被握住,他摸到她的肌肤了!“放开我!你不能拉我,男女授受不亲!”她挣扎,不想让他碰触太久。不愧是寨主头子,竟完全不理男女之防。
龙壑的脸上闪过一抹笑,她的排斥与漠然彻底激出了他心底深处的怒火。
“跟我来。”他拉著她离开花圃,穿越石径,走进小院,进入凉亭。
“你要做什么?”
“坐。”他异常温柔地将她拉至石椅前,要她坐下。
她望著石桌上正冒著袅袅烟雾的茶壶。
龙壑取出茶具,熟练地开始泡茶。
“请放我回去工作。”她镇定地道。寨主大人亲自泡茶,必有阴谋。
“这是极品龙井,你尝尝。”他亲自为她倒茶。
芬芳香味传散,茶质、色泽,通通显示是最上等的极品茶。
“让寨主为我泡茶,我承受不起。”她不想接受他的示好,看著茶杯不动。
“龙井口味香醇,喉韵无穷,你试试。”他再邀道。
“我不敢,我受不起。”
“你受得起,夫婿为夫人泡茶,天经地义。”
“你不是我夫婿。”
“百般拒绝,是因为我不够格?”龙壑忽然伸手勾起她的下颚,让她的视线不得不迎上他。
她呼息变快了些。“不是寨主不够格,而是我高攀不起。”
龙壑不语,仅是凝睇著她。百草与谋士把她当成是关键棋子,以为“日月寨”要登上名门之路,就是要与名门结交,于是商议若能选择现在最引发议论的三名丫鬟之中的一位娶为正妻,并且为她偿还钜额债款,一定会在官方与民间引为传颂,届时“日月寨”寨主龙壑将立刻翻身成为善良多情郎,连带也能让“日月寨”残剩的恶名洗刷殆尽。
百草与谋士们的计策他原本是一笑置之,岂料他们真去执行,还将人给带回寨中来了。
薛又星也迎视著他深沈的眸光。阳光映照在他的俊容上,确是俊美到令人生妒,但,他没有必要存在于她的生活里,更不能进入她的生命中,不能!
“我没资格当你的妻。”薛又星再道,也别过脸。
“你嫌恶我?你的表情写满了嫌恶,你认为我匹配不上你?”修长手指又将她的脸儿转回。
薛又星蹙起眉心,他简直胡搅蛮缠到一个不讲理的境界!“龙寨主,其实只要一拳,只要一拳打死我,就可消除你的郁闷之气,更不必再与我争论了。”
“我不杀女人。”不过一个女人若不懂畏惧,心是一片空白,毫无波动,那真是可怕。“本寨主不杀女人,也不打女人,但是……我会折磨女人。”语一落,他扣住她的后脑,以不容人抗拒之姿吻上她的唇,并且狂炽索求。
薛又星呆掉,没料到他会如此粗野霸道。“你……唔……淫贼!”使劲抵挡。
“在你心中,我是山寨头子,会变身成淫贼你也不该意外的。”手一使劲,将她箝制得更紧。
她惶然地叫喊:“我没意外,我只是──唔……唔……你怎么不一刀杀了我?”
他低喘,回道:“这样多无趣呀!”
“你……你……”她好不容易拉开了距离,脸红如樱花色泽,胸脯剧烈地起伏著。“无趣?你拿我的名节当游戏……”
忽然,她张口,预备咬他,岂料他的舌尖却趁此机会侵略得更深,灼热的唇舌吓著她,让她咬不下去。“不……唔……嗯……”
他纠缠得更加厉害。
吻了许久许久后,龙壑才松开她的唇,低喘著,又道:“你一直视我是奸淫掳掠之徒,那就顺遂你心意,我摆出贼人之姿来,你应该很满意吧?”
咻!灌木丛后探出五颗脑袋来,除了有百草外,还有瘦削、圆脸、八字眉、开口笑另外四张脸庞,五个人藏在树丛后头偷看寨主跟薛姑娘“谈情说爱”。
薛又星再也无法平静,驳道:“什么顺遂我心意?是你自己恶性难改,竟把责任推诿给我,可恶!”
“我只是做出符合你心意之事啊!”他无辜地反驳道。
闻言,她气息更乱。“放开我!”她用尽全身力气想挣脱而出,可他的手臂却将她的纤腰箝制得更紧。
他不放反锁。“我是盗贼之首,岂会放过到手的猎物?别躲哟……”
“走开──唔!”
龙壑又一次成功地吻住她,并且更恣意地品尝著她的樱唇,舌尖硬是撬开贝齿,再度探进她口内,狂暴地掠夺。
“哗!”、“哗!”……压抑的惊叹声五连响!寨主好霸气呀,他真的爱上薛又星了?
“放──唔……放开!”妍丽的容颜是气恼亦是窘迫,她边推他边道:“既然你……你也承认自己是盗匪、是恶徒,那、那……那还有什么资格得到“忠勇王”?”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树丛上露出的五张红扑扑的面孔。
是百草伯!还有四个不认识的人。那么她与他的亲嘴,不就通通被看见了
她的名节已毁于龙壑之手!
“不──”忽地,薛又星双眼一闭,身子一软,昏倒。
龙壑伸长手臂捞住她颓倒的身子。她竟然昏厥过去了?
薛又星闭著眼,不动不移。龙壑该不会对“不动”的躯体感兴趣吧?他应该会“停嘴”了吧?
“你太兴奋了吗?”龙壑开口,却是故意讽刺怀里的她,看她会不会睁眼跳起来反驳?初相见的第一眼,他便看出她聪颖过人,只是不断压抑性格,用漠然来面对一切。
薛又星不受刺激,呼息更是放得好轻好轻。
“咦?真昏了?”龙壑见状,手掌移至她胸脯,贴上。
吓!抽气声来自草丛后的五张嘴中,大夥儿全都看呆掉了。
“又星,你的心儿可是在怦怦乱跳哩!”龙壑诱魅地道。人可以装死,但心可是骗不了人的。
薛又星的双瞳紧闭,不动就是不动,尽管心儿简直快从胸口里迸跳出去了,但她却不敢睁眼,只能装昏,继续装昏。
龙壑再道:“你难道不知道即便昏倒了,还是我的压寨夫人?”他把她打横抱起。
不会吧……她暗自叫苦。
龙壑抱著她走出凉亭,还故意边走边道:“我得让住在“日月寨”里的一千五百名兄弟们知道寨主夫人的身分,希望兄弟们的欢呼与喝采可以唤醒你!”
什么?薛又星听到了,也傻了,却还是闭著双眼不敢乱动。
真的无法对付他吗?在龙壑侵略性的决定之下,她就只能由得他予取予求吗?
闭著双瞳的薛又星心思百转千回,忽然间,她很想知道自己究竟能够忍耐到几时?
“你们听说了没有,盘据在巩山那赫赫有名的“日月寨”呀,日前救了一位发生山难的“单家堡”丫鬟,那丫鬟名叫薛又星,而这个薛又星呀,就是家里负债千两黄金,被“单家堡”救助买下的丫鬟呢!据说“日月寨”寨主龙壑救了薛又星以后,探听出原来她是因为家道中落,才会卖身为婢,因此立刻决定要替薛又星偿还欠“单家堡”的钜额债务,还说不要让薛又星当丫鬟,要迎娶她进寨门,封为压寨夫人哩!”
川流不息的市集上,各式各样的流言议论从不止歇,其中最引起轰动的,便是“日月寨”寨主龙壑将娶一位名唤薛又星的丫鬟的爆炸性消息。至于这则消息来自何处?一开始是来自“日月寨”的门徒口中,再下来就传至了百姓耳里。虽然两人的成亲日期未定,然而龙壑救美以及施予援手的勇士作风已成了人们讨论与称颂的重点。
“啧啧啧,当压寨夫人啊……”商贩不知该替薛又星高兴,还是替薛又星悲伤?
““日月寨”寨主要娶薛又星,娶一个丫鬟身分的女子当夫人……哎呀呀,这还真是件新鲜事哩!”
凑上去的包打听啧啧称奇,也加入讨论行列,道:“我很早以前就知道“日月寨”寨主龙壑致力要让“日月寨”改头换面,要把以往的邪寨转变成忠勇之寨,这两年多来,“日月寨”的兄弟们都很努力在消除暴戾之气,一些江湖人士对“日月寨”的观感也改变了些,而此际,龙壑寨主济弱扶倾,娶婢为妻,看来他立志要让“日月寨”变成名门正派的决定是很强悍地在执行呢!”
““日月寨”是邪派,它怎么改都改变不了它是邪魔歪道的事实!江湖人士还是个个想铲除之,它永远别想变成名门正派!”有个背著大刀的汉子停下脚步,咬牙切齿地大吼回道。
吓!“大侠,你很恨“日月寨”呀?”这么凶。
“就是恨!我江大朝若见到“日月寨”门徒,一定拿刀砍砍砍!”他的兄弟们可是死在前寨主手中。
哗!好可怕!众人纷纷吓退!
片刻后,一道声音又细细地响起。“关于“日月寨”的风评传言还真是莫衷一是,有人指控它是邪门恶派,有人却觉得它已经改过向善,倒是救了个小姑娘之事千真万确,单论此事,龙壑倒是颇有侠义之风。”
“对啊!龙寨主要娶“单家堡”的丫鬟,肯定就是想向“单家堡”学习仁义之风,这没啥不好的。”
““日月寨”有心洗刷以前不名誉的风评,确实是好事一桩,我们要很高兴他们向“单家堡”学习。”
“倒是……薛又星愿意当压寨夫人吗?毕竟“日月寨”是江湖盗贼聚集之所,一个单纯的女孩子家愿意留在山寨与恶魔之首成亲吗?这可是要有十足的勇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