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谈话,他在一旁都听了进去,那样深刻的见解,没有多年学习和钻研是绝对说不出来的。
这个女人,难道真的是……
就在他微微走神的时候,一个尖刻娇媚的声音却打断了他的思绪。
“呦,这不是大发珠宝的总裁,邢漠北先生吗?”
听了这个嘲讽意味十足的女声,邢漠北下意识的蹙起了眉,一旁的叶亦欢也跟着看过去。
一个身着香槟色长裙,化着精致妆容的高挑女人目光挑衅的看着他们两个,鲜红的唇角不屑的扬起,身旁还跟着两个同样目光不善的女伴。
叶亦欢心道这大概是邢漠北的旧友,觉得自己站在他身边或许有些碍事,低低道了一句“我就不打扰邢总叙旧了”便准备离开,然而那女人的两个女伴却先一步上来拦住了她。
女人清冷的笑了笑,环着手臂走向叶亦欢,她看上去本来就很高,脚下又踩了一双目测有12厘米的细高跟鞋,一眼望去几乎能和邢漠北平视。
她微微低头,看向叶亦欢道:“这个女人,难道是邢总的新欢?”
叶亦欢终于意识到这个女人是来者不善,只好摆手解释道:“小姐您误会了,我只是邢先生儿子的老师。”
“是嘛?难道邢总现在也玩起了禁忌恋?”
这个女人话里话外都在针对邢漠北,他一直隐忍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不耐和反感,沉声道:“金婉婷,你想干什么?”
被叫做金婉婷的女人直起身子笑了笑,“我什么都没做啊,邢总未免也太紧张了些。”
邢漠北对于这个突然降临的女人显然没什么好感,拉了叶亦欢便准备离开,然而身后却传来了金婉婷尖锐而嘲弄的嗓音。
“邢总之前一直在为你那其母不详的儿子找妈妈,莫非就是你身边这位女士?”
金婉婷的话音将落,叶亦欢便能明显感觉到邢漠北拉着她手臂上的手猛地一用力,她疼的蹙起眉,抬头却看到邢漠北深邃晦暗的眸子中翻涌着一股怒火。
这样的神色真的是鲜少出现在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脸上,叶亦欢不禁有些好奇这个金婉婷究竟是什么人。
他松开叶亦欢转过身,一步逼向金婉婷,一字一顿道:“你刚刚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对于他的愠怒,金婉婷没有丝毫的害怕,依然笑得骄傲,“看来我的话是说对了,莫非你当初毁了和我金家的婚约,也是为了这个女人?”
话毕,视线便扫向叶亦欢,那嫉恨而充满怨念的眼神让叶亦欢猛地一怔。
邢漠北微微眯了眯眼,倾身咬牙道:“你再说一个字,信不信我……”
“邢总想把我怎么样?别忘了,这可是在酒会上,周围无数的镜头都对着你,如果你想明天就上新闻头条,尽管把你的拳头招呼过来。”
金婉婷微扬着脸,挑衅的看着他,她是认准了邢漠北不会在酒会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因此才敢说出那些话。
邢漠北敛了怒色退后一步,眼神低冷的看着她,“今天的事我给你记下了,以后你最好小心一点。”
“哈,吓死我了。”
金婉婷不屑嗤笑一声,踱着步子走到叶亦欢身边,居高临下的睨了她一眼,“我倒看看,你有几分本事。”
她说完便转过身,下一秒,她手上的红酒已经不偏不移的泼在了叶亦欢的胸前。
叶亦欢惊呼一声,邢漠北愠怒的望向金婉婷,却只见她无辜的耸了耸肩,“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
说罢便和两个女伴摇曳生姿的走了。
金婉婷显然是早有准备,她手上那杯红酒起码有多半杯,这么一下几乎将叶亦欢的抹胸礼服胸前全都浸湿了,有一部分还泼在了她的锁骨以下,显得狼狈又尴尬。
叶亦欢看着自己被毁的裙子几乎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倒不是因为这裙子有多名贵,是因为这是她和凌南霄结婚时的记忆啊!
邢漠北看她手忙脚乱的用纸巾擦拭,急的眼睛都红了,也急忙拿了纸巾替她擦,他一时也忽略了被弄脏的是那么尴尬的地方,只是专注的替她擦掉脖子上的酒液。
叶亦欢看他低头专注的模样,慌忙退后了一步,慌忙道:“邢……邢总,我自己来就好。”
邢漠北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搭在叶亦欢的胸前,急忙收回手,尴尬的道歉,“不好意思,是我没注意到。”
叶亦欢连回他话的心情都没有,一心放在自己的裙子上,直到一件男士的外套披在了她身子上。
她诧异的抬头,邢漠北扶着她的肩,低头对她说:“我先带你去把这件裙子换下来。”
由于酒会上设有大发珠宝的分会场,因此邢漠北很快就找到了一位造型师,让她给叶亦欢准备了一件新的礼服,并带她去楼上的房间换下来。
“大卫先生,感谢您今天今天的到来。”
会议结束后,凌南霄起身和这位从英国远道而来的设计师握手,便准备让助理送他回到他下榻的酒店休息。
那位大卫先生看时间还早,便向凌南霄提议道:“我听说今天在希尔顿酒店有一个珠宝酒会,不知先生可有空陪我一去?”
搞这一行的对于相关的酒会展览自然是一个也不能放过的,凌南霄经他一提醒,也想起了之前叶亦欢就邀请过他,没准能和她碰到,如此一来也算是接受了她的邀请。
他没有多想的便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去往希尔顿酒店的路上,凌南霄就给叶亦欢打了个电话,然而往常响一声就会立刻秒接的女人,今天他一直等到盲音响起,叶亦欢却仍然没有接他的电话。
墨眉不自觉的蹙起,凌南霄心里隐隐有些烦躁。
一进到酒会,凌南霄就以找一个朋友为借口先告别了大卫,转而便开始在酒会上寻找起了叶亦欢的身影。
然而他在整个会场都找了一圈,见着了不少名媛淑女,却仍然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女人。
正当他心烦意乱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两声,他拿出来一看,是一条彩信。
他本来以为是消息推送,并没有在意,然而在看到那张没有加载的小照片后,却蓦然愣住了,随即便点开了照片。
照片的背景就在他此时身处的会场当中,叶亦欢低头擦拭着胸口的污渍,而邢漠北的手也不偏不移的放在她的胸口,两人举止亲密,没有丝毫要避嫌的意思!
凌南霄握着手机的手渐渐收紧,峻峭的脸上已是一片冷冽,视线再次投向了人群之中。
然而没过两分钟,他的手机便再次震动了两下,又是一条彩信过来了。
照片很快就加载了出来,叶亦欢身子上披着邢漠北的衣服,那个男人正扶着她的肩,两人耳鬓厮磨的说着什么。
凌南霄的手指微微颤抖,长指向下滑动,底下还有一行字:他们正在十五楼,1531号房间。
给他发短信的这个人显然就在会场当中,凌南霄猛地抬头,视线冷厉的在会场中打量了一圈,然而看到的只有衣着华贵的宾客们,没有一个可疑的人。
他随手将手机塞进了口袋,转身便大步走向了电梯。
十五楼的时间,凌南霄却从来没有觉得竟然如此漫长,他一个人站在四面封闭的电梯中,随着电梯的上升,他发现自己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他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要乱,告诉自己要理智一些,可是脚步却不由自主的走向那个房间,就如同被人操控了一般。
叶亦欢在换衣服的时候,造型师就已经将她的裙子和手包都交给了等在外面的邢漠北,因此她一出门,看到的便是那个等着她的男人。
邢漠北找来的造型师给她带来的是一条黑色的裙子,为了配合衣服,她的头发也放了下来,可裙子是临时借的,并不是很合身,穿在她身子上有些松而且还很短,只能堪堪遮住臀部,抹肩的款式一直往一边偏,一个不小心就会露出大半个肩头,叶亦欢只好不停地拉着它。
看着她拽完上面拽下面的样子,邢漠北也忍不住弯了唇角,却换来叶亦欢一个嗔怒的眼神。
她一手抓着领口,一手按着裙摆,试探的看向邢漠北,“我这样,是不是很奇怪啊……”
“还好。”邢漠北安抚的冲她笑笑,“酒会也进行到尾声了,不用多久就可以结束了。”
叶亦欢长长的叹了口气,庆幸的拍了拍胸口,“幸好幸好,不然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的小动作让邢漠北忍俊不禁的笑了,随即向前两步走到她面前,向她弯起了右手臂。
“这是……”
叶亦欢显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邢漠北挑挑眉,调侃道:“接下来就是舞会了,既然咱俩都没有舞伴,不如搭个伙,如何?”
“可是这,不太好吧……”
酒会上有那么多记者,她自知凌南霄十分忌讳面前的男人,万一再传出什么流言蜚语,那她和凌南霄又会多一条裂痕。
她现在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一点麻烦都不想给自己惹。
邢漠北看出了她的顾虑,只是伸手将她的手挂在自己的臂弯之间,淡淡的冲她笑了笑,“放心吧,酒会上的记者都是财经和时尚杂志的,八卦娱乐杂志的记者一个都没有,你不用担心。既然来了,就好好放松一下。”
他从自家儿子那里也能了解到她每天的工作有多么繁忙,这样的机会很难得,他也希望能看她抛开工作轻松一些。
或许是邢漠北的诚挚打动了她,叶亦欢无奈的笑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挽着邢漠北走向电梯,空荡的走廊上寂静无声,邢漠北侧眼看了看她,微卷的头发全都拢到了左边,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微微露出的右肩和柔美的锁骨,明眸善睐,长睫如翼,不需要戴任何珠宝首饰,也会让人有一种怦然心动的静美。
他仰头轻轻叹了口气,然而刚过转角,叶亦欢的脚步却生生的顿住了。
邢漠北怔了一下,随即便看到了她瞠大眸子震惊的神色,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凌南霄就站在他们十米之外的地方,双手插在口袋里,薄唇紧抿,视线停留在叶亦欢挽着他的手上,眼底一片清冷。
下一刻,叶亦欢便急忙抽出了自己还挽在邢漠北手臂间的手,向前两步急切道:“阿霄……”
柔若无骨的手蓦然撤去,邢漠北的眼底划过一丝落寞,可他很快就敛了神色,将手插进口袋里,抬眼看向凌南霄,“凌总也在?”
凌南霄冷冽的勾了勾唇角,讥诮道:“我是不是出现的不是时候?”
“阿霄,不是你想的那样……”
叶亦欢急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凌南霄隐忍的愠怒,她都看在了眼里,她甚至不知道如何解释。
可是他们的脚步都还没踏出去,身后的邢漠北忽然出声叫住了她,“叶老师。”
凌南霄眼神凌厉的回过头,叶亦欢慢慢看向他,邢漠北扬了扬手上的袋子,“你的衣服和包。”
他知道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只会加深凌南霄的误会,可是他等一下还有应酬,没办法把这一堆女人的东西带在身边,只能还给她。
更何况,如果凌南霄相信她,他自然不会误会。
叶亦欢仰头看了看凌南霄紧绷的侧脸,咬着下唇松开他的手,试图走向邢漠北。
然而她还没迈出步子,凌南霄忽然冷着脸将她扯到了身后,大步上前,几乎是从邢漠北手里夺过了那个纸袋。
两个身形相当的男人站在一起,每次都会引起一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感,叶亦欢焦急的看着那两个人,生怕他们会忍不住动起手。
凌南霄只不屑的勾唇笑了笑,“我老婆的东西,我以后会替她保管,不需要邢总费心了!”
“既然这样,希望以后不会再看到叶老师孤身一人出现。”
邢漠北的声音很淡,可是却充满了桀骜的意味。
凌南霄攥着纸袋的手暗中收紧,转身大步走向叶亦欢,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便进了恰好停下的电梯里。
一进电梯,凌南霄就一把甩开了叶亦欢的手,随之按下了十楼,冷着脸色看着电梯那个红色的向下箭头。
叶亦欢焦灼的抬头望了他一眼,他的脸色阴郁到了极点,薄唇紧紧抿着,周身都散发着一股令人生畏的戾气,封闭的电梯中也因为他的低气压而变得更加令人窒息。
她咬了咬下唇,伸手去扯了扯他的衣袖,“阿霄……”
“叮……”
电梯正好达到,凌南霄冷着脸色攥住她的手腕大步向外走去,他走的越来越快,叶亦欢只好一路小跑的跟着,几次都差点扭到了脚。
凌南霄在希尔顿酒店有一个长期的总裁套房,他拉着叶亦欢走到自己的房门口,刷开套房的门,伸手将她推了进去。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对面大厦的灯光和外面的月光照进来,叶亦欢看到了凌南霄隐忍薄发的怒气。
“阿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
“那你倒是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凌南霄扬手把手上的袋子扔到她脚下,白色的裙子和手包滚落出来。
“你来的时候穿的不是现在这身衣服吧?还有你的头发,也不是现在这样的吧?”
他一步步的逼近她,眼底的冷冽让叶亦欢一震,下意识的向后退去,愕然道:“你……你怎么知道……”
她的话让凌南霄更加坚定了心底的想法,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收紧,他一字一顿道:“所以你们是把该做的都做完了,你又换了一身衣服出来的?”
如果说仅凭着那两条彩信,他未必会想到这一层。可是他刚刚是亲眼看到他们两个那么亲昵的挽着手出来的,她的衣服换了,发型也变了,换个人都难以相信他们两个什么都没发生过。
叶亦欢被他眼底的狠戾吓的心都在抖,可是还是极力解释道:“阿霄,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因为我的衣服弄脏了才会换的……”
“是吗?”他冷笑,掏出手机扔到她面前,“你是说这个?”
她蹲下身捡起他的手机,看到屏幕上邢漠北替她擦红酒的那一幕,就连她自己都震住了。
这个照片拍的极有水平,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邢漠北的视线分明就是停留在她若隐若现的胸口上,而他的手更是亲密无间的抚着她。
“不是这样的……”
叶亦欢错愕的喃喃自语,她就是当事人,当时的情况怎么样,她自己难道还不清楚吗?
“该不会是你们为了找一个幽会的契机,所以故意演了这么一出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