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叶小瑜怀孕,所以钱源从始至终都陪在她的身边,飞机上她困了累了倒头就睡,钱源从始至终一眼都没合过,就这么在她旁边照料着。
许扬隔着一个走道坐在他们旁边,看到钱源对她如此上心,他倒是也松了口气。
离婚手续办完后,两个人就立即飞回了国内,他们要赶在叶小瑜的肚子大起来之前赶紧办婚礼,因此时间很紧张。
上飞机之前许扬没有来送他们,她站在机场大厅给他打电话,仍然对他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很欢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许扬还是拒绝了,甚至有些冷淡的说:“不用了,我很忙,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多说无果,叶小瑜知道自己再劝也没什么用,只好叹了口气将电话挂了。
钱源给叶小瑜的婚礼完全是按照土豪的标准来的,游艇直升机,还有各种豪车,布加迪威龙、阿斯顿马丁、劳斯莱斯幻影,一眼看上去就像是博览会一样,别提有多烧包多土豪了,就连开珠宝公司的凌南霄都自叹不如。
叶小瑜说他真是有钱没处花,钱源梗了梗脖子,大声强调道:“我有钱,我任性!”
彼时他们的女儿已经降生了,叶亦欢和凌南霄抱着小公主来参加他们的婚礼,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却已经化身成为了二十四孝奶爸,叶亦欢要帮着小瑜化妆,女儿就扔给了凌南霄,他倒也不觉得烦,乐呵呵的接过来,逢人就要介绍一下,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凌少有了个女儿似的。
带叶小瑜走上红毯的是她的养父苏建笙,这个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却给了她一个完整童年的男人,终于能含着泪将他最亲爱的女儿送到疼爱她的男人手中。
对于这个儿媳妇儿,钱家的夫妇也没有什么不满,尽管她在此之前就已经结过婚,可是得知她和钱源的一切,尤其是在知道了她替钱源治好了抑郁症之后,钱家夫妇更是对她没什么不满了。
彼时的叶小瑜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红毯的尽头站着等了她多年的男人,她忽然觉得世界变得一片氤氲,好像又回到了从前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场景,她莫名其妙的抢了他手上的内。衣,那时候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将来就已经被紧密的缠在了一起。
她转头看了看两旁的客人,衣香鬓影,华美高贵的婚礼,这所有的一切终于让她有了被人呵护的感觉。
再回想起她和许扬那场荒唐的感情,她忽然明白了一句很俗气的话,男人给你花钱不一定是爱你,可男人不愿意给你花钱那一定是不爱你。
遇见钱源,大概是她此生最幸运的一件事。
六个多月之后,叶小瑜和钱源的儿子来到了这个世界上,因着两人名字最后的首字母都是,所以钱源给这个小鬼起了个小名叫做歪歪。
其实对于这个名字,叶小瑜并不是很满意,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孩子还没长大了就歪了,以后可怎么办?
可钱源却觉得自己这个名字起的相当好,又个性又不拘小节,男孩子嘛,不必那么讲究。
叶小瑜坐在沙发上,靠在他的怀里,忽然心血来潮的问:“那许扬名字的首字母也是,你说这个怎么算?”
钱大少转头就不高兴了,为此还跟她生了一天的闷气,直到晚上叶小瑜抛弃节操跟他大战三百回合他才终于满意了一些。
所有的一切都结束后,叶小瑜趴在他的怀里,透过阁楼的玻璃天花板,两个人看着外面璀璨的星光,钱源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温声道:“有很多事我都没来得及感谢你,以后我一定尽余生对你好。”
叶小瑜只抬头冲他笑,问他:“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她凑上去吻住他的唇,温柔而又缠绵的对他道:“娶一个明媚的女子,不倾国,不倾城,只倾家荡产,我的总裁,你准备好了吗?”
我喜欢你,是我独家的记忆,谁也不行,从我这个身子中拿走你。
人生在世,我常常想,究竟什么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我的人生,好像就从认识了一个叫叶小瑜的女孩开始,出现了深刻的分界岭。
遇到她之前,我全部的心思都给了初恋陈思思,那时候她还是个单纯的姑娘,我在看她舞蹈表演的时候和她相识,几番追求之下,她终于答应做我女朋友。
小瑜和陈思思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性格,她们一个向阳一个背阴,我时常想,叶小瑜的身世背景并没有别人想象之中的那么好,可是她却能活的比很多人都要阳光明媚。
我一定是对她动过心的,这个心思要比我很久之前意识到的还要早,也许是在第一次救她的时候就有了不同的感觉,也有可能是在后来的相处过程中被她渐渐打动了。
人在陷入感情之中的时候往往是没有理智的,我对于陈思思是真的用了心的,尽管知道母亲不喜欢她,可我还是秉着此生非她不娶的信念,想要和她共度一生。
所以当她出了那样的事之后,我赶到现场,看到的就是一直心爱的女孩被糟践的不成人形。
我那个时候一定所有的理智和智商都没了,否则我也不能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小瑜身子上。
很多年之后,当我再想起我们结婚的那四年,我竟然想不起我们之间有过丝毫的甜蜜,记忆里大多都是冷落和讽刺,我自己有时都会惊异于我的态度,那个时候大概是真的疯了,竟然能对一个女孩子狠到那种程度。
我动手打她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钱源的耳中,他找我对质了一番,那时我完全没有将这件事当回事,或许还很无耻的对他笑着说无所谓。
一向矜持有礼的钱公子忽然发了怒,脱了西装外套,扯了领带便要和我来一架。
结局就是两败俱伤,我倒是有点惊讶,看上去温润如玉的钱源,打起架来竟然毫不含糊,我们的水平只能说不分上下,至少他在我的拳头之下没有吃亏。
都说人不风流枉少年,但我想我曾经的生活只能用堕落和迷乱这样的词来形容。
好像这就是我报复的全部,看她不痛快,我自己才会痛快。
申恬大概是我混乱生活的顶峰,后来我总是后悔遇上这样一个女人,如果不是她,那么很多事都不会发生了。
后来钱源曾经讽刺过我,连申恬那么脏的女人都碰过,这样的我是配不上叶小瑜的。
我觉得他真的是搞笑,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是叶小瑜配不上我,我怎么会去配她?
中国的文化真是博大精深,所以才会造出了报应不爽这样的成语,专门用来嘲讽和形容我这样的人。
我沾染了申恬的恶毒,所以我注定也不会落下什么好下场,弱精症,这种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甚至没有见过的词,有一天竟然也会出现在我的体检报告上。
我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尤其是在看到母亲对于孙子的渴望之后,我当真是悔恨,只可惜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可报应并不止这样,母亲在得知申恬的骗局之后,因为受不了打击去世,什么叫做天塌了,我好像才终于有所体会了。
大约真的是因为我对小瑜太可恶了,所以连上天都看不下去了。
这大约才是真的一无所有,比起曾经我恶狠狠地威胁小瑜的时候,真的是小巫见大巫。
可真相远不止这些,我曾经倾心对待的女人,竟然暗自藏了那么阴毒的心思,想要置小瑜于死地,而我就像是一个白痴一样,连报复的对象都没有搞清楚,竟然就用最恶劣的手段报复了无辜的小瑜四年。
那些场景真是不能回想,每一次想起来,自己都想骂自己是个畜生。
悔不当初,只能用这四个字来形容自己。
小瑜和钱源结婚的时候,她也邀请了我去参加她的婚礼,我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
我不是正人君子,更没有宽广的心胸,让我亲眼看着我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走上红毯,抱歉,我做不到。
可我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去了,钱源准备的婚礼排场很大,奢华璀璨,细节之处处处都能看得出他对小瑜的用心,如果不是把这个女人捧在心上,绝不会为她付出这样华丽的一场婚礼。
相比之下,多年前我和小瑜的那场婚礼就只能用寒酸来形容了。
我坐在轮椅上,看着小瑜的养父牵着她走到钱源面前,她的脸上始终都带着笑,那是一种幸福而又温柔的笑,和当年我们结婚时的羞涩忐忑完全不同。
因为她知道,未来的路只会无比幸福,她永远也不会担心钱源会对她不好。
弟弟许晨推着轮椅站在我身后,看着红毯上的两人,忽然问我,“你后悔吗?”
后悔?
我苦笑,后悔的事情太多了,已经分不清他说的是哪一桩哪一件,是指我后悔当年那么对小瑜,还是指我放手让她离开。
我摇了摇头,只说:“走吧。”
或许我们这样的兄弟才真的能用难兄难弟来形容,许晨喜欢的女孩子乔以蔓,在爆炸之时帮他挡了一枪,从此便是天人永隔。
对此我一直是有亏的,因为那一枪是我开的,我本意是想要打申恬,可没想到打偏了,竟然失手误杀了弟弟心爱的女子。
他只是苦涩的笑了笑,对我说:“哥,其实你比我幸运很多,至少你爱的人仍然在这个世上,你起码还知道她过得好不好,而我爱的人已经永远不在了。”
那时候我才终于明白,有时候知道她还好好的活着,就已经是最美好的事情。
小瑜生了孩子之后,我去看过她一次。
那是她的脸色已经渐渐恢复过来了,病房里围着很多人,钱源的父母,她姐姐叶亦欢夫妻俩,都在她身旁嘘寒问暖,就连钱源都被挤到了最外面,含着笑看他们。
看得出她过得很幸福,如果还跟我在一起的话,她不可能笑的这么开心。
那句话说的真是没错,快乐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
我滑着轮椅准备离开,反倒是病房里的钱源一眼就看到了我,走出病房现在了我面前。
他已是为人父为人夫,尽管刻意收敛,可脸上还是一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问我,“不进去吗?”
我问他,“你不吃醋?”
真是大方,居然邀请他曾经的情敌,他妻子的前夫,如果是我,我未必能做到他这般豁达。
他只是笑,“你对我妻子和孩子有恩,我不该吃醋。”
他的胸襟让我自惭形秽,小瑜的眼光真的很好,嫁给钱源这样的男人,她一定会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