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霍爷显然是斗志昂扬了,凌南霄好笑的在他肩头一捣,“不跟你们去闹了,为了这个竞标,我已经两天都没见过她了,等会我想去看看她。”
“至于吗?”霍凌城撇嘴,“你这才会相思,就已经相思病晚期了?没看出来爱情哪儿好了,怎么就把你搞得五迷三道的?天天黏在一起你侬我侬的,不觉得烦?”
“我还是那句话,你现在还没遇上。知道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么?你这种光棍自然不懂我们的乐趣。”凌南霄笑了笑,又转头看向钱源,“你要不要去见小瑜?顺道一起走。”
“不了,我公司还有事。”钱源的脸色忽然有些阴郁,有痛楚还有隐忍。
那天和叶小瑜的争吵还历历在目,他现在不想见到那个刀子嘴的死丫头,否则再跟她吵上一架,一定会被她气死!
霍凌城无奈的耸耸肩,陷入爱情的男人跟陷入爱情的女人也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智商为零,只能看得到对方,他才不想变成一个每天只围绕着女人转的妻奴。
三个人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正巧遇上了刚办完手续的申恬。
其实这么大的项目,手续自然是十分繁杂的,她也不过是代替许扬去签个字什么的,数十份文件放在她面前,她签字时的手都在抖,甚至觉得自己现在签下的每一笔,都是将来许扬要在她身子上凌迟的一刀。
申恬早已没了刚走进来时的那份趾高气扬,眼下她已经瘫软的连路都走不利索,全靠着身边的两个男人搀扶拉扯着,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还冒着虚汗。
狭路相逢,申恬抬头便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三个男人,凌南霄站在正中间,眼锋凌厉如刀的睨着她,左边是神色肃冷的钱源,右边则是脸色一副不屑和轻蔑的霍凌城。
她在一瞬间明白过来了,原来这三个人早就已经给她下了套,只等她自己往里钻,却没想到她真的着了他们的道!
申恬此时恨得咬牙切齿,简直是心都在滴血,恨不得能冲上去撕烂这三个男人的脸。
可是她不敢,凌南霄现在已经在着手调查她的事情,只是碍于证据不足才没有对她动手,她现在还是夹紧尾巴,能躲则躲,否则吃亏的是她自己。
看着身旁的两个同伴还是义愤难平,霍凌城不耐烦的睇了申恬一眼,朗声道:“我说你们两个还走不走?不觉得这里的空气很脏吗?简直是和化粪池没什么区别,再呆下去老子都要窒息了,你们不走,我可走了!”
凌南霄嗤声冷哼,和钱源跟着他转头走出了拍卖行的大楼。
和钱源霍凌城道别之后,凌南霄就直接赶去了南江别墅,快十点半了,由于怕叶亦欢已经睡了,他又事先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清雅的声音透过电磁波传过来,凌南霄的心底蓦然一暖,温声道:“是我。”
“嗯,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你睡了吗?我想……见见你。”
“还没有呢……”
叶亦欢的话音将落,那边忽然传来了叶小瑜的喊声,“姐,你晚上真的不吃了?要不我给你煮碗面吧?”
小瑜的话立刻让凌南霄紧张起来,“你晚上还没吃饭?”
“哦,是……”叶亦欢的声音有些窘迫,“作图一下忘记了时间,所以就没有吃饭。”
“你还真是废寝忘食啊!身难道还不如你那些破图重要吗?在家等着我!我马上就到!”
他的语气虽然气闷恶劣,可是却难掩关心,不待叶亦欢说话就已经挂断了电话,抬头对安迪道:“先去华记食府。”
凌南霄到了南江别墅的时候,已经快要是晚上十一点多了,他下车给她打了个电话,只说了一句“我到了,下来吧”,几分钟后,叶亦欢纤细的身影便从楼厅里走了出来。
尽管气温已经回升,可是晚上的温差还是很大的,她只穿了一身棉质睡衣,外面裹了一件大衣就下了楼,单薄的令人担心。
凌南霄神色一凛,脱下自己的风衣走上去,不由分说的将她紧紧裹好,有些责备的说道:“怎么穿得这么薄就出来了?感冒怎么办?”
“还好啦。”叶亦欢耸耸肩,其实她只是觉得这么晚了,应该不会停留太长时间,所以也没有去换衣服。
他一把牵过她的手,“先上车吧。”
车里开了一盏车内阅读灯,幽黄的灯光映照在叶亦欢的脸上,为她的轮廓平添了几分柔和,她回头看着她,却见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有些奇怪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
“别这样……”
大概也是被凌南霄吓到了,安迪脑子一抽,讷讷地说:“老板……我不抽烟……”
凌南霄脸色一黑,没好气道:“那就滚下去跑两圈!”
安迪几乎是手脚并用的爬出了车子,凌南霄回头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面前的女人,脸上红扑扑的,带着羞赧和窘迫,煞是可爱。
“这两天有没有想我?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叶亦欢别过脸,“我很忙的,干嘛要想你……”
凌南霄捏了捏她的脸,“可是我很想你,每天都想。只是这两天有点忙,不过现在都已经顺利解决了。”
“你喝酒了?”
“嗯,事情解决的很圆,我高兴,所以喝了一点。”
“是什么事?很棘手么?”
“还好,不简单,却也不复杂。”凌南霄揉了揉她的头发,“你不是还没吃饭吗?我给你带来了。”
他还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做的这一切,就像钱源所说,有些风雨他们来承担就好,没必要让她们在背后担惊受怕。
他从一旁拿出刚刚买好的饭菜,揭开饭盒的盖子递到她手上,“晚上吃太油腻的会不舒服,所以只给你买了白粥和南瓜戚风卷,简单的垫垫肚子就好,吃太饱了就睡不着了。”
“怎么了?不合你口味?”他有些诧异,自言自语道:“我明明记得你喜欢华记食府的味道的。”
玲珑色子嵌红豆,刻骨相思知不知,说的大约就是这个意思吧。
“哦,不是……我只是有些惊奇,你居然还记得。”叶亦欢回过神笑了笑,伸手接过他手上的白粥浅浅的喝了一口。
他笑,宣誓一般的说道:“关于你的一切,我以后都会记得的。”
他看着她的侧脸,忽然又问:“你什么时候会回来住?”
没有了她的气息,陶然雅居的房子清冷得像是一个冰窖,他实在是不想再孤家寡人下去了。
“我在小瑜这里住的挺好的,为什么要回去?”
“可这里是小瑜的家,不是你家,你家在陶然雅居那里!”
他的声音有些急躁,叶亦欢放下手里的白粥,转头看向他,微微地叹了口气,“我不是很想回去那里住。”
陶然雅居的房子给了她太多伤痛的回忆,她曾在那里有过希望的开始,也有过绝望的结束,再回到那里,她难保自己不会想起过去的一切,继而逃避他。
“为什么?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我的心意,为什么不愿意回来?”
凌南霄有些惊痛的望着她,他不明白女人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不知道她现在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忧虑,只觉得她还是在怨怪他,到了这一刻还是不肯回到他身边。
他的语气带气,可是她并不理解他在气什么,只是无奈的说:“我只是觉得咱们现在这样就挺好,各自都有自己的事业和空间,没有必要非得住在一起……”
她现在很享受自己的生活节奏,灵活而又充实,每天都有不同的灵感涌现,可以让她作出更加优秀的设计图。
她不想再被爱情或者是人生中的任何一个人束缚。
叶亦欢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他打断,“可是我觉得这样一点都不好!我想天天都看见你,想要你陪在我身边,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还有芥蒂,可是我希望你能回来,给我一点时间,让你看到我的改变,这要求对你来说就那么难吗?”
“不是的,我只是……”
“算了!”凌南霄沉着脸色喝断她的话,仰头做了一个深呼吸,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才又对她说:“我今天不是来找你吵架的,你如果实在是无法放下心结,那我也不勉强你,我会给你时间,只希望你不要什么都不接受。”
人生这么短,他们已经错过了太多,他想把余下的时间全用来制造美好的回忆,而不是浪费在无谓的争吵之上。
他的声音还是有些冷淡生硬,可是他能放下段去理解她,这对过去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已经很难得了。
叶亦欢终于点头,“好!”
凌南霄高拢的眉心这才舒展开,弯起笑容为她理了理头发,“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明天早点起,我带你去个地方。”
她疑惑,“去哪里?”
“明天你就知道了。”他细心地为她拉好衣领,“记得想我!”
他现在的温柔体贴总是让她有种镜花水月的错觉,很多时候都不能彻底清醒过来,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生怕有天梦境破碎,她又重新跌回冰冷的现实。
叶亦欢仰头对上他英锐的眸子,只好应道:“我知道了。”
无论是不是美梦,总要走下去才知道。
而另一边,申恬自下了车,走进百扬写字楼的那一刻,心底就已经被层层惧意笼罩起来,忍不住浑身哆嗦,就连牙关都在打颤。
许扬的助理带她走到办公室外面,有些同情的看了她一眼,“申小姐请吧,老板已经在里面等你了。”
申恬站在门口用力攥了攥拳,不停地给自己鼓劲打气,心脏加速的几乎让她无法负荷,她好半天才挤出一个笑容,推开门,颤颤巍巍的叫了一声,“阿扬……”
“阿扬……阿扬我错了……我求求你不要……我当时……我当时是太紧张了,钱源给我下了套,就等着我往里钻……我……”
“他让你钻你就钻?你他。妈属狗的吗?啊?”
一说起这个,许扬的怒气全都涌到了头顶,真是恨不得一刀划烂她这张面目可憎的脸!
拍卖会上的情况,下属都已经给他如实复述了一遍,他本意是想让申恬去给钱源一点下马威,告诉他,不管是在商场上还是在感情上,他许扬都是那个胜者,让钱源趁早退出,不要再惦记叶小瑜。
谁知申恬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不仅着了钱源的道,还把他也给搭进去了,刚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他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阿扬,我错了,求求你放了我,我还有钱……我家老头子死的时候留了遗产,还有我那同父异母的妹妹一份,只不过她不知道,我手上还有房产,我给你,我都给你……只求你放了我……”
刀尖终于离开了申恬的脸颊,许扬拎着她的头发将她提溜在自己面前,想到钱源现在一定高兴地大肆庆祝,他就觉得面前的女人再死一百次都不解恨!
男人最怕什么?在情敌面前丢人!
上一次在寿宴上,钱源飞身救了叶小瑜,甚至还为她受了伤,在医院的时候,他就看出了叶小瑜对钱源的感情已经不一般,这一次在商场上又败给了他,许扬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申恬抽抽搭搭的哭着,许扬被她的哭声搞得烦不胜烦,一脚踹在了她的小腹上,啐了一句“贱人”转头向外走去。
许扬这一脚真是用足了力气,申恬被他一下踹出老远,小腹上立刻传来一阵绞痛,疼得她眼前都泛起了黑,想要站起身,却没有一丝力气,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思绪渐渐模糊,眼前的黑雾压下来的时候,她只想到了钱源和凌南霄的得意。
叶亦欢,叶小瑜,又是她们两个!又是因为她们,她才会一次一次的被许扬毒打!
这两个女人简直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尤其是叶小瑜!如果不是她,她也不会掉进钱源的陷阱,许扬今天也不会这么对她,她今天所受之痛,一定要千倍百倍的还诸于她的身子上!
许久之后申恬才听到有人走进了办公室,不一会儿便传来了许扬助理的惊呼声,“快来人!申小姐出血了!”
第二天一早,叶亦欢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凌南霄的车就已经等在了楼下。
他新近换了银灰色的保时捷,不似他以前迈巴。赫那么桀骜冷厉,新车的车身线条流畅,圆润成熟,倒是有点像现在的他,清冷却又柔情,既有王子的优雅,又有骑士的冷硬。
凌南霄看她走过来便笑着迎了上去,自然而然的接过她手上的包,顺势揽住了她的肩,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了笑,“成了大设计师果然不一样,就连穿衣搭配都变得成熟起来了。”
她今天穿了一件双排扣的灰色呢大衣,依旧是高筒靴,微卷的头发束成马尾,优雅而又自信,漂亮的让他移不开眼。
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真是没错,怎么看她怎么觉得好看。
新车开起来也是十分畅快的,叶亦欢看他一言不发的飞驰向前,不禁有些好奇,“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他还是神秘的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的车渐渐驶出了城中的商业区,去到了一片不是总去的地方,车辆也很稀少,房子是有些欧式的样式,直到他的车停下,她才看到了小楼上的牌子。
原来是一家中医院。
她疑惑,“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凌南霄只是倾身替她解安全带,下车将她带下来,握紧她的手,十指相扣的引领着她走进去。
一进门诊,就已经能闻到一股浓郁清苦的中草药味道,中药味混杂着来苏水的味道,不知为什么,叶亦欢的心莫名的紧了一下,下意识的握紧了他的手。
她对于医院总是有一种恐惧,尤其是那股冰冷刺鼻的来苏水味道,总让她觉得浑身冰凉,大约是一到这里就总是留下了不好的回忆,她流产,出车祸,还有后来凌南霄重伤,每一次伤痛,都是跟医院密不可分。
十指连心,他仿佛也感受到了她的惧意,温热的掌心包裹着她的手,温声安抚她,“别怕,我们今天来不是有什么大问题。你的右手不是还没有治好吗?钟玥介绍了这里一位老中医给我,说针灸的技术很高超,所以我带你来看看。”
一听说要治手,叶亦欢忽然没来由的抗拒,拉着他退却道:“算了,还是不要了,反正也治不好了……”
她的语调里难掩失落,凌南霄心上一疼,低头和她平视着,耐心的说服她,“你听我说,你现在已经拿了阿多尼斯大奖,以后你还有很远的未来要走。我知道你现在在尝试着用左手画图,可是你终究不是天生的左撇子,不顺手的绘图习惯也会影响你的创作。你的右手虽然伤的很重,可是还是有康复的可能,只要有一点希望,就不要放弃,好不好?”
“可是,钟玥姐也说过无法彻底治好的……”
“能好一点算一点,总比情况渐渐恶化的要强,难道你真想让右手全都废掉?”
“不是,我……”
“我倒是没有关系,哪怕你两只手都没有承重力,我可以照顾你一辈子,为你端茶倒水。可是你忘了?你的梦想才刚刚扬帆,难道你想还没起航就撞冰山么?”
他的话终于让叶亦欢有些动摇,毕竟现在梦想对她来说是最有秀惑力的东西,她不想再辜负自己。
她垂着眼咬了咬唇,终于重重的点头,“好,我跟你试一试!”
凌南霄这才满意的笑了,牵着她走进了那个已经预约好了的老中医的诊室里。
这家医院和眼前这位年过六旬的老中医,都是钟玥介绍给他的,老大夫是钟玥在医学院的教授,并不是很愿意给人走后门,还多亏了钟玥在当中帮衬,这才答应下来。
叶亦欢坐在老中医面前,一番的望闻问切之下,也无可避免的又谈起了当初的车祸,她倒是神色淡淡,反倒是一旁的凌南霄眼中满是懊悔和心疼,愧疚的望着她。
老中医有自己特殊的针灸技巧,细长的银针先是扎进她右手的穴位之中,大夫轻轻捻进去一些,又在针的顶端上一弹,银针就刺进了她的穴位之中。
“这叫弹指法,是我们医院独创的,怎么样?疼不疼?”
叶亦欢摇头,看着自己扎着银针的手,像只刺猬一样,明明看上去很可怕,可是真的一点都不疼。
这家中医院在全国也是很有名的,很多患者从各地慕名而来,她旁边也坐着一位治疗中风的中年患者,脸上扎着针,有点触目惊心的样子。
针灸很快又变成了电针,叶亦欢的手平放在小枕上,每一根针上都连着线,一旁还有仪器在加热温度,凌南霄握着她的左手,忽然问:“你当时……为什么不及时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