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说就是不怕了?
凌南霄唇角划开一个笑,乖乖的跟上了她的脚步。
生病的男人和喝了酒没什么区别,大个子,叶亦欢气都要喘不上来了,再加上两人身子上又全都湿透,简直就是举步维艰。
她也不知道这男人究竟是病的有多严重,像是没骨头了一样,不停地往她身子上凑,如果不是他自己还能走两步,她真的要怀疑他是昏过去了。
说叶亦欢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凌南霄弄上了阁楼真的是一点都不夸张,她把他扶在床榻边,这男人就直接重重的倒在了床榻上,彻底昏迷了过去。
这几次见面,都是他追她躲,她都没有好好看过他一次。
叶亦欢先洗了一块凉毛巾搭在他的额头上,又从随身带的药盒里找了温度计给他夹好,继而又再次去洗毛巾。
还好不算太严重,她身子上向来都带着必备的药品,幸好还有感冒药和退烧药,不至于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国家还要送他去医院。
明明是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生病了却像个孩子一样,躺在床榻上嗯嗯啊啊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叶亦欢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扶起他,让他靠在自己身子上,把药片都塞进他嘴里,又把水杯递在他唇边喂水。
床榻边的电视忽然定时开机了,异国他乡还能收到祖国的中央台,喜庆的金蛇狂舞真是春晚御用的歌曲,屏幕上跳跃的欢天喜地的演员,明明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可是她却过得这么凄凉。
凌南霄还倒在她的怀里,闭着眼呢喃着,“水……水……”
她又把水杯递在他唇边,他连眼都不睁的喝下去,结果喝得太猛一下呛到了,弄得两个人身子上又湿了。
叶亦欢越想越生气,真想接一盆冷水浇醒他,大过年的,她却在这里伺候这个混蛋,这都是点什么事?
他的双眼紧闭,整个人都像是脱水了一样,嘴里却喃喃有声,在静谧的小阁楼里显得格外清晰……
“欢欢……欢欢……不要走,不要走……”
叶亦欢的眼眶一热,心口又酸又疼,温热的毛巾抚过他的脸庞,她又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脸,声音里带了一分哽咽,“不是都离婚了吗?当初你千方百计赶我走,现在这又是何必呢?”
她到现在都忘不了他绝情的模样,她那么卑微的跪坐在地上拉着他,恳求他,希望他不要离婚,可他还是决然的拂袖而去。
都说了从今以后各走各的路,现在又何必纠缠不休?
“怎么不擦了?”
戏谑的男声从耳畔传来,叶亦欢一愣,抬头便对上了凌南霄带着笑意的眸子,脑子里嗡的一声,一把将手上的毛巾丢在了他的身子上,转身就向外走去。
敢情他是早就醒了,一直在看她笑话!
叶亦欢又羞又恼,大步走向浴室,身后的男人却从床榻上跃下来,猛地从身后抱住了她,双手紧紧箍着她的肩,在她耳边呢喃道:“别走……不要走!”
她挣扎,“你放开我!”
“不放!放了你就要跑了!”
叶亦欢有些气急败坏,“你再不放开我,信不信我打你!”
“你打,你今天要么就打死我,你如果打不死我,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放开你!”
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无赖的一面,就像是个小流氓,恨得她牙痒痒的。
“啪”的一声脆响,把两个人都打懵了。
他是这么想的,也确实这么做了。
“你真是无赖,你太过分了!”
“别哭,不要哭……”
电视里还播着春晚,几个主持人兴高采烈的对着全球人民倒数,“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新年的钟声敲响的一刻,他仍然和她紧密相连,整颗心都被幸福和愉悦所填满。
真好啊,新的一年开始的时候,他们就像是一条相互纠缠的连理枝一样难分难舍,是不是预示着之后他们之后也不会再分开了?
凌南霄声音温柔的不可思议,“欢欢,新年快乐,你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新年礼物。”
“凌南霄,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你出去……出去……”
“让你这么累吗?都没结束就睡着了。”
昨夜的大雨将巴黎洗刷的更加纤尘不染,清晨的日光穿破云层照进小阁楼里,将不大的小阁楼染上了一层温暖的光,窗棂上落了不知名的鸟儿,唧唧喳喳的叫着,又是一个新意盎然的早晨。
一声低笑划破了阁楼里的宁静,随即便是一个宠溺的调笑声,“还不想起来么?”
叶亦欢一愣,猛地睁开双眼,小麦色的肌肤健康而又阳光,她心里一跳,抬头便对上了凌南霄戏谑的眸子。
他左手撑着脑袋,靠在床榻头,唇角含笑的望着怀里的她,“早啊,新年快乐。”
约是发了汗,他今天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感冒好多了。
“别看了,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都发生了。”
凌南霄看着她懵懵的样子就知道她是在回想昨晚的事,还以为她是在回味,笑着伸手去拉她,调笑道:“别想了,你如果喜欢的话,现在再来一次就是了……”
“你混蛋,你趁人之危!”
凌南霄觉得自己很冤枉,“昨晚生病的是我,难道不是你趁人之危吗?”
一个布偶再次砸到他脸上,随即而来的是一道又羞又恼的叫声,“你不要脸!”
这么羞耻的词他就这么口无遮拦的说出来了,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是脸皮这么厚的男人?
“你干什么?放开我!”
凌南霄低头看她,眸光深邃的仿似深潭,可是却满满都是痴缠眷恋,“欢欢,你知道我有多想你么?你走的时候那么绝情,你知道我有多难受么?你知不知道我这一个多月都是怎么过的?”
其实只是一个月而已,明明不长,他却像是过了几辈子一样,度秒如年。
叶亦欢别开脸,声音低低的说:“我管你怎么过的,你放开我。”
“你看着我!欢欢,你看看我!”他伸手扳过她的脸颊,让她的视线无处可逃,定定的看着她说:“你明明还是爱我的。”
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他还是那么自信,认定她只爱他。
叶亦欢无奈的对上了他如漩涡一样的双眼,半晌之后才缓缓开口,“感冒好些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样的关切让凌南霄终于高兴了一些,笑了笑,刚要回答她的话,热情却被她接下来的一句话打击的一点不剩……
“如果没有哪里不舒服了,那就赶快起来吧。昨晚的事情我不跟你计较,就当做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原本以为等来了一句温柔担忧的关怀,却没想到等来的是一句划清关系的决然。
她平淡冷漠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在了他的心上,凌南霄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足足愣了半分钟,之后才僵硬的开口问她,“什么叫做……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很正常的事情,一夜纵情在现在这个社会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醒来之后桥归桥路归路,谁也不要再纠缠谁了。”
他蹙眉,“什么叫谁都不要再纠缠谁?”
“我不需要你负责,昨天的事到此为止,我也不会跟你计较了,你赶紧走吧!”
凌南霄只觉得自己的头都发晕了,现在不是她要不要计较!现在是他要跟她计较!
“你都在胡说些什么?我不是在跟你一夜。情!”
叶亦欢平静的看着他,“我也没有跟情,我跟你之间连情都没有。”
“你!”凌南霄眸光抖动的看着她,一把扼住她的下巴将她拉近自己,说的话几乎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把刚刚说的话收回去!”
她冷嗤,“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你听说过还能收回来的?凌南霄,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唔……”
既然说出来的话收不回去,那就全都给她堵回去!
这个吻也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她的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他才微喘着松开她,看着她水光潋滟的红唇,又忍不住凑上去掠夺了一圈。
叶亦欢轻喘着看他,“你到底想怎么样?我都不要你负责了,难不成你想让我对你负责?”
凌南霄愣了片刻,“对,你昨天晚上跟我……难道就想用一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来打发我?”
她叹气,“那你想让我怎么办?给你钱?”
“你还真打算给我钱?”
这女人把他当什么了?
她这是在做什么?羞辱他还是打击他?
她眼看着凌南霄的脸色越来越黑,以为他又是哪里不舒服,思想单纯的问道:“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叶亦欢抬手去摸他的额头,却反手被他用力挥开,铁青着一张脸怒斥道:“滚开!”
不可一世的凌大少被自己的女人睡了,到头来她还要给他钱!他的脸色好看的了吗?“虽然都是你情我愿,但是该给的钱我不会少了你,这钱是给你的,滋味可不怎么样!”
他生气……是因为她给他钱?
同是大年,身在中国的叶小瑜也过的不怎么样。
许扬的母亲周世莉在年前查出了胃癌晚期,情况恶化的很快,只不过是短短的几周,先前还雍容华贵的贵妇人转眼间便已经是一副形容枯槁的模样,穿着病号服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而憔悴。
就连除夕夜也是在医院里过的,许家的人情凉薄,平日里那些趋炎附势的亲戚们都不愿在过大年的时候来医院沾染晦气,当家主母绝症在即,竟然没有人来照看一下,除了周世莉一直陪在身边的老阿姨,就只有小儿子许晨在医院陪床榻。
叶小瑜和许扬的婚姻虽然已经岌岌可危,可她一日不离婚就还是许家的媳妇,婆婆住院了,于情于理她都该在旁边照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