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愣了,“这是……”
凌南霄抬手将那一大颗玲珑的水晶心捧出来,把盒子随手一扔,抓起她的手将水晶放在她的手心,两手包裹着她的小手,而她的手里则捧着那颗水晶。
他的下颚抵着她的肩,“这是专门找人从法国定制的,巴卡拉的水晶,元旦那天就准备送你的,但是回来的晚了两天,怎么样,喜欢吗?”
“不……不喜欢,你送我这个东西干什么……”
“这个心是给你的……我的心……也给你了……”
凌南霄不满了,“喂!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她装傻,“要说什么?”
“你……我……”凌南霄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脸上泛着微窘的绯红,一把松开了她,气恼道:“算了,没想让你说什么,就是个破工艺品,能有什么要说的。”
他气郁的转头回到床榻上躺下,叶亦欢好笑的坐在他身边,看着他像是个受了气的孩子一样,扳着一张脸,故作平淡道:“东西挺好看的,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凌南霄蹙眉,“就这样?”
“那你还想怎么样?”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不怎么样了!睡觉!”
于是这一晚上叶亦欢又没能离开走成,蒋静心应该很快就要回来了,也就意味着她过两天就不用再这样来看他了,凌南霄挟着这个借口,软硬兼施的把她留在医院和他过了一夜。
不过她的前提条件也说的很明白,睡觉就睡觉,不准有任何不规矩的龌龊想法。
男女之间的风月之事,那可是从古至今的永恒主题,多么缠绵悱恻扣人心弦,怎么到她这里就成了龌龊想法?
凌南霄很郁卒,可是眼见她要拎包走人了,也只好答应下来。
其实他也没有真的想对她做什么,在医院这种地方做那种事,一次两次叫情趣或者情难自已,次数多了就真成了心理变。态了。
一夜无梦。
抱着她的感觉就像是抱着全世界,安稳的让他想要喟叹出声,直想感叹生活的满足和美好。
之后的几天倒是过的平静又温馨,凌南霄本就是个别扭性子,能把情话说到这份上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的心意她明白就好了,不用再过多的去剖析。
然而这一天清晨,叶亦欢却是被一道尖利的女声惊醒的。
那声音又怒又气,几乎能划破初晨一切的平静,她还没来得及睁开朦胧的双眼,就被人猛地从床榻上拽了下来。
“我就知道你按捺不住,现在都已经跑到医院来献身,你到底也是个女孩儿,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矜持和廉耻?”
凌南霄翻拖着自己的伤腿,一把将叶亦欢挡在了自己的身后,以一副保护的姿态面对着自己的母亲,冷声道:“妈,您想干什么?”
蒋静心看他这幅模样,怒气更甚,凌南霄回头抚了抚叶亦欢有些凌乱的头发,温声道:“地上凉,先去把鞋穿好。”
她从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面无表情的穿好鞋,越过凌南霄,直接走向了蒋静心,不带感情的叫了一声,“伯母。”
到底也是长辈,礼数上不能没大没小。
蒋静心并不买她的帐,冷哼一声,扬起下巴睨着她,“引到医院里来了,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再纠缠我儿子?”
他伸手想去拉她,对着蒋静心不亢不卑道:“我有没有勾。引凌少,凌夫人一会儿大可以自己去问问他,昨天晚上是凌少留我在这里过夜的,要论纠缠,也算得上是他纠缠我吧?”
“你说谁纠缠你?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别忘了,是我们阿霄不要你的!”
叶亦欢气的指尖都在颤抖,可是却不想再蒋静心面前示弱,眼底的寒色愈加森冷,嗤笑一声道:“凌夫人真是贵人多忘事,离婚是我提出来的,理论上应该算是我甩了他才对!”
蒋静心没想到过去任由她拿捏得叶亦欢,居然也有这么伶牙俐齿的时候,一时间竟被反驳的哑口无言,半晌才嗤笑一声,挑眉道:“你没有勾。引最好,你到底也是出身名门,千万不要做什么有辱家门的事情。我家阿霄就要和恬恬结婚了,你最好也避避嫌,别让大家脸上难堪。”
她不过是为了刺激叶亦欢才说出了结婚这样的托词,可是这个消息在叶亦欢听来却震惊无比。
凌南霄要和申恬结婚?
她转过头难以置信的望着他,眼中有错愕也有质疑。她不知道这个消息是不是属实,可是乍一听起来,心上还是沉沉的疼了两下。
“怎么?不相信?”蒋静心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环起手臂噙着笑道:“那我告诉你吧,在阿霄出事之前,他们就已经订婚了,如果不是因为去救你出了事,现在估计连婚礼都已经完成了,你说说你有多么的祸害人!”
蒋静心的话让叶亦欢前两天才复苏了一点的心,一瞬间又冰冷了下去。
如果他真的要和申恬结婚,那他之前时刻让她提防申恬算什么?他那天许下的“喜欢你”算什么?还有他们之间的亲密欢好,又算什么?
鄙夷,嘲讽,失望,还有浓浓的自嘲。她这样的眼神太熟悉了,当初他让她远离申恬,自己多加小心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看着他。
他不知道她们说了些什么,可是叶亦欢明显就已经对他产生了疑虑,而且他甚至已经感觉到了他们之间渐渐产生的裂痕。
凌南霄有些急迫的去拉她的手,却被她反手用力甩开,厉声喝了一句,“你放开我!”
他口口声声的说申恬不是好女人,让她真的以为他认清了申恬的真面目,以为他是真心对待自己,可他转而却又去跟申恬谈婚论嫁。
一个人怎么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凌南霄还想去拉她,这一次叶亦欢劈手打开了他的手,眸光冷厉的睇着他,脸上的鄙夷和厌恶是他从未见过的浓烈。
他听不见她的声音,可是她嫌恶的表情却让他心都一颤。
她转身回到沙发边上抱起自己的外套和包包,大步流星的走到蒋静心面前,白皙的小脸上满是怒极反笑的讽刺,“凌夫人放心,别人的老公我向来不会惦记,替我向凌少和少奶奶问句新婚快乐,不见!”
叶亦欢绕过蒋静心大步走出了病房,从头到尾也没有再去多看凌南霄一眼。
他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拖着伤腿就要追出去,蒋静心却一把拦住了他,唰唰两笔在纸上写道:“你想去哪儿!”
凌南霄却没有回答她的问话,一把甩开母亲的手,气恼的吼道:“你又跟她说什么了?”
他的家教一向很严,凌振霆从小就教育他对父母要称呼“您”,他也一直都遵照着父母交代他的礼数,只有在他极度恼怒的时候,才会连敬语都不用了。
蒋静心也气的不轻,飞快的在纸上写,“我跟她说什么?我说让她别来纠缠你!”
“什么叫她纠缠我?现在是我在纠缠她,你明不明白!”凌南霄气的头都闷闷发疼,这几天好不容易和叶亦欢建立起来的温情蜜意,全都被面前的母亲三言两语就摧毁了。
“你还敢和那个女人纠缠不休?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儿了!难道你觉得这样还不够?还要再严重一点才吃到教训了是不是?”
蒋静心一把将本子摔在他身子上,凌南霄只拿起来看了一眼,随手便扔到了垃圾桶里,愤然的吼道:“我就是要和她纠缠!我喜欢她,我爱她!哪怕让我为她死了,我都甘愿!”
“啪”的一声脆响在暗流涌动的病房里乍响开来,凌南霄的脸猛地偏过一边,蒋静心挥出去的巴掌还没收回来,右手依然停在半空中,红着双眼,浑身颤抖的看着面前的儿子。
这就是她怀胎十月,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在这里和她歇斯底里,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
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过去那些上流贵妇和她抱怨这个的时候,她还颇为骄傲的说她的阿霄不会的,她的儿子懂分寸,知大义。
她的儿子是拿了第一笔奖学金就会买宝石戒指送她的孩子,她的儿子是在听她有个头疼脑热都会从学校立刻赶回来的孩子,不是面前这个跟她声嘶力竭的人。
那一巴掌扇到自己脸上的时候,凌南霄自己也愣住了。
他的母亲虽然一辈子强势霸道,可是对于他却是宠爱有加的,他小时候虽然挨了父亲不少拳头,可是母亲却从来都没有对他动过手。
没想到而立之年了,还是破了这个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