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怎么了?好像很生气似的。”
申恬见他不说话,“阿扬,你究竟怎么了呀?”
许扬移开唇边的烟,垂眸阴冷的看着她,“你们女人是不是都是嘴上一套背后一套的下贱胚子?”
圆润的指尖有意无意的撩拨着许扬,申恬又装作随意的道:“那叶小瑜的夫是谁啊?”
“中延实业的少东家钱源。没想到那蹄子平时不吭不响的,勾男人倒是有几分能耐,中延实业的少东家都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许扬这番话说得又恨又气,语气中隐隐还透了一些嫉恨和酸味。
她申恬也不比她们差,要姿色有姿色,要身段有身段,怎么就只能跟在许扬这种人身边为虎谋皮?
她不甘心,真是太不甘心!
申恬又道:“你不是都恨死那个叶小瑜了吗?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许扬气郁,“你知道,我再恨她,她也是许家的少奶奶,我许扬还没大方到能允许她给我戴绿帽子的程度!”
“哼,我说,她和她那个姐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叶亦欢勾。引男人的手段就是一流,没准叶小瑜就是受了她那狐媚子姐姐的挑唆,背地里尽干些偷鸡摸狗的事,让你丢脸!”
许扬的眼神微变,“你说真的?”
“可不是吗?”申恬也来劲了,“你是不知道呢,别看那叶亦欢平时一副清高自傲的样子,背地里尽想着怎么能勾搭男人,手段一套一套的,最会扮柔弱装可怜。没准儿就是她给叶小瑜出主意,让叶小瑜远离你。阿扬,这种女人留不得她,不然后患无穷啊!”
她说着便将许扬往歪道上引,话里话外都透着想要借刀杀人的意思。
许扬也不是被女人哄两句就七荤八素的人,“你别当我不知道你那点花花肠子。你和我那大姨子结怨多年了,怕是做梦都恨不得让她赶紧消失,现在是想借我的手整她吧,嗯?你和她的破事跟我没关系,别想着拉我入这趟浑水。”
申恬没想到自己的意图这么快就被识破了,“阿扬你这是说的哪儿的话?那叶小瑜背地里朝三暮四,丢了许家的脸,我这是替你抱不平呢!”
“哼,你会这么好心?”
她申恬是个什么货色,他还能不知道?说白了他也不过是看上了她在床榻上放浪形骸能讨男人欢心,不然他压根不会多看她一眼。
“当然啦,我对你的感情,你还不知道吗?”申恬媚眼如丝的勾了他一眼,柔若无骨的手也顺着他的腰线向下探去,状若无意道:“不过,我没记错的话,你和那叶小瑜这么多年还没圆房吧?她长得也有那么几分姿色,反正是送上门的肥肉,不吃白不吃,你就真能忍住当个柳下惠?”
“她那种清水白菜哪有你够味儿?劲儿一上来,真是让人恨不得弄死你。”
“你不喜欢?”
“当然喜欢,我看你也喜欢的不得了吧?缺了男人就活不下去。我那个前任姐夫不碰你,让你大半夜来找我喂你?嗯?”
“我……这不是想你了吗?阿扬……阿扬……”
入夜,许扬已经沉沉睡过去的时候,却没有看到怀中的女人眼里那抹阴毒的怨念。
看样子许扬是不会帮她整叶亦欢了,求人不如求己,凭她的手段,想整死那个女人也是绰绰有余的!
凌南霄显然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蛛丝马迹,以他的人脉和手段,没准很快就会查出她以前做的那些事,她必须要先下手为强,趁着凌南霄剥丝抽茧之前就把叶亦欢那个女人解决掉!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前不久才刚刚接到了阿多尼斯大赛的开赛通知,而转眼间却已经到了参加预赛的时间。
临近年末的时间总是过得匆匆,公司上下都在做年终报告总结,只有叶亦欢一个人被邢漠北发配到了办公室,与世隔绝的去做她的设计,其他事物一概堆在了设计部副总监的头上。
副总监是一位二十七八的年轻男人,眼光毒辣,能力超群,只不过是一个性取向不太明朗的……弯的。
在得知所有的公事都交到他手上之后,副总监气的上蹿下跳,险些要趴在邢漠北肩头哭诉“臣妾做不到”了,有胆大的小姑娘甚至调笑说让老板和副总监共度良宵一夜来弥补他的损失。
初听这个提议时,副总监兴奋地眼睛都亮了,邢漠北一个眼刀扫过去,瞬间把副总监的热情砍的七零八落,捻着兰花指扭出了他的办公室。
冬季总是一个让人烦躁的季节,穿得多了显得臃肿,穿得少了又会觉得冷。
彼时办公室里中央空调的暖风紧紧地流淌,叶亦欢穿了一件薄衬衣,外面套着一件有点英伦风的毛衫,卷曲的长发高高束在脑后,清丽而柔美,看上去有点像刚刚毕业的女大学生。
她这段时间都在埋头搞自己的设计图,几乎已经到了足不出户的地步,然而越是临近预赛的截止日期,她却反而愈加烦躁,脑子里所有的灵感和知识都像是被抽空了一样,没有一点头绪。
江郎才尽,这是一个设计师最怕的事情。
邢漠北走进来看到的便是叶亦欢懊恼的揪着头发,办公的地上扔的到处都是纸团,垃圾桶里都已经被纸团塞满了。
他弯身捡起地上的纸团,全部铺展开来,又走到她桌前,将一叠揉的面目全非的设计纸放到桌面上。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心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珍惜自己的成果了?”
略带嗔怪的话语在头顶响起,叶亦欢猛地一顿,抬起头却看到邢漠北正不悦的看着她。
她有些尴尬的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和一片狼藉的办公桌,“漠北,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设计的怎么样,没想到一进来就看到你在这里自虐。”
他轻轻地笑了笑,走到她身边执起她的手,纤长白皙的手指上绕着好几根长发,都是她刚刚懊恼时拽下来的。
邢漠北解开她手指上的青丝,随便在指尖打了结放在一旁的桌上,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虽然这是三千烦恼丝,但你也不至于要把自己拔成个秃子才罢休吧?”
“我哪有,只是不经意罢了。”
她微微嘟唇,言语间难免带了一分娇嗔羞涩,让邢漠北一时竟看得有些呆住了。
“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叶亦欢出声拉回了他的思绪。
“没什么,就来看看你的参赛作品准备的怎么样了。”他随意的耸了耸肩,淡笑道:“看叶总监这愁眉苦脸的样子,好像准备的不大好,是遇到瓶颈了?”
“也不算吧,应该说连瓶子都没进去,我是一点灵感都没有。”
看着她懊丧颓败的脸色,邢漠北也有些不忍,轻叹道:“我看你是给自己施加的压力太大了,你越紧张,你的灵感和知识就无法施展出来。”他想了想,又提议道:“不如这样吧,反正预赛还有时间,也不急于这么一时,不如我陪你出去放空一下脑子,找找灵感,怎么样?”
叶亦欢有些犹豫,“这……好吗?”
“没什么不好的。”邢漠北笑了笑,“既然要散心,那就走些以前没去过的地方,这个季节其他地方也没什么好看的,不如……我带你去哈尔滨怎么样?”
“哈尔滨?”叶亦欢一愣,随即露出了难色,“会不会太远了?现在是年底啊,你工作应该会很忙吧?”
“工作永远也做不完,就当是忙里偷闲,舍命陪美女了。”邢漠北大方的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办,你只需要把你人带来,嗯……再带些必备品就可以了。”
“没有可是!这是任务!”邢漠北拿出了领导那一套,板起脸色正肃道:“叶总监,本总裁现在命令你去哈尔滨出差,不服从的话,年终奖就别想拿了!”
他这副故作严肃的表情让叶亦欢忍不出弯了唇角,憋着笑抬手对他敬了个礼。
两个人默契的相视一笑,办公室里霎时洒满了愉悦的欢声,邢漠北看着她愈加明媚澄亮的双眼,心里也不由得高兴起来。
“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去吧。”
南江别墅的楼下,叶亦欢刚从邢漠北的车上下来,两个人站在青白的路灯下告别。
“好。”她点头浅笑,对他摆了摆手,“川渝火锅很好吃,冬天吃着一点都不冷了,谢谢你带我去。”
邢漠北笑意不减的望着她,“你喜欢的话,我下次还可以带你去,不过下次不能吃这么辣的了,看你呛到的时候,眼泪都出来了。”
叶亦欢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嗔怪的瞥了他一眼,“还不都是因为你在我喝汤的时候讲笑话,害得我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被辣死。”
邢漠北哈哈一笑,摊手道:“所以说怪我咯?”
这段日子邢漠北几乎带她吃遍了榕城所有的美食,全国不同的风味几乎都吃到了,甚至还有一些外国菜,可以说她现在也成了小半个美食家,至少和杭璐小瑜这种大吃货在一起,说起吃的东西是一点压力都没有了。
原来生活也是可以这样的,在忙碌了一天之后,找一个温馨的饭馆坐下来美美的饱餐一顿。
在夏日炎炎的时候大快朵颐的吃冷冻凉爽的冰激凌,在寒冬腊月的时候挥汗如雨的吃麻辣火锅。
所以说,她其实也不必像以前那样,一下班就急急忙忙的往家赶,要在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回家之前为他赶制出一桌子丰盛的菜,还要心情忐忑的等着他评头论足,最后还有可能冷着脸将她精心准备的一桌子饭菜贬低的一文不值。
她也不需要为任何人而活,只为自己活就可以了。
两个人站在外面又寒暄了一阵,道了晚安之后才互相转身离开。
“呦呦呦,有人在家里可怜巴巴的吃泡面,有人却吃火锅吃的要开心死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啧啧……”
叶亦欢刚回过头,便看到叶小瑜裹着一件大衣,正倚在单元门上含着笑,戏谑的望着她。
她刚刚出来扔垃圾,没想到下楼就看到她姐姐正和邢漠北挥手作别。
她看得出姐姐现在已经渐渐走出了凌南霄给她的阴霾,这样也挺好的,没有人是活在过去的,抱着回忆不肯放,最后受伤的也只有自己。
“拉倒吧,不知道是谁前两天和钱大少去六角星楼顶吃了满汉全席,吃饱了就算了,回来还吐了!你还真是吃饱了撑的。”
叶亦欢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笑着回嘴道。
“切,我好不容易逮住了姓钱的请客,当然要好好宰他一刀放放血,不吃到吐了不痛快,一顿饭算什么,杀他个十顿八顿的也不是事儿。”
叶亦欢:“我替钱大少默哀。”
两姐妹有说有笑的准备回家,然而刚拉开单元防盗门,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恼怒的男声,“叶亦欢!”
不用想也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叶小瑜侧脸看到叶亦欢微微的叹了口气,又转头看了看站在不远处那个半隐在夜色中的身影,轻咳了一声道:“姐,我先上去了,外面冷,你别呆太久。”
她说完,安抚的拍了拍叶亦欢的肩,转身子上楼去了。
叶亦欢这才缓缓转过身,凌南霄就站在不远的花池边,半个身子隐在阴影中,隐约能看到他此时清冷凌厉的眼神。
“凌少找我有事?”
她不带感情的出声,开口就是这样一个疏离淡漠的称呼。
凌南霄几乎是一个箭步冲到了她面前,峻峭的脸庞就逼在眼前,有嫉恨也有心疼,咬牙切齿的叫她名字,“叶亦欢!”
“我就在这儿,凌少有什么事就快点说,我工作一天,累了。”
她现在已经尽量不去跟他争吵,他们的记忆中都充满了无穷无尽的争吵,回想起来都让人无力,她已经不想再增添这种记忆了。
她面无表情的漠视让凌南霄心上一疼,一把掐住她的下颚,将她抵在了身后的墙壁上,冷笑道:“你还要工作?你的工作不会就是和邢漠北吃饭约会吧!”
“跟你有关系吗?”叶亦欢毫无惧意的仰头迎视着他,清丽的眼中竟没有一丝感情。
凌南霄心下一慌,险些就要像以前那样去吻她,却在下口之前看到了她警告的眼神,那眼神阴沉狠厉,仿佛他今天敢做什么出格的事,她就要在这里和他同归于尽一样。
凌南霄终于不情愿的松开了她的下颚,别开眼硬声道:“我今天是来找你问点关于申恬的事。”
“申恬?”叶亦欢冷笑一声,眼尾有一闪而过的轻蔑,“她不是你的女人吗?你找我来问什么?”
她一句讥诮的话让凌南霄脑中那根弦霎时紧绷,猛地回过头对她厉喝道:“她不是我的女人!我的女人就只有你!”
冲口而出的话让两个人都愣住了,叶亦欢难以置信的望着他,震惊而又愕然。
凌南霄也被自己一时冲动说出的话搞得有点不知所措,眼底有着一闪而过的窘迫,随即别过脸硬声道:“我的意思说,和我结婚的人,就只有你一个。”
其实他心里想说的话是,从始至终,走进我心里的女人就只有你,可是话到嘴边他又说不出来了,或许是觉得这种话太矫情,又或许是觉得说这种话太难为情。
叶亦欢只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知道,她差一点就要和你走进婚姻的殿堂了,都是被我给搅合了,都是我的错。”
男人和女人的重点果然不在一个层面上,这样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简直要让凌南霄背过气去了。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个女人牙尖嘴利起来真是分分钟能把人噎死?又或者说,当你在乎一个人的时候,她的任何一句话都能打击到你。
凌南霄不想再跟她纠缠这个无意义的问题,叹了口气,沉下脸色道:“我今天是来问你,你之前有没有和申恬结怨?比如说你们俩有没有什么大的过节或者争吵之类的?让相互之间都有了心结?”
“过节?”叶亦欢微怔,随即笑了笑,“我俩最大的过节不就是你吗?”
她这种阴阳怪气的语调终于激怒了凌南霄,他陡然提高声调喝了一声,“叶亦欢!你非得这么跟我说话吗?”
她也无奈,“那你想让我怎么和你说话呢?”
过去她在他面前谨言慎行,他说她装柔弱扮可怜。现在她在他面前用最平淡的语调和他对话,他却又觉得不满。
他的阴晴不定,她真的应付不来了,已经太累了。
凌南霄仰头叹了口气,烦躁的拉了拉领带,尽量让自己平静的对她说:“你听我说,我前两天发现申恬苏醒的时间不对,她应该是一年前就已经苏醒了,可是却一直躺在床榻上装病,我不知道她这么做的用意何在,所以我想问你,你俩以前关系那么好,你知不知道她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她以前有没有学过表演?又或者是……她对你有什么怨言和不满之类的?”
这番话的信息量未免有点太大,叶亦欢错愕的望着他,半晌都没能从他的话里回过神,用最快的速度在脑子里整理他话里的意思。
须臾之后,她才讷讷的问:“你是说……申恬早就已经醒来了?”
“对,而且醒来很久了。她在床榻上躺了一年都没被人发觉,所以我才问你,她是不是学过表演?比如学过装睡之类的?”
“怎么可能?”叶亦欢摇头,“她大学和我一样,读的都是设计专业,那时是我俩关系最好的时候,连选修课都选的一样,她如果学表演,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就奇怪了……”凌南霄咬了咬牙,又问道:“那你俩以前有没有因为什么事闹过矛盾?虽然当时可能没在意,但是心里都有芥蒂的事情?”
这种事还用问吗?
叶亦欢无奈的瞥了他一眼,苦笑道:“我俩最大的矛盾不就因为你吗?你俩恋爱之后,我和申恬的关系就没有以前那么好了,后来你俩结婚……我俩的关系几乎就降到了冰点。那场车祸,应该是关系破裂的导火索吧,毕竟……破坏她婚礼,害她流产的人是我,她怎么可能不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