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许如风给江慕槐做完最后的检查后,他长舒了一口气。
“怎么样,如风,我说自己没事吧?”看着许如风渐渐缓和的脸色,江慕槐轻松地说。
“暂时病情没有大的发展。万幸!”许如风叹了口气,“不过,你的心脏现在还是很脆弱的。自己还是要注意。不要激动,不要生气,不要……”
“这些我都知道。今天我还是控制了自己的。”江慕槐淡淡地打断许如风的话。
“我不知道斯羽说了些什么,但光看她那张脸,我就知道你们的见面不会有多愉快。想到你们还要见面,我的心一直是揪紧的。”
“你怎么看待现在的斯羽?”江慕槐若有所思。
“她,”许如风考虑了下措辞,“和当年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哪些不一样?”
“当年的她,我印象中是热情、温柔、善良的。现在,”许如风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这些我,看不怎么出来了。”
听着许如风字斟句酌的话,江慕槐的脸也逐渐沉重起来。是啊,当年那个温柔多情的小姑娘到哪里去了呢?是自己改变了她啊。如果当年不是……江慕槐不能往下想了,因为心又开始痛起来。
看到江慕槐的脸重又变得惨白,许如风急忙说:“我其实当年就跟她没多熟,今天也只是一面之缘,你不要多想。”
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平静了下自己,江慕槐哑声说:“你说得对。当年的小羽是那么温柔,那么多情的一个人。可是,可是,我负了她。当年的那个她,是我,亲手毁了的啊!”说着,江慕槐的身子就往下滑,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嘴唇呈现一种可怕的紫,他的手紧紧地抓住了左胸的衣服。
许如风冲过去,一边扶住了江慕槐摇摇欲坠的身子,一边轻轻地在他的左胸上打着圈。
“别说了,慕槐。当年的事不要再提了。你好好休息下。”
“不,如风,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当年……”江慕槐反手抓住许如风的手,面色沉痛。
“不要再说了。如果当年你真的有什么错,这么多年,你把自己也折磨得够了。现在,我只希望你好好的,好不好?”许如风把江慕槐再度扶在沙发上躺好,声音颤抖地说。
江慕槐看着许如风,没有说话,眼睛慢慢地闭上了。
“给我一支烟,可以吗?”过了好一会,江慕槐祈求地对许如风说。
“不行!你……”
“如风,现在,我也只有靠它,才能平静下了。你难道希望我一直这样激动?”
“可是,你这是忺鸩止渴!”话虽这样说,但看着面前这个忧伤的男人,许如风摇了摇头,走到江慕槐的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了一包烟,走过去,递给江慕槐。
江慕槐慢慢地坐起来,接过许如风递过来的烟,抽出一支,点上,狠狠地吸了两口。
“如风,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那,这支烟抽完,你再休息下,不能再抽了啊。”许如风一边叮嘱着,一边退出了江慕槐的办公室。
江慕槐没有去看许如风,他狠狠地抽着嘴上的烟。一支烟很快燃完,他又迅速地抽出第二支,第三支……他的脸在烟雾中渐渐模糊。
江慕槐初到C城医药公司,领导让他先从销售做起。最初的日子非常辛苦,他每天带着医药公司的药品目录跟着搞销售的老同志,穿梭于各大医院。本来,他就不太擅长与人交流,到医院卑躬曲膝地和那些横眉冷对的医生护士打交道,心里更是难受。一天之中,最幸福的时光可能是下了班,回到集体宿舍,躺在床上,把玩那条红手链的时候。
“小羽,我想你,你知道么?”每当这时,江慕槐就会把那根手链紧紧地贴着自己的脸,喃喃自语。
斯羽几乎每天都写信来。虽然为了工作,江慕槐已经配了CALL机,但斯羽说,呼机上的留言总要通过另一个转达,心意就变了味了,所以她还是坚持写信,每天一封。在最初的日子里,斯羽的信成为江慕槐最大的精神支柱。
因为经济的原因,江慕槐并没有像开始说的那样每周末去B大看斯羽,反而是斯羽常常在周六的晚上坐夜车过来,周日的晚上,再坐夜车回去。江慕槐为此很是心痛,而斯羽总是淡笑着说:“一周不见你,我好难受。我反正周末也没课,一个多小时的车,你过去和我过来不是一样的?”每当这时,江慕槐总会狠狠地抱紧手中这个善解人意的人儿,暗暗在心中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让斯羽过上最幸福的生活!
很快一年就过去了,江慕槐已经由一个见习销售员逐渐成为医药公司销售业绩靠前的业务骨干了。就在他准备大展拳脚再上一步时,他所在的公司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江慕槐失业了。为了不让斯羽担心,江慕槐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斯羽,他在人才市场上到处求职,终于凭着他良好的学历和在医药公司曾经的工作经历,被C城最大的医药公司于氏医药公司录取了,并很快就被任命为销售主管。而销售部的经理就是于氏医药公司的少东家—于美婵。
烟蓦地烧到了江慕槐的手,他惊了一下,回过神来。望着窗外暮色四浓的天,江慕槐像是对着窗外,又像是对着自己喃喃自语:“要是当年,我没有去于氏,所有的一切是不是都会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