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山脉坐落于科兰大陆的东侧,南北绵延几百公里。南北位置不同,山中的自然风貌也会呈现出差异。
在克里斯山脉内,罗林等人稍北的位置,阔叶林已渐渐被针叶树木所取代,一种高大参天、在顶部撑开伞状叶盖的树木渐渐占据了较多的数量。
这种树木被称为巨伞松,高耸笔直的树干和大面积撑开的叶盖使其在竞争阳光时拥有无可匹敌的优势,因此长着很多巨伞松的树林,往往中部空间较为空旷,没那么多密集的枝枝叶叶,视野较为良好,而顶层空间则被巨伞松的叶盖所铺展,如果抬起头,就会感觉自己像是一只遮阳伞下的蚂蚁。宽旷的树林空间,和从顶层渗透下来的一缕缕如光雨般的阳光,是地球上不曾有的景象。
此时在一棵巨伞松下,一个三人的小队正围坐在地上,他们穿着带兜帽的罩袍,佩剑放在腿边,旁边的树干上拴着两只马,正在吃草。看他们装束,应当是武器装备颇为良好的商队。
“琳恩小姐,我不建议再深入了。”一名男性说道。“您是金风家族唯一的继承人,不能冒这个风险。”
“不查清此事,家族依然会灭亡。昨天是拉伯森,今天就是你和赛文,明天就是我。正因为我是家族的唯一继承人,才不能坐视不理,无动于衷!”坐在中间那名女子说道,听声音十分年轻,语气中却透着果断与责任感。
“你呢,赛文,你也认为小姐应当冒这个险吗?”男子又把头转向第三个人。
“你要是自己害怕就直说,法科斯。不要拿小姐说事。”赛文的脸笼罩在兜帽的阴影下,语调十分冷漠,“我支持小姐的一切决定。”
“谢特!你这棺材脸总是这么一副吊样子。”法科斯大声说,“我当然不是自己害怕。我们是金风家族的家臣,会誓死保卫家族继承人。我只是担心小姐的安危……”
“好了。”琳恩打断了他们,“没有任何一个家族是在温室中崛起的。何况我的身手也不差,一般的危险也奈何不了我。”
“小姐,我知道你的身手不差,可这克里斯山脉中可是有传说中的——什么人?”
三人忽地站起身,拔出了长剑,看往树林中的一个方向。
在不远处的树后,慢慢走出了一个高大的人影。那人身高约有2米,皮肤是青色的,体格非常壮硕,肌肉发达,穿着一身革质护甲。
他的长相较为狰狞,面如修罗,眉弓突出,鼻孔粗大,下颚伸出两颗尖尖的獠牙露出嘴外,一头已经有些发白的短发在脑后扎了个小辫子。
“一个老兽人?”法科斯盯着对方,晃了晃手里的剑,慢慢向前踱步,挡到两人前面,“你来这做什么?”
身后的赛文则是仔细观察了片刻,然后冷静地对琳恩小声说道:“他是孤身一人。”
琳恩点了点头。
老兽人的剑仍配在腰间没有拔出,他站在原地,背着双手,开口用低沉粗犷的声音反问道:“尔等又是来干嘛的?能出现在这个位置,说明尔等是由叶里斯河以北的索顿进入的克里斯山。吾看尔等不像是兽人,为何能从索顿进山?”
“哼,有必要告诉你吗?”法科斯冷冷地说。
“那吾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就在兽人话音未落之时,法科斯突然向前一个蹿步。
刚刚在对话时,他就已经在调整姿势和位置了,原来是早有预谋。而对方甚至连剑都没有出鞘,就那么大大方方地站在那里。
法科斯欺到老兽人的身前,挥剑向他的胸口斜劈过来。目标位置并不致命,说明他只是想起到一个警告和威慑的作用。
老兽人突然动了,他的动作快得看不清,只见他似乎是扬起手抽出了挂在腰上的钢剑。一道亮亮的白光从他的腰间拉出,如同一道划过天际的闪电,迎上了法科斯劈来的长剑,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法科斯的剑飞离了手掌,在空中打了几圈掉在地上,而法科斯本人则一个踉跄,等他揉着酸痛的手腕站稳时,兽人的钢剑已经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尔在兽人面前卖弄自己的剑技?”老兽人盯着他兜帽下的脸,突然微微一愣。“精灵?”
后面的琳恩和赛文摘下了兜帽,露出了两张偏消瘦的面孔。他们皮肤白皙,长着自然卷的金色头发,瞳孔是碧绿色的,耳朵长且尖。
“法科斯,退下。”琳恩拢了拢耳边的秀发,有些无奈地说。
法科斯气的咬牙,这面子丢的是真够大的。他性格心高气傲,自负且张扬,专家级的剑技难逢敌手,可这次却踢到了硬石头。刚才虽然自己也没尽全力,但交手的那一下他已经明白,这个兽人比自己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他尴尬地捡起了自己的剑,阴着脸回到琳恩身边。
“我是琳恩·金风,这是法科斯和赛文。我们是白精灵,并非来自比利亚平原的高等精灵。我家是做生意的,住在海勒姆,有一支商队,经常去叶里斯河对岸的安马斯。”
白精灵,顾名思义,不同于高等精灵的淡金色肤色,他们的皮肤非常白。在第二纪高等精灵奴役人类,以及第三纪人类和高等精灵爆发战争的时期,有部分高等精灵与人类和兽人通婚,诞生的种族便是白精灵。白精灵被高等精灵所鄙视,认为他们是低贱的种族,糟蹋了精灵族高贵的血统,被驱逐出了比利亚平原,因此多见于人类所统治的阿姆特兰平原,以及兽人统治的索顿地区。
除此之外,他们与高等精灵的区别还有魔法天赋——白精灵不会高等魔法,即精灵魔法,只能学习六神灵创造的通用魔法。
听了琳恩的话,兽人点了点头,收起了剑,“吾名鲁瓦克,家就在安马斯。现在可以说说尔等为何要进克里斯山了吗?”
“我家的商队在安马斯染上了一种叫做猩红病的怪病,已经死了很多人了。这趟我亲自带队,队中仍然有人感染,昨天又有一个人死亡了。更糟糕的是,我收到信说家中的母亲也染了病。”琳恩叹了口气,垂下了长长的睫毛,“我在安马斯听一位见识比较广的兽人说道,猩红病以前也曾经传播过几次,到现在仍不知道原因,只知道源头很可能来自于克里斯山里。我无法对家族的灾难坐视不理,此行就是来调查这个病的。”
鲁瓦克有些惊讶,“尔也是为了调查猩红病?”
说着,他便叹了口气,“说实话,安马斯确实已有猩红病在流传,而且远比尔等想的要严重。吾家住在安马斯郊外的卡斯村,一个星期前村中就有人感染,到前天为止,全村三分之一的人已经出现了癫狂、攻击的症状。吾是村中剑术训练师,也负责保护村民的安全,因此被委以重任,进山调查病源。”
“已经如此严重了吗?”琳恩皱起眉,“全村竟然有三分之一的人被感染。那你知道被感染者有什么特点吗?”
“吾曾观察过,猩红病感染者很多人都在不同身体部位存在两个小小的伤口,就像两个被针刺出来的小孔。”
听到这里,琳恩等人才算是真正相信了鲁瓦克。能说出这个特征,说明他一定密切接触过猩红病感染者。
“既然我们目的相同,不妨同行。”琳恩说。
法科斯有些担心地看了鲁瓦克一眼,刚想说什么,却被旁边的赛文按住了肩膀。
“没事的。相信小姐。”赛文的语调还是那么冷漠,“兽人是最讲究忠诚的种族,也是最不擅长撒谎骗人的种族。”
鲁瓦克思考片刻,然后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