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界东大陆。
珈蓝合众国。
银水城。
宁浪睁开眼,看到的是屋顶。
不对,应该说是棚顶。
那是一块块黑腐尘朽的木板拼接而成的棚顶,木板夹缝中塞满了枯黄的草。
边角处没有蜘蛛网,想来是蜘蛛都已经饿死了。
他有些茫然的移动了视线,这个破屋子不到二十平米大,里面的所有东西一览无余。
有一张已经烂掉的四腿木桌,桌子上点燃着一根食指大小的红蜡烛,这是屋内唯一的光和热。
燃烧了一半的红蜡烛边上放着两张发皱的白纸,这两张白纸看起来要比桌子贵。
缺了角的桌腿旁卷着一条泛黄的薄被,很脏的那种。
屋内地面没有镶上石板,全是有些潮湿的黄土,黄土中掺杂着小石子,踩一脚都能发出吱吱的声音。
看到了这样的屋子,宁浪陷入了沉默。
混的这么惨还出来绑架?
“咳咳......”
就在宁浪胡思乱想时,两声重咳在耳边响起,瞬间让他心脏一跳,全身肌肉紧绷了起来。
有人!
宁浪猛然转头,当他看到身后之人时,心中的警戒顿时放了下去。
身后有一张木板床。
床上躺着一个油尽灯枯的中年人,他的眼睛浑浊无神,脸色惨白,呼吸和心跳非常的轻,轻到已经听不到了。
这是绑匪?
宁浪眉头一挑,本来以为是被绑架,现在看来是碰瓷啊!
床上的中年人抬起了皮薄见骨的手,颤颤抖抖的伸到了宁浪身前,无血干裂的嘴唇哆哆嗦嗦的说出了一句。
“儿子,有件事我隐瞒你了十八年,现在也终于到了告诉你的时候了,再不说我就没机会了。”
声音如蚊,断断续续,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
宁浪:“?????”
你管我叫啥?
中年人黯淡无光的眼睛中透着悲伤,缓了好大口气后,继续说道:“你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血脉,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帝国的最后血脉!”
说话间,油尽灯枯的中年人仿佛回光普照一般,声调越来越高,苍白的皱脸上出现一抹潮红。
越说越激动。
宁浪看了一眼穷途四壁,饿死老鼠的周围,下意识摇头否定:“不,我不是。”
“你真是!”
“不,我真不是!”
他的大脑一片迷糊,嗡嗡作响,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破枷锁而出似的,震得他大脑发痛。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咳咳。”
中年人猛咳两声,声音弱了下去。
“爹无能,日后光复帝国的重任就交给你了,记住,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是乱臣贼子,千万不要暴露自己,否则必会召来杀身之祸!”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宁浪面对中年人充满希冀的目光,虽然还没搞清楚状况,但还是心软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天知地知你知。”
他心中默念,我不知。
听到想要的回应,中年人的手无力垂了下去。
死了。
走的很安详。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宁浪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他搞不清状况了。
就当宁浪疑惑的时候,大量碎片化的记忆冲进了他的脑子中,打碎了他的世界观。
当所有记忆融合后,宁浪恍然,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
他不是被绑架了,而是穿越了。
魂穿,同名同姓的人却不同命。
他现在所在是从偏离科技的蓝界,一个修神道与国共治天下的世界。
数千年前,蓝界刚刚准备脱离帝制走向新时代,大力发展科技时。
世界变了。
诸天接连融合,三千大道高挂寰宇,源气涌进蓝界,成神证道的时代来临了。
科技再牛逼,它有长生不死牛逼吗?
就这样,刚要起飞的科技一瞬间就被打入了下水道,渐渐没落。
而帝制改革也同时被打断了,他现在所在的珈蓝合众国,就是改革中断的产物之一。
当所有记忆吸收完毕后,宁浪深深的叹了口气:“没有互联网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为以后远离网络而悲伤,心痛,难受,痛苦。
科技不牛逼,但是它好玩啊!
他足足沉寂了十几分钟才接受了这个现实。
“先把这个人的父亲埋了吧。”
不管怎么说,也是借身穿越,自然要承担葬父的责任。
宁浪站起身来,用盖在尸体身上的薄被一裹,非常熟练的扛了起来,拎起墙角下的铁铲就朝门外走。
别问为什么这么熟练,这都是必备技能。
这里是银水城贫民区,属于三不管地带,不用担心有人来查,更不用担心没有埋尸体的地方。
推开摇摇晃晃的门,一个充满死寂绝望的地区映入了宁浪的眼帘。
两排破木板草房直通尽头,中间留着一条不到两米宽的坑洼泥土路。
地上废物垃圾成堆,空气弥漫着酸臭的气息。
肮脏的角落下有几只携带传染病的黑鼠在乱窜。
废弃墙槛下躺着醉酒的混混,混混抱着空酒瓶在做美梦。
“好烂的新手村。”
宁浪踩着烂泥地绕过了民房,走了十几分钟,到了后山的一处乱葬岗。
放下前身父亲的尸体,开挖。
一分钟后,两根白骨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抱歉.....”
宁浪有些歉意的将白骨又埋了回去,向旁边走了几步后才继续。
半个小时换了七个地方,宁浪才将前身的父亲平安下葬,此时他已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这什么鬼地方,随便一处乱葬遍地白骨。”
宁浪皱眉,他低头在墓前悼念了三分钟后,转身离去。
雷厉风行,此事了。
回到破屋子里,宁浪将目光转向了桌子上的白纸。
这两张珍贵的白纸与这个屋子格格不入。
宁浪拿起第一张白纸。
【铁匠铺的老王欠我一个人情,他答应让你去当学徒了,一定要记住每天管他要一碗麦糊。】
宁浪又拿起了另一张白纸。
【今,宁洪欠张叁五万纸币酒钱,日后还】
“一百一斤的地沟酒,您到底是喝了多少啊!”
宁浪抿了抿嘴,非常无奈的收起了这两张白纸。
如果不是贫民区中的贫民禁止入城,他真想撕了欠条逃跑。
希望收债的晚点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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