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医生告诉凌雪,谢雨辰点滴已打完了,如果谢雨辰体温再升高,物理降温就可以,他明天一早会再过来。
凌雪看谢雨辰已经睡熟,拿起手机给家里打去电话。
“爸,你们怎么提前回来了?”
“你妈说想家了,你也知道她向来任性,又很少和你们分开这么久,她说回来就回来呗。”
“老爸,你把妈宠坏了。”
“嘿嘿。”
“妈呢,让她接电话。”
“倒时差,回来就睡了,明天一早和你通话。”
“好。对了,凌寒跑回去了,这时间也应该到了。”
“姐,你电话来得准时啊,我刚到家,你电话就打来了。”
“还好意思,一个人回家,我呢?”
“你是姐姐吗,照顾一下弟弟,啊。”
“切~,我挂了啊。”
凌寒挂了电话,收起嬉皮笑脸,焦急地问凌志忠道:
“爸,怎么回事?!妈呢。”
“你妈在医院,我回来取些衣服,也和你通个气。”
一听林新语在医院,凌寒整个人愣住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爸,妈她出什么事了?!”
凌志忠看了看儿子,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低下头搓着双手才说:
“凌寒,你是家里男人,所以有了事你要担起来。你妈,”凌志忠声音有些哽咽,继续说道,“你妈她三年前就查出肺癌早期,所以才离职在家修养。”
“爸,你说的都是真的?”
凌志忠重重点了点头,整个身体都佝偻着,显得格外苍老。
凌寒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法,一动不动呆立在原地,眼泪在眼里打着转,却执意坚持着不肯让它们掉下来。
“这次出国,本来想和你妈把蜜月补上,可是到了匈牙利的时候,你妈她突然咳血,之前从来没有过,真的,从来没有过,要不我也不能带她去那么远,你妈她不会有事,真的不会有事的······”
凌志忠的声音越来越低,像喃喃自语也像是在不断自责。
凌寒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爸爸,从小到大,爸爸都是家里的顶梁柱,都是像巨人一样的存在,有时候他更像是带了三个孩子;而此时的爸爸,看起来是那么无助。
“爸,爸?”
凌寒连叫了两声,凌志忠都没有反应,仍旧沉浸在自责中。他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滴答滴答地落在地板上。凌寒上前两步,蹲到凌志忠身边,哽咽地劝道:
“爸,你不能这样,妈要是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一定更难受。”
“对,你说的对,我不能让她看出来。你看她平时大大咧咧,但有些事又细得很,不能让她看出来。”
凌志忠大力的用手擦去脸上的泪,看到凌寒的脸上也挂着泪水,一并用大手擦去。
“你也不能哭,你妈最不喜欢哭哭啼啼。”
凌寒两手并用,把脸上的泪擦干净,然后才又问:
“妈现在是什么情况?”
“医生说明天要检查一下,现在还不能确定。她不能再出去劳累了,你和凌雪再顶顶,等你妈好点,让她知道再决定,现在不能拿这些事情烦她。”
“行,反正我还有一个月才开学。那姐······”
“你姐马上就要参加自主招生考试,我怕她受影响。凌寒啊,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别让她知道。”
“姐肯定要回来看你们的啊,这怎么能瞒得了?!”
“你妈明天检查,要拿到结果才能确定下一步治疗方案,所以总能有几天在家住。你姐再有半个月就要参加冬令营了吧,这个时间我们再想想办法,你看怎么样?”
凌寒重重点了点头。
“爸,我想去医院看看妈。”
“今天太晚,病房进不去了,明天一早我们爷俩一起去。还有,你妈不想让你和你姐知道,但我怕一个人瞒不住你姐姐,所以······”
“爸,你放心,我懂。”
这一夜,一家人都没有睡好。
凌志忠和凌寒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担心林新语明天的检查,担心几天后的结果。
林新语从机场直接住到医院,她很累,反复心理暗示自己休息,却毫无用处,自从三年前得知自己的病情,她便早有了心理准备,但癌症很难治愈,不是花费更多的钱就有更多的生存机会,何况对于他们这种普通家庭面对大病时,一样毫无招架之力,因此林新语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病连累家人,所以这么多年,她只是选择保守治疗,只是没想到这次会在异国他乡咳血,而且还被凌志忠发现。
凌雪侧身躺在临时给凌寒加的床上,每隔一小时就听着闹铃起身,摸一摸谢雨辰的额头,确认不热了,才又回床上躺下。只是到了后半夜两三点的时候,谢雨辰又开始烧起来,凌雪拿了退热贴帮他贴好,又用酒精给他擦手和胳膊。
谢雨辰昏昏沉沉睡到五点,借着壁灯暖暖的灯光,看到对面床上睡着的凌雪,像个小猫一样蜷缩在床上,小脸白净,眉头却是微微锁着的。这时,他听到微微的手机铃声,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没一会儿,谢雨辰就感觉自己额头上的退热贴被轻轻取走,一只软软的小手按在自己的额头,反复摸了摸,然后又轻轻触了触他的胳膊,然后握了握手,似乎确认他是否还发着烧。最后轻轻喃喃自语着:
“谢谢玉皇大帝、王母娘娘、金庸老先生保佑,金毛狮王终于退烧了。”
然后整个人摇摇晃晃躺回床上,继续蜷缩着,但脸上终于挂上了笑意,没一会儿功夫便传来轻轻的鼾声。
谢雨辰侧身看着凌雪温柔的小脸,心下满满的暖意,看着看着,又睡了过去。
等谢雨辰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杜医生正抓着他的手,准备打点滴。
“杜医生,不用再打了吧,我都退烧了。”
“你是医生我是医生?别仗着自己年轻就糟蹋身体。我问你,有多少天没休息过了?”
谢雨辰笑了笑,没有回答,事实上,自从进了新帝男团,他似乎一天也不曾真正休息过,但又不是他一个人,所有人都很努力,也很珍惜新帝男团提供的这个平台。
“你还笑,这回好,病倒了吧。”
杜医生每次来,都会这样气得不成,但只有谢雨辰知道,他是心疼Apple,因为Apple与他们新帝男团的相处,几乎占了她睡觉以外的全部时间,杜医生连个缝都找不到;而每次需要他出现的时候,都是Apple最为憔悴的时候,于是他便更加生气,又毫无办法。
“杜医生,我觉得你每次见了Apple姐都不说点什么,她怎么会知道啊?”
“我说什么说?你老老实实休息,赶紧好了,省得她操心。”
谢雨辰笑着把手伸过去,“那您老赶紧给上一针,我听到Apple姐的上楼声了。”
“你们这帮半大不小的毛小子,一天都想什么!”
“不是不是,我们这儿只有Apple姐一个人穿高跟鞋。”
“哼。”杜医生狠狠给了谢雨辰一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