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冲感觉腰间一股力道,自上而下地传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向前倾斜,整个人腾空而起。
“这是怎么回事?”他大叫一声,腿脚随即离开地面,又低头一看,吓得六神无主,“救命,南将军救我……”
那姑娘虽瘦弱不堪,竟不费吹灰之力搂起他,整个人一跃而起,越过众人头顶。难道这就是失传已久的轻功?平生有此机缘耳闻目见,亲身经历一番,真是死而无憾。
“拿箭来。”南无阳临危不乱,中气十足地命令着,随即弯弓射箭,箭如疾风一般,‘嗖’地一声飞了出去。
“啊……”又是一声惨叫。姑娘轻呤一声,黑暗之中,皱起眉头。那箭分毫不差地射中她的后背,鲜血如破口的泉水涌了出来,染红她的衣襟,滴滴答答。
她忍受剧痛,气运丹田,双脚来回一踩,又前行些许,随后二人翻过院墙,留下众人惶恐不安。
“追……”南无阳气急败坏地喊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院中一顿骚动,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席卷而来,犹如千军万马之势,不可抵挡。
落地后,何冲似哭非哭道:“女英雄,女汉子,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眼下你已成功脱身,我一定不会暴露你的行踪,求你高抬贵手。”
姑娘冷眼相待,容不得何冲反抗,呵斥道:“你若不想死无全尸,老老实实地跟我走,兴许可以饶你一命。”
何冲转身回望,见无救兵相援,只好听天由命。
这一走,便是一夜。何冲走得四肢无力,疲惫不堪,心中闷闷不乐地骂道:“这苏家虽跻身于四大家族之列,却外强内弱,中看不中用。”
次日清晨,气温回升,冰雪融化。姑娘额头汗水涔涔,软气无力地倚在一颗树旁,远处传来几声凄惨的叫声。
此时她已脱离险境,不愿伤及无辜,大发慈悲道:“你走吧!”
“多谢……多谢姑娘不杀之恩。”生死面前,何冲不顾形象,连声道谢。四下望去,他又不知身在何处,求问道,“敢问姑娘此处是何方?”
姑娘微闭双眼,摇摇头回道:“实不相瞒,我也不知身在何处。”
“你将我胁迫而来,又将我弃之荒野,究竟和我有何深仇大恨,要如此捉弄我?”他几乎哭出声来,这人生地不熟的,万一遇上豺狼虎豹,怕是有命来,无命回。
姑娘冷冷说道:“形势所逼,我也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公子请自便。”
何冲突发奇想:“如今她有伤在身,动惮不得,不如将她绑了去,一来报仇昨夜之恨,二来做个顺水人情,将她交给苏家,苏家上下一定对我感恩戴德。”
想罢他又掌嘴道:“何冲啊,何冲,人家姑娘是真君子,你是真小人,男子汉大丈夫,岂可做此等厚颜无耻之事。”
何冲转身离开,任由她自生自灭。谁料走了几步,忽听身后传来一阵哀嚎,那姑娘口吐鲜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她虽挟持过他,但也不算十恶不赦之人。光听苏家一面之词,未免有失公允,生死关头,总不能见死不救。他又犹豫起来:苏府对他有恩在先,这是不争事实,万一救她一命,日后她恩将仇报,置苏家于险地,他又难辞其咎。
思来想去何冲决定救人要紧,回头问道:“你怎么样?别以为在我面前装死,我就会可怜你。”
“水,水……”姑娘断断续续地说道。
这四周渺无人烟,别说是水,连条臭水沟都没有,怪只怪她自掘坟墓,摸不清东西南北,四处乱窜,如今自食其果,报应不爽。
“有言在先,我救你一命,日后不许对我再动杀念。”何冲先礼后兵道,“若是你侥幸不死,还望姑娘洗心革面,从新做人。”
她早就昏厥过去,且会作答。
何冲续道:“你不说话,便当你答应了。”
这一路走得甚久,何冲背着她,只觉两眼昏花,全身无力。休息片刻,他又咬紧牙关,继续上路,叹道:“希望好人有好报,上天看在我救你一命的份上,饶我们不死。”
世事只畏心坚汉,功夫不负有心人。几经周折,他们终于在晌午时分,找到一条溪流。何冲担忧她经不起折腾,安置好她,独自跑到溪边,蹲下身子,一拳打在薄薄的冰面上,随之露出一个破口。他欣喜万分,捧起溪水,洗尽脸上的尘土。
这河水倒是清澈,水里自带一股甘甜,不像现在的自来水,里面都是漂白粉的味道,虽说是杀菌消毒,却不知真假。
他又找来一片树叶,盛起一叶子水,小心翼翼地来到她的跟前。
“给你水。”他的语气略显沉重,言语之间透露着丝丝不满。
她面带黑色面纱,微闭双眼,吃力地抬起手臂,又忽地放下,喘着粗气,嘴唇不停地颤抖着,似乎有话要说。
何冲蹲下身,扶她起来,苦苦叫道:“姑娘,醒一醒,姑娘……”从小到大他都怀有一颗赤子之心,若是眼睁睁地看她死去,只怕此生难以安心。
他又不辞辛苦呼叫多次,姑娘终于口吐淤血,咳嗽几声,苏醒过来,气息柔弱地问道:“是你救了我?”
何冲点头道:“你如今身子虚弱,少说话,先喝口水。”
姑娘目光柔和,脸色发白,掀开面纱,将水一饮而尽。
“你怎么样?”何冲见她开口说话,终于安心下来。
她未回应,右手搭在肩膀,狠下心道:“劳烦公子,帮我把箭拔出来。”
何冲连连挥手拒绝道:“不可,不可,此事万万不可。万一你痛死,我便成了杀人凶手,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做,我们不妨先找个大夫,让他帮你处理伤口。”
姑娘凶道:“是生是死,全凭天意,我绝不会怪罪于你。”
何冲支支吾吾地说道:“姑娘有所不知,在下虽不懂医术,但是打小耳濡目染,伤口感染一事可大可小,切不可冒险行事。”
姑娘冷哼道:“我怀中有家传的金疮药,取箭之后,你帮我涂在伤口即可,不日我便会恢复。”说完又晕了过去。
怀中?何冲心里泛起嘀咕,虽说现代思想比较开放,但是男女终究有别,岂能乘人之危?当下何冲心里泛起迷糊,不知如何是好。再三犹豫之后又自我安慰道:若是连命都没了,还守着这些清规戒律做什么?
何冲一不做,二不休,厚着脸皮开始实施救人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