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说书自与往日不同,封神演义通篇五十九万字,要在短短一两个时辰之内讲完是不可能的。何况方仁也不能全须全尾记住。选着要紧的情节,中间再夹带一些私货:主要是崇道抑佛,再加上一些西游的设置。这次把光怪陆离的神仙世界,第一次展示在所有人面前,就算成功了。
如今方仁金丹修为,自然不要醒木桌椅之类的摆设。只见他盘腿悬在空中,周围云遮雾绕,口吐莲花,一时间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仙神人鬼从此定,不使朝朝堕草莱。姜子牙封神之后,周天之内乃分五仙,乃天地神人鬼。这五仙即天仙、地仙、神仙、人仙、鬼仙......”
方仁说完,周围鸦雀无声,他自己也若有所悟:莫非这布道并不只是传下道统,真如封神一般要建立地府天庭秩序,管理三界众生?
郡王率先回过神来,他看向方仁目光复杂,心中暗暗思忖:这世界要真如方仁所说一般,那他一统天下造福亿万生灵,即便不修练也少不得神仙之位,只是若职位太低,将来在自己在臣子之下听差,这又让他如何自处。
一时间众人都是一般心思,竟然没有人顾得上去反驳方仁这惊世骇俗之言。待到回过神来,方仁已经飘然而去。接下来的宴席众人各怀心事,郡王留下卢成,也就散了夜宴。
“卢先生以为通玄真人所言几分真几分假?”众人刚走,蓝破军便迫不及待开口相询。
“王爷你便是问我那二弟,他自己怕也不知?”卢成有些哭笑不得。
“如此说来,这些莫非都是杜撰?”
“也不尽然,只是有些事,二弟自己不解释,我也不好越俎代庖望王爷见谅!”
蓝破军点点头,也就不再追问。只是心里到底有些放不下。
卢成见到郡王如此,正色谏言道:“希望王爷不改初衷,勿以长生为念,应以天下万民福祉为重。若二弟所言为真,我必向他为王爷讨一个四御之位,若只是杜撰,则王爷也当为一世之尊!何必患得患失!”
蓝破军闻言大为感动,他之所以器重卢成,能力占一半,品行占一半。他所有的臣子当中,一心只想为百姓做些事,毫不顾及个人权位名望的怕也只有卢成一个。其他人为名,为利,为权总有所求。更加难得的是卢成为人处事,不落窠臼,相处起来并不让人觉得古板难受。
蓝破军用手指敲敲扶椅的靠手,沉吟道:“卢先生所言不差,是我失之偏颇了。此事略过不提,密探来报,那个昏君里应外合,暴起发难,神宵宗现在焦头烂额,年后发兵先一统南苑国,卢先生觉得有几成胜算?”
卢成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天下民不聊生,李家和神宵宗都难辞其咎!王爷吊民伐罪,解民倒悬,定可传檄而天下定!”
蓝破军重重拍了一下靠手,大声说道:“好!趁其内乱,年后发兵,直捣京师!”
秘议良久,卢成拱手告退。有些事也是该和二弟方仁合计合计了。
方仁正在写太清宗的架构和遴选弟子的标准。所有的事情看起来简单,真正做起来才发现千头万绪,根本不知从何做起。正自烦躁,卢成走了进来。扯过方仁写的文字,仔细看了起来。
“二弟,这左右使,四大法王,五行旗名字倒也新颖,只是具体权责不明,哪家宗门如此安排,非乱套不可。”卢成看后不住摇头。
“大哥明见万里,愿听大哥高论!”方仁乐得做甩手掌柜。
“也无什么高见,名称到是不必该,只是一人负责一块,再一人配几个副手,想来前期也就够了。”卢成提笔在个人名称之后,添上职能再将其交还给方仁。
“如此一来,确实妥当许多。大哥,这么晚还来寻我可是要说,南阳郡准备起兵的事?”方仁看着卢成。
卢成笑笑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我把你和我们绑在一起,你可怨我?”
方仁摆摆手,缓缓说道:“绑不绑,有什么打紧,本来也在一条船上。只是大哥,兵戈一起又要民不聊生了。”
“这百姓现在的日子,本来就活不下去了。二弟可知,除我南阳郡外,每一个冬天这南苑国要饿死冻斃多少人?”卢成说到这里愤懑之情溢于言表,“去年是三十万,今年还会更多,这样的国君不死不足以平民愤。王爷苦心经营十七年,每年接收的难民都过十万之数。如今也是时候拉这昏君下台了!”
“祝大哥与王爷早日功成,还这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方仁以茶代酒,敬了卢成一杯。略微沉吟方仁继续叮嘱道:“太清秘典乃我修习之法,真正能达长生的法门,只是每次我欲传之他人,则口不能言;想要付之笔端,则下笔无文。非要我学完一段,方能教人一段。不然以大哥的悟性,肯定能早日成就晖阳之境。”
卢成摆摆手,“我所做之事,境界高低决定不了最终的结果,随缘好了。”
方仁沉吟片刻,将御剑之术挥笔立就,递给卢成,郑重叮嘱道:“此术威力极大,不过我未经传授之人同意,就将它传给大哥,已经犯了忌讳。希望大哥谨慎使用!”
卢成接过秘笈,重重点头,此番受伤之后,他玩世不恭的态度转变了很多。
“大哥,我敬重你的为人,也知你不为权势名利奔走,一腔热血,两只铁拳,孑然一身,只为胸中理想。这一杯我敬你,只望你珍惜有用之身,遇事万不可强出头。这世上晖阳境界我都碰见过,还有一红衣僧人境界只比晖阳更高,敌友难辨,遇到千万小心!”说完方仁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卢成心中感慨万千:半年之前,毫无半点修为在身的结拜兄弟,如今修为比自己更要强上一分。而且对自己全无防备,当时看来的折节下交,如今看来竟然是高攀啊。自己就教了他一套粗浅的拳法,而获取的竟然是付出的百倍千倍!这让自己情何以堪!
幸好卢成天生也是一副洒脱的性子,拍拍方仁肩膀,温言笑道:“你要做的事大哥看不懂,不过有一个消息本来不准备告诉你的,怕你以身犯险。只是现在来看贤弟心中自有丘壑,我就不替你做主了。”
卢成将神宵宗将要发生的事一一告知方仁,“去或不去,贤弟自己决断,只是你若决定走这一遭,为兄与你并肩前往!”
卢成走后,方仁头发都薅下一大把。想狠下心不去管她,林子涵音容笑貌又时时浮现,三个月朝夕相处,想忘也忘不掉;想要去,南阳郡与神宵宗,双方是敌非友,而且贸然插手,名不正也言不顺。方仁就这样睁着眼睛,望着屋顶,熬到了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