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仁凭借这三个多月对这方世界的了解,已经知道这个世界识字的人不多。至少他在小镇就没有见过私塾,在郡城没有见过官学。果然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现在的十方世界,就如同仲尼出生之前的那个中国,除了贵族,宗门,系统的学习过文化知识,哪怕是富裕的商户,识字的都在少数。
等到到了王府大殿,发现一个南阳郡城,下辖三十一县,前来参加抡才大典的才区区六十三人,方仁就知道,他对这个世界的文化水平严重高估了。他也低估了他那一首’我是清都山水郎’对这个世界的影响力。凭他现在敏锐的观察力,他就发现不下三十道目光在他身上停留过十秒以上。其中就有主试官,韩文宗的目光。还有一道目光十分熟悉,但看面容却十分陌生的漂亮得不像话的年轻女子。“许是听过那首词,所以对我有些好奇吧!”方仁心中暗想。他不会自大的认为,女人多看他几眼,便是喜欢上了他。
韩文宗正正衣襟,正色道:“请诸位考生入座,今日老夫忝为主试官,以下纪律不得违反!否则逐出考场:一、不许交头接耳;二、不许随意走动;三、严禁夹带。下面考试开始!”没有过多的废话,韩文宗宣布几条考场规则之后,便安排分发考卷。
方仁拿到考卷略微审了一下题,发现并没有什么难度,甚至可以说得上简单。第一题:以中秋为题,赋诗一首;第二题:国富民强之论。
第一题方仁没有多做犹豫,直接写下了苏轼的水调歌头。第二题稍微费些脑筋,毕竟没有现成的,好让他做个文抄公。一时陷入了沉思。
韩文宗从方仁一进来,便认出了他。毕竟对号入座,上面都是有名字的。他听过方仁’我是清都山水郎’那首词,虽然觉得太狂了些,为他不喜,但要说文采,他还是认可的。所以方仁笔走龙蛇的时候,他便心痒难耐,只是做为主试官的矜持,他没有第一时间跑过去看。待到方仁陷入沉思,韩文宗才不慌不忙,从其他地方慢慢巡场。韩文宗看过几个之后,微微颔首,这一届抡才大典还是有些好的,尤其是两个女子,一个叫做李琼玉,一个叫做林子涵,字迹娟秀,诗也做得脱俗。
不多时便走到了方仁身后。“啧啧,这字果然不俗!”韩文宗心中暗暗称赞。待到再读诗时,他一下就魔怔了,脚仿佛被钉在了哪里,竟是一下也挪动不了,口中喃喃自语:“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方仁知道这首词对一个老文青的杀伤力,所以也不在意,只顾构思自己的文章。其他人终于也发现了主试官的不对劲,虽然好奇,但碍于考场纪律,只能暂时忍耐住这一股好奇之心。
“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方仁终于写下了自己的论点,接下来洋洋洒洒两千言,也不求什么文采只把前世的一些富国强民的措施,略微润色生搬照抄过来,只写到无处下笔,方才罢手。诸如兴办私学,开科取士;改革机构设置市易司,管理及征收商业税;丈量田亩,不使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等等内容,不一而足!
韩文宗双目赤红,手脚忍不住颤抖,一把抓起方仁的试卷,对着侍卫大声疾呼:“大才啊!大才啊!我要见王爷!快,带我去见王爷!”旁边侍卫不敢怠慢,领着韩文宗匆匆走了。只剩下考场死一般的寂静,从刚才韩文宗的表现,傻子都知道方仁肯定是写了什么了不得的文字。几十位学子充满嫉妒,艳羡,仇恨地盯着方仁,让他如坐针毡!
方仁此刻却只想说一句这个世界都听不懂的脏话!
“你写的什么?”林子涵双手托腮,俏皮地问道。
“你是?”方仁不是那种一见美女就走不动道的人,他知道在南阳郡城他的敌人远比朋友多。那怕林子涵真的很美。
“神宵宗林子涵。”林子涵翘起二郎腿,漫不经心地说道。
“对不起,我们不熟!”方仁转头不再搭理她。
林子涵撇嘴轻轻嘀咕了一声:“无趣!”也就不再开口了。只看得远处贺人伦和吴子元把钢牙都咬碎!
林子涵眼里人只分两种:一、长辈;二、喜欢她的。当然这种喜欢,有可能只是因为她长得美艳,还有一部分的人可能喜欢的是她南苑国第一宗门,掌门林玄默之女这个身份,或许兼而有之。所以方仁的不假辞色,引起了她浓厚的兴趣。本来参加这个抡才大典,只是无聊之举,现在她却斗志昂扬,心中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诗词文章能让韩文宗如此失态。
韩文宗回来了,他带着南阳郡王一起返回了考场。“方先生!”南阳郡王刚一进门,便对着方仁作揖。方仁起来还礼,态度不卑不亢,他知道郡王敬的是他富国强民之论,非为其他,所有没必要太过忸怩。
“请方先生移步偏厅,孤诚心求教!请韩先生继续主持文试。”
方仁点点头,正准备随郡王去往偏厅。忽听得一声大喝:“王爷且慢!”却是吴子元气炸了肺,出言阻止。他何时受过这等冷遇,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参加这劳什子抡才大典,没想到文试还没有结束,却被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乡下小子比了下去,要他怎么心甘!
郡王蓝破军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头,朗声说道:“不知阁下有何见教!”
吴元子只是不忿,却没有想好托辞阻止,而他素来没有急智,听到反问,情急之下反而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神宵宗林子涵拜见南阳郡王!王爷叫方先生去偏厅叙话,可是方先生做了好诗词文章?我等俱是来参加王爷的抡才大典,心中好奇是何等诗词文章令韩先生与王爷如此失态?可否令我等开开眼界!”林子涵先是向郡王行礼,接下来一番话又合情合理,加上她本来生得极美,听得一众士子纷纷点头。
郡王一时也陷入了踌躇,抡才大典本为遴选能用之人,如果消除不了一众士子的疑惑,悠悠众口之下,少不得以后说什么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