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尚远,闻着这声却觉分外洪亮,中气十足,虽还带着鬼物独属的尖细,但已好上不少。
“说来戏弄小鬼罢了,早已感应到王鬼在此,才敢大步迈进来!”施台哈哈一笑,对比之余,其音当真难听得紧。
“这便是那只食碳鬼?”进去后有个海渚鬼缩了躯体坐在原本该是高照承的位子上,瞧不出特别,想必就是席连了,不知若是化为本身该有多少丈量?
“不错,”施台就地把我一扔,“可算得巧了,巡视两圈就遇着他,正瞧见这小鬼往从治的辖地赶,还好被我捉着。”
眼见席连不似个暴戾的,我爬起身来,试探问道:“不知王鬼寻我却有何用处?”
“听闻你早年有一法宝,被洪武得去了?”见我点头,他轻轻一笑:“好叫你知,其因几十年前失败而回,被大鬼王责罚,将那法宝抽了回去,如今应当已赐给他鬼。寻你而来,乃为观你业力,找到究竟是哪个王得了你的法宝。”
闻言我心中一动,席连讲的厉害,若他有这本事,那单他天眼神通都超过了洪武。但要死相令何用?如此强盛,其辖地亦广阔,还有能威胁到他的鬼物?
“王鬼多如砂砾,互相征伐又乃是常事,保不齐某日就要遭殃,万一碰着,你待如何?当有个手段自保才是。”席连将我心思探的一清二楚,“本闻法宝在洪武那,当不好得,如今既然到了别处,可要究寻一番。”
说罢施台接了口:“你也莫把自己看得多重,左右不过是个添头罢了!”我当未曾如此做想,不知施台怎么冒出这么一句。
“王鬼如何得知我在照承王辖地?”不去理她,让我感觉最莫名的便是此事了,若是公远讲的,那施台也该晓得,可她言语中却是不知。
“自是因王鬼神通广大,智慧超绝,从只言片语中抽丝剥茧而来!”
施台一副下手模样,仿佛对席连慕尚无比,而席连只是一笑:“说来话长,你且站好,让我来瞧瞧。”
我暗道怎么不是一眼就可瞧出么,还需要我配合,看来席连还是不比洪武的。
席连应是扫过我心思,却丝毫情绪也无,将我紧紧盯住,片刻后松了口气:“原来如此,竟是到了手盛那,有些难为了。”
手盛是洪武被围攻那日其中一个,乃是中心地的王鬼,这可远了。
说罢其一沉吟,朝施台道:“这事尚不急,你把这食碳鬼看好,改日再用。照承王还需尽快解决,我出去一遭,此地你先照料。”
我心中涌出一股难言情绪,被轻视滋味端的不好受,但为将来托生人道,熬过身小无神通的功夫,受些苦楚不算什么。
“此志向尚可成真,”席连站起身正要出去,又瞧了过来,“我等还要羡慕你得紧,奈何已错至今,不由己矣。”话音一落,其消失不见,当是外出跟高照承作对了。
望着席连消失之地,冷不丁后背却受了一个巴掌,转头一看,施台正不耐烦道:“懒得再捉你,自己跟来受绑!”说罢朝着外城大步迈进。
我有何法?只好紧跟,不然还不知有什么罪受。施台如今大变,远比她几万年前掌控辖地时乖张,想必是因其不得伸展的缘故。
到了外城,她随手拿了几个小鬼折断手脚,就将我随意绑缚,道:“看你算得聪慧,应该晓得老实些没有坏处。我尚有些事处理,你且好好待着,不得乱动。”
心下一叹,我默默点头,只盼把身子修的更小,最好能到寻常鬼物的量,说不得有朝一日就可早一点被道鬼吞了转生去,免得还要遭受这些苦楚。
施台满意离去,我则静下心,在哪里修习都是修习,再不闻其他事,城中偶有乱子亦与我无关。
大致过了小半年光景,席连忽至。其神情颇不高兴,但见着我身上绑缚的小鬼也未多说,拿起我来,直奔里城而去。堪堪坐定,施台亦感应而到:“王鬼这是?”
“你可记得公远?”席连冷声,稍有火气。
“自然,原是此城主人,后不知所踪,与我有段仇怨。王鬼提他,莫非有其踪迹?”
“他此时已救走照承王逃了,实在可惜,若吞食了照承王,我必再破大身,好个公远,”席连显出些思索之意,“却不知哪里冒出来的?”
我暗道公远就在北地做王,如此近距离席连都不晓得,偏偏疏漏,莫非高照承果真好运到如此地步?
念头没有及时止住,席连朝我看了一眼,一把抓过:“难怪当日觉得你与北地与鬼物有所牵扯,还以为是托生那地的缘故,原来早就知晓。”
其面无悲无喜,转向了施台:“怨我疏忽,再怪此小鬼亦无用处,我先拿他去寻法宝。你若无事,便将公远藏身地找到,我麾下尽你调统。”
原本我还心中咯噔,但瞧眼下席连似要带我而走,还不知往哪去,或许再无清净来修,急忙道:“甚以为王鬼之能有察才未敢说出,只是如今我神通尽消,当是无用,王鬼却要带我到何地去?”
“怕些什么?你且安心,并非要你怎么样,”席连恢复情绪,平淡站起言来,“带你不过是方便寻那手盛方位,没有照承,吞他也一样。”
席连之语中疑点甚多,莫不说手盛尚在大鬼众地中心做了不知多少万年王鬼,单就席连怎会是其对手?况且公远之事,他也未必尽实!北地离这儿不过几十万丈,以他天眼神通,怎会察之不到!
暗中做想,但听席连失声一笑:“花花肠子倒是甚多,却连地镜可阻隔探查都不知么?你怕是被他鬼诓骗久了,如此多疑!”
原是如此,一时疑惑解明间,闻施台接道:“早年公远将这小鬼耍的团团转,连我都不慎吃了一招。此回必将他捉了,压在体内不叫翻身!”恨恨之意尽显,仿佛已将公远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