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天刚亮。
骑都尉王朗早饭也没来及吃,便领着附近驻军,沿边境线巡查去了。
连绵起伏的卧龙山脉,本是云国与祁国间最泾渭分明的隔断。
可自打上年开始,祁国找来一位极喜抬杠的家伙充任国师后,麻烦也就随之而来了。
据那位国师称,用山脉走势作为两国边境,并无不可,但需说明的是,这处山脉的归属,又该如何来定。
为此,这人甚至还写了份陈情书,提议山阳为祁国所有,山阴则属云国。
一开始,云国朝廷内的饭桶们,没看出有什么不妥,心说这样也好,至少也算扩大些领土,就同意了。
谁知之后,祁国兵丁便堂而皇之翻越卧龙山脉,来到了位于云国的这侧山脚下。
用那位国师的话说,就是山阳为太阳普照之处,如今整个卧龙山脉,皆在其中,故这都是祁国地盘。
云国这才明白自己上当,气的撕毁合约,纠集将士准备开战。
后来,还是老大哥灵国发话,出言告诫自己的两位小弟,这场战争才不至于打响。
不过也是从那时起,云国对于边境线的掌控终于有所重视,军费开支增多不说,每天的例行巡查更是不可缺少。
但今天,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天。
一家之主王朗,刚刚离家执行公务,马上就有人坐不住了。
王家大殿前的广场上,骑校尉秦翔劲,正准备日常操练王家护卫。
而就在这时,那名行动鬼祟的小厮,悄悄靠近,递来一句话。
“三夫人要见你。”
秦翔劲有点意外:“母亲大人找我何事?”
在他从军的第二年起,便被王朗收为义子。
那时候王朗刚刚娶妻,也就是现在所说的大夫人。
后来大夫人跟青梅竹马跑了,心灰意冷的王朗,便娶了一位农家女,也就是王左冷的母亲,如今以二夫人相称。
不过二夫人被和尚蛊惑,拜佛礼经,铁了心要出家,谁也拦不住。
朝廷一看,这样不是事啊,便亲自为王朗指定了一门亲事,也就是如今的三夫人。
可以说,对于秦翔劲而言,义父始终还是那个义父,但母亲大人却已不是当年的母亲大人了。
“您去了就知道。”小厮没有多说,伸手作邀后,转身为其带路。
两人一同去了北花园,那处有座凉亭,三夫人正在里面饮茶等候。
眼见秦翔劲已来至亭外,三夫人雍容貌美的脸,顿笑的十分灿烂,与周围盛开的鲜花有的一比。
堪堪及冠的青年,生的浓眉大眼,平日里严苛的训练,让他身躯线条饱满,孔武有力。
以致每次见到他,三夫人都忍不住去想,老爷年轻时,是不是也这个样子。
“母亲大人找劲儿何事?”
秦翔劲受不了对方看过来的视线,头也不敢抬,抱拳躬身问。
“哎呀,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礼。来,上旁边坐,我有几句贴己话要对你说。”
“是。”
秦翔劲硬头皮进入凉亭,去对方身旁后,没敢坐下,就那么站在旁边。
三夫人笑的更开心,半真半假的嗔道:“你这孩子,见到我紧张什么?难道我还会吃人不成?”
秦翔劲低头没吭声。
三夫人手一抬,捏了捏他肩膀。
“唔,真壮实,难怪老爷常夸你有万斤之力。”
感受到那只柔软小手的揉捏,秦翔劲的脸有点不自然。
“父、父亲大人谬赞……”
三夫人的手开始下移,到了对方腰部。
“哎呀,劲儿,你腹肌真有弹性,腰力肯定不错吧,谁要是被你娶了啊,定要享一辈子福啦!”
秦翔劲一开始没有弄懂,这个腰力与老婆享福有什么关系。
直到细细琢磨后,才反应过来,脸都红了。
三夫人的手再次移动。
“嘿,劲儿你这屁股也……”
“咳咳!”
凉亭外的小厮受不了了,连忙大声干咳提醒:“三夫人,别玩了,说正事吧。”
对方很不满的瞪他,心说自己好容易逮一次机会,就不能让我捏个痛快?!
趁此机会,秦翔劲迅速后退两步,抱拳道:“母亲大人无论有什么吩咐,劲儿必然竭尽全力!”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三夫人开始把玩起自己的指甲,“就是想让你,去试探一个人而已。”
……
秦翔劲在去王左冷所在的厢房前,首先找来两块砖头。
这是他思虑再三想到的一个主意。
虽说王左冷因未开灵脉,丢尽了王家脸面,但王朗在内心深处,还是挺看重这个儿子的。
秦翔劲深知这一点,所以此次对于三夫人吩咐的事,他并不打算真的要与其动手,而是准备威慑一下,让他收敛点。
谁知刚从大殿后门出来,尚未下台阶,就听院中响起几声爆喝。
抬头去看时,正见到那位左冷少爷,扎个很标准的马步,一掌接一掌,不断击打一头石狮。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王左冷所施展的掌法,对秦翔劲而言,简直是精妙绝伦,前所未见。
甚至他都觉得眼神与大脑不够用的,每每尚未理解前一式的奥妙,对方已又击出若干次。
终于。
似是打完了全部掌法。
王左冷提气收招,开始调息擦汗。
石狮还是之前模样,没有任何损伤。
秦翔劲哑然失笑。
心说自己怎么忘了,眼前这位兄弟,可是一丝灵气也无啊。
没有灵气,就没有破坏力。
掌法再精妙,看来也是……
可可扎扎。
石狮发出令人牙酸的异响。
紧接着,其上出现诸多裂纹,并迅速扩散,像蜘蛛网一样遍布全身。
哗。
几乎是一眨眼的间隙,它便完全碎在当场,摊了一地。
秦翔劲咽口唾沫,悄悄把手里的两块砖头扔了。
这这这……
看来左冷弟臂力惊人呐!
单凭自身力量,就可击碎顽石,确实厉害!
可是。
那又怎样!
没有灵气,纯靠蛮力的话,对敌时只能贴身相搏,实在太危险。
哼哼,就让我来教教你吧!
他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向前迈了一步。
然而这个时候,王左冷用右手的食指与中指,摘下了一株红叶小檗的叶子。
手一抖,那片红叶嗖的飞出,斜刺里击往廊上瓦片。
秦翔劲仰起脸,看着瓦片被击出的一个圆弧小孔,整个人都傻了。
飞花摘叶,灵师境?!
不对不对!
他嘴角抽搐,努力为所看见的事,找一个合理解释。
随后擦着额上渗出的冷汗,安慰自己。
看来左冷弟不仅臂力惊人,就连腕力也是万中无一啊!
但它依旧属蛮力范畴,不是千变万化的灵气所能比的!
秦翔劲眼神一扫,注意到靠院墙的位置,有一排兵器架。
上面刚好有自己善用的流星刀。
那是种把柄在中间,两端皆是锋利刀锋的奇门兵刃。
他心中大喜,上前两步,准备拿过来,好好的在对方面前展示一下。
谁知又慢了步。
王左冷已先过去,从兵器架上拿下一柄最为普通的长剑。
剑在手,那个曾制霸五岳江湖的强人,似是又回归了。
他眼神一凝,周身气势大变,遥遥望着上天,神色逐渐愤懑。
“岳太监,你娘勒个脚!竟敢用绣花针暗算老子,老子要让你尝尝十七路嵩山剑法的厉害!”
骂完,两腿在地一蹬,持剑旋身飞跃,兜兜圈圈落去院子当中。
接着他舞起剑来,一招一式,大开大阖,长枪大戟,黄沙千里。
剑吟如龙啸,搅风收云。
一挥间,忽有道闪亮惊鸿,直若天怒雷闪,在脚下的青石板上,划出一道深深沟壑!
秦翔劲崩溃了,双手捂头大叫道:“剑气?!灵尊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