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大战梅谷 (2)
大腹贸扶起他的身躯,惨然道:“他去了,让他平静的去吧,大敌将至,你必须节哀。振作起来。”
司马英停止哭泣与嘶叫,虎目中火花在跳跃,那是仇恨之火,可以烧毁世间的一切。
他抱起江湖客的尸身,向大腹贾颤声说:“谢谢你,蓝大哥,请赶快离开凶险之地,日 后小弟若能留得命在,将向兄台请教当时备老爷子的情形。”
“这人是谁?”大腹贸问。
“江湖客岳弘,乃是家父的知交。”
“天!是岳弘老前辈。”大腹贸惊叫,又道:“能接下岳老前辈手中长剑的人,江湖中屈指可数,伤得如此重,对方定然是了不起的高手哩!”
司马英将小剑藏入怀中,说:“能用这种细小飞剑的人也为数不多,小心屠龙四字,就是线索,除非我死了,我必定要找到这个人。”
大腹资抱拳一礼,苦笑道:“在下乃是吃江湖饭的人,为了岳老英雄之事,沿途闯关,。已得罪了不少人_请恕我不能助你“谢谢蓝大哥,小弟绝不接受任何人的援手,免总连累朋友。”
“请听在下一言,俗语说,留得有山在,何愁没柴烧?目下武林群雄毕集,又何必……”
司马英扭头便走,一面枪着说:”小弟有隐情,不得不如此,蓝大哥珍重。”
“请三思而后行。珍重,祝你……”大腹贾说不下去了,洒了两行英雄泪黯然掠向山麓茅草中。
他知道没有祝福的必要了,一个极平凡的年轻人能抵得住武林群豪的压力?命运不问可知。
这不能怪大腹贾贪生怕死,算得是人之常情,双方素昧平生,而目下武林群豪大多是名门正派的白道朋友,此中是非,去实说,还未分明,他大腹贾还弄不清谁是谁非,岂能贸然卷入员非的泥淖里?
他本人是个古道热肠的英雄好汉,不然也不会遵守他对一个濒死者的诺言,冒险闯入虎穴龙潭,将江湖客送到亡魂谷。
司马英抱着江湖客的尸体,神情木然地往谷口走去,大串的泪珠洒下胸襟,每一步都极为沉重,英雄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他任由泪水跌碎在胸襟上,毫无感觉地茫然举步。
他的思想似乎已经麻木,对外界的一切已不见不闻,冥冥湘山下,江湖客的音容笑貌在眼前脑际映出化人,像千变万化的云景,幻化不绝,依稀,十年来的岁月倒流了。
身后来了二十余名僧道俗,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他似乎毫无感觉,抱着人一步步往前走,步履有点踉跄,目光落在毫无血色苍白如纸,本闭上双目的江湖客脸上,口中感伤地轻唤:“老爷子,老爷子,你老人家睡了么?安息吧!这人世是这么丑恶,睡着了可以暂时忘怀一切,啊!安息吧!老爷子英凡要抱着你,走完这段人生最漫长也最短暂的阳世旅程。”
人群左右一分,抄两侧迎面截住了。
司马英仍向前走,似乎不知已落入了重围。
“南无阿弥陀佛?施主请止步。”路中一个寿眉如雪的老老和尚右侧,是一个高年老道,左首,是一个身穿白色劲装的中年人。
司马英身后,是另一名高年者道,和一个身材奇伟,方面大耳的俊逸大汉。这人看年纪约有五十上下,丝毫未现老态,气期神情,器宇风标皆高人一等。
提起这人,武林朋友定不陌生。武当清虚道人冯一元的亲传弟子,姓张名全一,他不但宏扬武当绝学,更穷研深讨会芜存菁,为武当创造了不少惊世神功,武林中提起此人,莫不刮目相看,论天资与造诣,目下他比他的师父冯一元还胜三分,可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为武林中不可多得的奇才。
其他的人,皆分散在四方,虎视眈眈。
司马英根本不理睬这些人,口中喃喃的自语,抱着江湖客的尸体,一步步向谷口走去。
老和尚寿眉紧锁,再叫道:“老袖少林寺法持,小施主请了。”
司马英抱着尸体,木然地踏进,直向老和尚闯去。
法持右首的老道哼了一声,踏出一步伸手便抓。
法持举手虚拦,说:“道见且慢!他已神智不精,哀伤迷失了灵智,咱们且稍待,并未为晚。”
说完,闪在一旁。
司马英抱着人,茫然超过老和尚身侧,向谷口走去。
老道怪眼一翻,不悦地说:“他为了一个死人而迷失灵智,咱们便轻易放过地么?死在亡瑰谷中的门人子弟,为数极多,都是咱们的手足兄弟,咱们同样感到无比的哀伤与债好,为何老和尚含笑摇头,说:“旭道兄,咱们怎能自贬名望在这时肉相见,冤冤相报何时了?且随他入谷再说。”
众人尾随在后,进入谷口。
亡魂谷中,杀气腾腾。
天心小筑四周,巨石和梅林前,环立着约有三百名男女老少,一个个冷然注视,形成一个半里回径的圈子。
工棚中上千名的工人,一个个木立在那儿,用极为阴沉的目光,不屑地注视着四周的群雄。
峨嵋双侠丁氏兄弟,带了五名同伴飞奔临时居室,他俩去找寻爱女,却看到大厅中十余具尸骸。
司马英直趋尚未完工的天心小筑,在前面石铺的广场上将尸体轻轻放下,轻轻地替尸体整理衣衫。
谷中死一般的静,虽是附近有千余个活人,他们全用奇异的目光,注视着中间的司马英。
司马英偎着江湖客的尸体坐下,拔出了斑竹萧,在群雄环伺,死亡行将到来之际,他没有丝毫恐惧,也没有激动,似乎他已经麻木了。
低回抖切如泣如诉的音符,徐徐充溢在天宇间,无比哀伤与英雄末路的情像从萧声中传出,紧扣住在场众人的心弦。
谷中死寂,除了萧声外,万籁俱寂。
最后一章行将奏完,四周隐隐传出啼嘘之声。
法持乃是少林高僧,修为已至无生无灭之境界了,但他也脸色沉凝肃穆,七情亦为之波动。
“安魂曲?这少年人修为好深,在杀机重重,身临危境中,亦不为所动,多可怕的铁石人啊!”广法持大师喃喃地说,最后吁出一口长气。
先前在谷外发话的高年老道,是武当的浮云子清旭,一个修为比武当三清更高的狂傲者道。
他低沉地说:“此人如留在世间,乃是整个武林的不幸。”
“我佛慈悲!老袖却不作此想,禽兽在被迫得无路可走时,便会作殊死之斗,人亦如此。”
“事实上他有路可走,为何要在这儿重建天心小筑?”“贵派祖师重建武当山,以内家拳君临江湖,似乎并无人加以反对,司马英为何不能?”
“道友又有何用意?”浮云子不悦地问。
“老衲仍然坚持前议,着司马英离开亡瑰谷,拆毁灭心小筑,和平解决。”法持平静地答。
“这些天来,亡魂碑之上刻上的门人子弟名号,他们的血白流?他们不是父母所养的血肉之躯?”
“情理法三字,放之四海而皆准,如果不是你我的门下不听约束,擅自闯谷,怎会有凶案发生?双方动手时,机会均等,总有一方死伤,道友认为然否?”
“死去的门人子弟,大概不会同意这种荒谬之论。”
法持大师长吁一口气,苦笑道:“天意如此,那也是无法勉强之事,贫僧已无抉择,道友尽可各行其是。阿弥陀佛!”
安魂曲最后一个音符终了,哀伤凄切的袅袅余音仍在天宇中荡漾索回不去。
司马某收了萧,缓缓站起,虎目中喷射着怨毒的仇恨之火,嘲世者的笑容冷酷地在嘴角出现。
“挣”一声龙吟,他撤下了长剑,高举过顶,仰天发出一声震天长啸,啸完,环顾四周群雄一眼,狂笑不已。
笑完朗声道:“可马英武林后学,竟能劳动诸位的虎驾,不请自来,深感荣幸。诸位定然是要毁掉亡魂谷的一切,但碍于武林规矩,不好意思立即发难,以免门户被拈。来得好,这次大会盛况空前,高手云集,司马英单人独剑,要与诸位一诀生死。在下重建天心小筑,不容许任何人损毁,诸位志在毁掉在下的心血基业,可知势同水火,谁上前动手?在下恭候。”
法持大师举步走出,念了一声佛号。
浮云子泰然并肩而行,脸日阴沉。
峨嵋的笑罗汉一反往日笑容满面的神态,也随后步出。
昆仑的灵霄客与崆峒的白鹤散人。不约而同并肩而行。
最后出来的是英俊的雪山满天飞瑞岑家瑞,他的白衣勤装极为瞩目。
东西江湖群豪中,突然在人丛中暴出一声大叫:“不要脸!”
声音奇大,而且震耳。
所有的人皆转首向声源看去,人太多,相距又远,弄不清是谁所发。
场中的六个僧道俗不为所动,仍缓步走向司马英站立之处。
司马英已抱定必死决心,长剑徐举迎上,双方对进,着看接近至十丈内了。
刚才叫声惊扰的人群,嗡嗡的议论声已静止了。
近了,司马英左手向上一抬,拔出了三把飞刀,脸上泛起了阴森森的笑容。
后面的天心小筑之中,勾魂手和吕梁二五,正在内室中疯狂地搜寻,要找寻司马英的宝藏。
谷外九龙寺方向,第三批六派门人,正气象败坏地向亡瑰谷狂奔,更后面,独脚狂乞、天盲叟等师徒四人,紧盯在后换而不舍。
谷口左右两处崖壁中,有一些深不可测的岩洞,外面被古树藤萝所掩盖,甚是隐秘。怪!里面竟然有马坑踏步之声隐隐传出。
在司马英日常吹萧的高崖,也就是他撕破了绛珠衣襟的地方,石后猿猴玩乐的崖壁里,奔雷掌父女正躲在一条石缝中,藉着萝藤掩身,居高临下,神情紧张地注视着下面斗场。
“爹,下去吧,也许能助他一臂之力。”女儿璇姑急急地说,声音中充满了关切与愤想的情绪。
“不可以。”奔雷掌断然阻止,随又轻声说:“我们怎能白白送死?又怎能与天下群雄为敌?孩子,千万别傻。”
在巨石下到临时居室的怪石梅林中,丁绛珠正咬着银牙忍痛向上爬。
司马英脚步稳实向前走,接近至三丈内了。冷然问道:“你们六人一起上?”
法持大师停下步,右手支杖,左手数着胸前念珠,说:“小施主,请平心静气听老袖一言。”
“是叫在下束手就擒么?哈哈!秃驴,青天白日,你最好不必做梦。”司马英狂做地叫。
老和尚淡淡一笑,摇头道:“老衲并无此意,只是想请施主离开亡魂谷。”
“亡魂谷乃是家父的产业,在下为何要离开?”
“分尊早年所行所为,确是……”
“住口!”司马英怒叫,又造:“二十年前夜袭梅谷,六大门派与那些浪得虚名的武林人,所行所事卑鄙无耻,你为何不说?
家父的所作所为。你还不配批评妄论,通名号,手底下见真章,废话少说,要在下离开,万万不能。”
“老衲是一番好意,施主尚请三思,老衲法持。”
“哦!你是法弘法县两个卑鄙贼秃的师弟,他两人为何不来?上次夜袭梅谷有他两人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