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山鸣县的城门,游雪与贾更贵几人分别,没有去贾府交差拿钱的意思,今日正是赶集的日子,看着西边将落未落的太阳,游雪想抓住集市的尾巴去县城中心买一些东西带回游府,正好顺路。买好了东西,走在西大街上,游雪在宋家的棺材店驻足了片刻,赶着最后一点阳光,到了游府门口。
大大的两扇门虚掩着,两对门环掉了皮,显得有些破旧,门上的铜漆落了几小块,倒还过得去,两旁的高墙上长了些零星的青苔,一月不见,还是老样子,游雪放了心,走路都轻松了很多。二黑还是如往日一样,游雪正欲推门便被发现,“汪汪汪”,声音惊动了游府的人,游六迈着步子赶了出来,游雪立在哪里,“小雪回来了!”
游府的天一下亮了。
游六快步冲上前将游雪的包裹解下,游文远压着内心的激动,从后面的书房小跑了出来,直到宗祠旁边才停下了步子,拐个弯见到了儿子,“你回来了!去洗漱一下,换身衣服,随后到祠堂向祖宗们说一声,道一声平安。”游雪听命去了,游雪回来的消息像是春风一般吹到了每个游府的人,随后便似洪水一般淹没了整个山鸣县。
穿好一身白衣,拿好游六的折扇,将天纵剑挂在腰里,游雪出了屋,游府能赶来的已经全部赶来,游雪开门便见到了父亲、游大哥、……、一群小家伙,游文远看见儿子一身的书生气息便更乐了,唯独对游雪的剑瞅不顺眼,“在府里,怎么还带着剑,摘了放着就是!”小家伙们朝着游雪吐着舌头、翻眼皮。
游雪忙回:“爹,这把剑可不同!”游文远不愿与刚回来的儿子多闹一句,先依着游雪一阵再说。游雪挨个向游大一众哥哥嫂嫂问好,简单聊了几句,众人入了宗祠。
“祖宗在上,不肖子孙拜上!得祖宗保佑,雪儿已回,请诸位祖宗放心!”游文远又行了几次礼,心里默念着“祖宗保佑”。游雪上前参拜,说了几句,剩下的人也是挨个走一遍。
拜祖结束,游府人到齐了,因为游雪回的突然,府里又囊中羞涩,只好是家常便饭,游雪在众人的观察下吃完了几大碗,捡着菜吃了个八九分,打个饱嗝,“爹,我吃饱了,我这次出去赚了不少银子,你们先拿着,说着便取出了两张银票,递给游文远。”
“这一万两你哪里弄的?”游文远的手微微颤抖,哪敢接?游大、游六几人也是惊得不敢揉眼睛。
“爹,你放心,儿子早说过,练武肯定赚钱,您拿着就是。”游雪擦了一下嘴。
“你是不是又答应别人做什么了?”游文远决定改变一下对孩子的态度。
“爹,你放心,真是儿子挣来的,贾府的贾公子也是拿了一万两,不信的话你明天去打听一下,准没错,我跟他路过一个土匪窝子,将土匪赶走,剩下的破铜烂铁挑挑拣拣弄了两万两。”游雪信口开河说了一通,不敢将即将前往京都的事情说出来。
游文远拿起了钱交给了游六,“府里先用着吧,我相信雪儿。你们都下去休息吧,明日准备一下,热闹一番。”众人有些疑惑,但都高高兴兴离去了。
游雪脸色一变,准备接受询问。
夜晚子时,游雪从书房走出来,长呼一口气,“家里真是紧了,不然父亲也不会为一万两这么大反应。要想个办法让父亲安心用这笔钱才好。”
游雪进了宗祠,到了自己的屋子,一切如故,躺在床上,身心放松了下来,将天纵剑拿在手里细细看。
“真是好东西,要是敌人拿着这把剑对付我,可不好受。”游雪缓缓拔出了剑。
宗祠内倏尔发出一点光,旁人难以察觉,游雪猛地坐起,阴眼顿开,身形骤然出了屋,那点光仍在,见了游雪便急收,看方向便是宗祠的牌位附近,游雪移形换影朝光逼近,“缚阴手”探出,划出一道阴弧,“哪里跑?”
那点光倏尔钻进宗祠的一块牌位中,游雪慢了一步,但牌位却无处可逃,游雪不管先祖乐不乐意,将牌位抓了下来,细细盯着看,牌位不住颤抖,游雪想到刚才的场景便晓得是天纵剑的缘故,将牌位用“缚阴手”拿住,天纵剑作势便要砍下去,那点光游离在牌位的表面想逃跑,但是被游雪的一股纯阴之力束缚,这一幕要是被游文远看见,游雪只有挨打的份。
“你敢对祖先不敬吗?”神魂相通的声音灌到了游雪的三魂,天纵剑猛地砍下,牌位一分为二,整个游府登时被冤魂缠绕一般,鬼音不绝,上空无数黑影漂浮,二黑没了往日的胆量,躲在窝里哼唧吓得挪不动狗腿,游府的人一大半躲着不敢出来一看究竟。
“游雪,你竟敢对祖先不敬!”游府上空的鬼影口吐人言,整个山鸣县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只是不敢出门,远处入风山灵珠寺内百年难鸣的浑瓮钟响了,鬼影听见钟声略微一滞,游雪天纵剑十多丈的金光已经到了鬼影的身边,将天空撕开了一个口子,上空无数鬼影虚虚实实开始凝聚,但为时已晚,游雪剑到之处鬼影一个个消失,不留半点情面,“你怎敢逆祖?”鬼影大骇。
游雪眼中像是要喷出火一般,天纵剑开始旋转,巨大的风力吸住了鬼影,天纵剑像是一个黑洞一般,将其一点点绞杀,“游文远,你这个逆子!”躲在屋里的游文远好像听见了父亲游尘的声音一般,忙撑着身子往外走。
“这样的祖先不要也罢!”游雪天纵旋转得更快,游府屋顶上的瓦片微微松动,远处浑瓮钟的响声愈来愈大,声音直指三魂七魄,游文远听见儿子说了“大逆不道”的话,但这时地动屋摇,站立难稳,怎么走的出去见临死的“祖先”一面?
半晌后,山脉县又恢复了平静。
游雪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说不出的高兴,先去跟父亲解释一下这个“祖先”才好。
游雪进了书房,将游文远扶起坐下,也并不跪下认错,“爹,你也知道娘是如何走的?”
游文远抓住儿子的手,“你别说了,父亲相信你做的没有错,要是祖先能够显灵,我游府何止于这样呢?你母亲还有你游爷爷怎么会……我游家的人生于田间,积攒气运多少世多少代才换来了几代为官,现如今破落衰败,但气运尚足,再来这些东西,为父已经习惯了!”
游雪被父亲的话震住了,“这是师父法相对爹说的?”
游文远笑了,“祖上的阅历都写在书里,什么没见过呢?你若想看我就带你去吧!”游文远起身便走。
游雪傻愣着,暗想:“果然有好东西!”忙搀扶着父亲走。
游府就这么大的地方?哪里还有宝物呢?游雪像是败家子渴望发现祖宗的遗产一样,心急手热。又回了宗祠,游雪惊得捏手掌,莫非这里还有暗室不成?游文远瞧着儿子脸上的疑问,“你在这里住了十六年都没发现也是正常。”
游雪呆呆站在原地,看着父亲。游文远走到宗祠旁的香炉上,将游雪弄成两半的牌位拾起,口中说了几句,姑且放回原位,上香叩拜,在蒲团上一下,两下,三下磕头,待到第九下时,香炉便自动扭转了方位,游雪有一种发现财宝的感觉。
“今日便不进去了,估计现在府外又来了很多闲人,第一步“叩香炉”你已经看见了,好好守着宗祠,这里便是我游府的底蕴。”游文远“潇洒”离开,游雪看着父亲的背影突然觉得有种深不可测的感觉,游文远前脚走,香炉便又转回了原位,游雪忙跑过去仔细瞧着看,除了不能取下来,剩下的似乎没有一点异常,趴在地上,拳头锤在地上也是沉闷的声音,游雪又在墙上四处搜寻机关,将整个宗祠每一个角落都探了一遍,毫无所获。
游雪翻腾了一会没找到东西便躺下休息,游府今夜如此异动,也不见有人过来,游雪纳了闷,有些不放心,便上了屋顶,环看四周,没半点异动,朝东边宋棺材铺瞧过去,隐隐觉得棺材铺的上空似是更亮一些,有些疑惑,想必哪里深夜还在赶着做棺材,“听说山鸣县如今只剩下宋家一家棺材铺,真是蹊跷,山鸣县境内最少也有五十多万人,每天死多少人?即使大多数人买不起棺材,可这宋家的生意未免太垄断了一些!”
远处灵珠寺露出一个小点,游雪想到了师父法相,“老头子许久不见,不知最近在不在?今天趁早要过去看看。”
在屋顶待了一个多时辰,东边灰蒙蒙有些发白,游府周围一切无事,着实奇怪,“跑马的一路都是不请自来,今日我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请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