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包子真香!”黑魁不住口地夸,一个带两个往嘴里塞。马队众人逐渐忘记身上的疼痛,吃得开心,游雪像是如意宝囊一般,不知从何处又弄出了几坛酒,直把众人乐得忘记了眼前的困难,李闯身板子够硬,早上也醒了,勉强还能站起来,只是一言不发。
“我有办法可以教大家将断掉的经脉重新连上。”游雪不经意说道,其他人愣着停了吃食,李闯从绝望的念头首先回过神来,也不知何处借来的力气几步便走到了游雪身边,弯膝就要跪下去,游雪忙扶住道:“此种方法比较痛苦,需要不断刺激断掉的经脉伤口处,而且要每天花费大半时间用内力冲刷断裂的经脉,经脉与骨肉一样,一旦重逢相连必会完璧无暇。”
黑魁摸着右臂发呆,楞头楞脑说:“这何年何月才能连上,伤筋动骨一百天,脉断了要多久?”游雪回道:“轻者一两年足矣,重者七八年也有可能,这期间因为要把精力都放在经脉断裂处的原因,各位的武艺怕是要停滞不前。”
众人不语,默默寻思着,人生有几个“七八年”?武艺是吃年轻的饭,越老越不中用,年轻的时候不打下深厚的基础,年龄大了便是举步维艰,任你有翻天的本事也无法打破这个铁律,内练气,外练体,每一门武艺都需要时间沉淀和极高的天赋,时间不等人。
学武的都讲究体无遗漏,说的便是练武者不可只练一处,拿内力冲脉这一件事来说,拼命冲一条脉往往都是脉破人死,如今游雪要让众人用这种方法重塑经脉,其中的困难不言而喻,当下便有许多护卫选择了放弃,他们都是处在壮年的末梢,武艺之路本就难再进一步,再为了几条经脉折腾就不划算了,可李闯不同。
“游兄弟你说怎么治,我一定做到!”李闯目光又燃气了火,游雪将李闯带到一旁,说道:“李大哥,我这套方法还未有人试过,但六七分的可能还是有的,而且我有一种直觉,断脉重生之时便是凤凰涅槃之日,你若敢,我便倾囊相赠。”
李闯正欲感谢,林间的动静让游雪跟他都默契保持了观察,二人忙回到树屋,贾更贵气愤道:“游大哥,关雄定是搬援兵到了。”
果不其然,说话的时间关雄就出现了,只是这一回,关雄身边多了一时难以数清的人,三十多名捕快,清一色的服装,冷酷无情的双眼,为首的是一位方脸的男子,双眉外挑,看起来也没有异于常人的地方,腰间的束带紫色的,其他人都是黑色的,游雪暗暗戒备。
方脸男子左后边站着周雄,周雄脸上没有一丝颓态,眼睛死死盯着游雪,指着游雪对方脸男子道:“慕容大人,这人便是杀了我弟弟的凶手,就连我弟弟的尸骨都不放过,不知施了何妖术夺了关霸的血肉,请大人为卑职做主。”
慕容大人叹息道:“办事要讲究个证据,关雄你可有?”关雄急道:“卑职亲眼看见他杀了关霸。”游雪惊讶到忘记了辩解,慕容大人深厚的声音又起:“你身为捕快也有十多年,怎么忘记了法不护亲的条例,你是关霸的哥哥,怎好做人证。”关雄捏着双拳。
游雪忙回:“大人英明。”
“既然没有人证,游公子一众人又是距事发之地最近,还是请游公子等去司衙一回,大家也好说个清楚,让在下也有个交代。”慕容大人不紧不慢说了想法。
游雪无奈一笑,对方来这么多人,又怎会放过他们?
关雄极力遮盖脸上的得意,走上前,一声“请”,众捕快划开一条路,慕容大人对游雪拱拱手,让游雪先行,属实客气,倒不像是带游雪回去审问。
游雪立足不动,慕容大人脸上挂着笑,二人如此僵持不下,关雄心里早认定了杀弟弟的凶手就是游雪,这一次不靠慕容大人的势将游雪带回司衙,以后机会更是渺茫,仗着势喝道:“游雪,你敢拒捕吗?”
“怎么不敢!”黒魁回了一句,登时噌噌锵锵一顿响,捕快抽剑拔刀,马队护卫亦是,气氛变得剑拔弩张,慕容大人示意捕快收了刀剑,再对游雪拱手,说了声“请”。
自打离了山鸣县,坏事便没有断过,游雪在姑苏府闹了事,也不敢奢望回家的路上一路顺风,只是司衙是官府的地方,游雪也是官府之人,但这样光明正大,大白天被押入官府对游府影响不小,为此游雪有些犹豫。
南林郡谁不知游府,慕容大人担心游雪为难,并没有咄咄逼人,但请游雪去司衙一趟是例行公事,不可不去,游雪一旦拒捕,慕容大人也是不好收场,当下忙辩解道:“游公子放心,我是请诸位,不是抓,放心去一遭便是,别让在下为难,也好给关氏兄弟一个交代。”
游雪朝着划开的路走了,其它马队之人紧跟着,再后便是慕容大人和他的捕快们。
又一次进入南林郡城,游雪晚上是从东大门出去的,今早又要从东大门入,这一次,东大门昨夜放游雪行的几个小卒看见游雪一众被押了回来,隔着很远就开始议论,不时偷笑窃喜,幸灾乐祸,游雪虽没有被上锁拷枷,但被捕快抓回来的能好到哪里去。
司衙在南林外城,地处内外城的交界处,监牢嵌在城墙内,是一处很大的地界,司衙职责直属郡守,司长是这慕容大人,虽是下属,但全权独揽,郡守对其极其信赖,这慕容大人一向口碑甚好,有着神捕的赞誉。
司衙正门向南,门口放着唬人的两座狮子石雕,门前的匾额上写着“南林司”三个大字,门口把着看门的杂役,跨过几层台阶,游雪一众人入了司衙,迎面便是一条横穿而过的丈宽小溪,再前方,司衙正厅雄赳赳立在正中心,两旁是通往后方的偏门,这般布局倒是简单,只是这条小溪着实奇怪,为何没有通行的桥梁。
慕容大人含笑上前,请道:“游公子请。”游雪仔细看着小溪,看不出有何门道,慕容大人往前走,脚下的青石板微微动了几下,铁链缓缓抽动摩擦的声音从溪水中传了出来,不一会儿,一座铁链浮桥就已经自动搭好,溪水变得异常平缓,慕容大人脚踩浮桥走了过去,溪水又变得湍急,铁锁桥变得若隐若现,游雪第一次看见这种机关,也觉着实有趣,停步观察。
慕容大人背着手,转过身子说:“游公子等行走劳顿,脚下难免沾染点灰尘,我这溪水取自地下净水,众位可借着洗洗鞋底的尘垢。”
游雪开口笑道:“慕容大人客气了,常在路上走,哪能不沾染点尘土,不然还是人吗?”说着便也踏水而过,溪水碰到游雪的脚下就跟划开了一般,游雪踩到对面的石板上,脚下未见半点水滴,慕容大人脸色微动。
关雄见游雪露了如此高明的手段,急得他一双手抬也不是落也不是,见到自家慕容大人一脸谨慎的神情,他只是心里慌急。慕容大人见过太多穷凶恶极的人,其中也有武艺超群的,今日倒是头一次看见游雪这样的,游雪背后的势力和实力让慕容大人不得不对这位公子客气。
慕容大人又拱手请游雪入内,吩咐众捕快将马队其他人请到后院休息,唯独请游雪入了正厅大门,又是一次分离,可这一次游雪丝毫不惧,痛快答应,跟着进了,关雄急忙想跟进去,慕容大人示意其退下,关雄气愤离开。
司衙的正厅便是审讯犯人的前堂衙门,里面宽敞的很,慕容大人也未坐到主位拍响惊堂木,一路将游雪请到了后堂,二人分宾主坐下,杂役上了两杯茶便退了下去,屋内只有慕容大人跟游雪二人,关雄要是知道游雪有这般待遇怕是要辞官告退。
慕容大人也不啰嗦:“游公子,今日请你过来实在是关雄逼的紧,关氏二兄弟又是我的左膀右臂,游公子离案发现场最近,不得已请游公子过来。”歉意满满。
游雪顺势下坡道:“慕容大人客气了,公事公办,再说我的确未行凶恶之事,也不怕来一回,麻烦慕容大人洗刷冤屈了。”说完便起身一拜。
慕容大人忙起身还礼,笑道:“游公子不要客气,你我都是官府之人,以后本官还要叫游公子一声大人,万万不可多礼,关霸的事也是他咎由自取,命该有难,谁人不知我南林郡夜黑危险?山中猛兽怪物肆虐,关霸大晚上的又没有任务,为何出城滋事。”
游雪点头称是,二人又客气了一番,慕容大人对游雪问长问短,又连夸游尘老爷子在位时如何如何,说起游雪,更是恭维有加,言辞间尽是一味结交示好的暗示,茶过两盏,二人始终没有再提及关霸之事,只是聊天谈地,时不时有笑声传到屋外,一众伺候的杂役听见都是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