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游府后院,杂草和树木上都裹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装,山鸣县地处山川之中,雾气极大,十月的霜降就宛如下了一场小雪,只是今天游府后院的的杂草树木要遭了殃。管家游六一大早便叫醒了所有还在被窝熟睡的男家丁,说是少爷从今日开始习武,后院要收拾一番。
大黄狗颤颤巍巍的挪着自己腿,今天它又要搬家,即使大黄一百个不愿意,游六也只能连拉带抱的将其送回前院的故居,让大黄在垂暮之年也体验了一把回归故土。游雪今日也起的很早,穿着打扮也是焕然一新,鬓角的头发被他强行送到了脑后,脸上再也没有半分遮挡,整个人看着真是稚嫩秀气。
山鸣县清晨的温度一向很低,可是今日游雪却将大棉袄里面的各种御寒之物统统脱掉,换上了一身武人行头,灰色小褂加黑色宽裤,为了提早过来参观一下后院的场地变化,游雪头一次早早出了宗祠。
后院的杂草本就已经即将枯朽,连唯一的几棵树也只剩下了零散的枯叶,游府的家丁四处肆虐,后院是一片狼藉,只有靠在墙根的几棵上了岁数的大树没有遭殃,算是没有为自家的少爷牺牲。游六将大黄送回了故居,又害怕大黄受冷,昨日早已经就将故居用火烘烤了一遍,又将自己盖一个多月的旧被褥送到了里面。
“少爷,你怎么这么早出来了。”安顿好大黄的游六刚回后院便看见了游雪,只是他刚才明明在前院,竟然也没有听见少爷一点出宗祠的响声,想了想自家少爷的神出鬼没,他也习惯了。
“六哥,我来看看啊!”游雪天真无暇的脸庞十分惹人疼惜,让游六想起了大黄小的时候,也是这般可爱,他越想越觉得心痛,刚才大黄一步一挪的样子让他眼眶含泪。
游六吩咐一闲散的家丁去再取一件大棉袄,他也害怕这自家少爷第一天还未练武,就先冻倒了。即将到了巳时,去农户家借石墨的一群家丁抬着几百斤重的大家伙回来了,后院的土质太过疏松,需要碾压一番。几个家丁滚着石墨转来转去,又有两人合作着用木棍抬起前院的平整石墩,用力砸着刚被碾压过的地面。
嗨呦……嗨呦……
游雪听着众人的干活喊叫声,第一次在新家丁面前笑了,在家丁的劳作中,他感受到了自己的浑身也生出了热量。周围的家丁全都停下了,刚刚举起的石墩都还没有放下,大家也是头一次听见自家少爷笑了,连一旁的游六也有点诧异,随即就赶快跟着笑了起来,然后便是家丁们跟着一起笑,让整个后院都有点热闹。
“吴二,后院怎么如此热闹?你过去看看。”游文远正在右厢房内读书,游府自从出了五年前的那档子事,就少有笑声,便吩咐吴二去看看后院的情形。
后院内,游雪站在一群家丁的后面,跟着大家一起推着石墨。游叔听见后院的动静,使劲力气从床上爬起,他不想叫人搀扶着走动,如此的欢声笑语让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看一看。
游叔的屋子在游文远居所的右边,他刚出门就遇见了吴二,吴二过来搀扶,他还是拒绝。
游六脱下了棉袄,也参与进了后院的忙碌。刚刚来到后院的游叔,看到如此景象,脑中的第一感受,便是游府又活过来了,从阴霾中走出来了,他走后的游府会回到五年前的游府。游叔把拐杖放到旁边,努力的在后院走了一会,算是同大家共同劳作。
“小雪也在干活?还在笑?”游文远噔的一下便从椅子上起身,丢掉了手中的书,他也想过去看看,还是儿子重要。
“去吩咐后厨多买一些鸡鸭鱼肉,再准备一些好的素斋,今日我游府热闹一番。”从后院回来的游文远整个人都是神采奕奕,回来便吩咐吴二,准备热闹一下。刚说完话,游文远便赶往宗祠去祭拜一下祖先,希望祖宗保佑游府,保佑自己的儿子。
午时过了几刻,法相和尚带着自己的徒弟明觉来到了游府大门。灵珠寺在二十四里外的入风山,他与徒弟明觉起的很早,今天他要收第三个弟子,虽然不会带回寺内,可还是想早点赶过去。
“明觉,游府与往日不一样了,想必是有一些喜事发生。”法相右手捋着自己的白胡子,心情极为好。明觉双手拿着师父的四十斤禅杖,站在师父的身后,师父的话他听都不想听。
“师父,咋们快进去吧,累死了。”明觉靠在禅杖上,无力的喊着,十三岁的他,抱着禅杖走了这么远已经有点吃不消。法相说是带他去游府看看小师弟,可他自己也知道法相是嫌弃禅杖太重,想让他拿着。
“这点苦都吃不了,怎么接我衣钵。”法相故作恼怒,其实他也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要弄四十斤了,走的远了,连他也有点狼狈。今日是法相的收徒之日,一些威严是一定要保持的,禅杖肯定不能自己拿着,就勉为其难给徒弟了。
门口的家丁看见法相就进去禀告了游文远,随后游文远便出门迎接法相,只是一会儿,左厢房内,游叔也到了。法相与游叔说了一些最近之事,转而便问起了今日是否有喜事。
“方丈,今日并没有大喜事,有的话,也是您收我儿为徒之事。”游文远回了法相的问题。
未时,游府的午饭时间终于到了,今日的时间也是晚了半个时辰,吴二通知后厨时有些仓促,所以花了一些时间准备。餐桌上,久违的喜庆之食让家丁丫鬟也极为开心,大家你争我抢,寻找着自己的最爱。
法相是一名习武的僧人,早年也是需要肉类,到了三十多才开始吃斋,毕竟练武需要的气血是极其之多。明觉与游雪还有游六坐在一桌,时不时一口小师弟叫着,虽然拜师在午饭以后才会进行。
“小师弟,要多吃肉啊,来,来个鸭腿。”明觉将大的鸭腿留给了自己,小的给了游雪,旁边的游六看着自己的最爱进入了他人的碗中,只能赶忙将剩下的东西往本就已经盛满的碗中放,明觉太能吃了。
“我们今日出门也是吃了早饭的,我这徒弟啊,让大家见笑了。”法相掩盖着自己的脸红,这徒弟太丢人了,我才吃了几碟素斋,你就不能像我这样矜持一些。
“无妨无妨,今日喜庆之日,应当多吃。”游叔看着自己面前的空盘,也无从起筷,只能看着大家吃。
几刻后,吃完饭又闲聊了一些事的众人来到了后院,此时这里已是焕然一新,地面平整光滑,墙根还有三棵四丈高的树木。游六叫人搬来了香炉还有桌子之类的东西,法相站立在后院中心,游雪跪地磕头,正式拜法相为师。
因为不会入院为僧,游雪也并没有起什么法号,更没有什么戒规束身,仪式倒也显得干净利落。法相没有送什么武功秘籍,只是给了游雪一本《风临游记》,这是他师父当年赠予他的,如今传给了游雪,希望游雪以后能完善这本游记。
此时正是阳光舒适,游雪也脱去了棉袄,将一身武人的行头亮了出来,法相看着自己的小徒弟,脸庞虽不是棱角分明,剑眉柳目,但也是精气逼人。
“好,好,好啊!以后这南林郡要出人物了!”法相大笑道。为了符合自己的形象,法相还是自觉的捋了几下胡子。游雪看着自家这师父,感觉以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太好受。
拜完师后,后院就只剩下了法相与他的小徒弟游雪。法相觉得这刚来还是要露一手的,不然这以后有可能不听话,所以决定露几手给游雪看看。
法相将禅杖放在一边,笔直站立,双手缓缓从腰间抬起,到胸前放平,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游雪顿时感觉一股与体内极为驳斥的力量扑面而来,他顿时兴趣更然。法相先是打了一套拳,每拳出去皆是带风,声音传到游雪的耳边,让游雪心中激动不已。
“看见了没,这便是轻功,轻功极为高强之人能够一跃六七丈。”法相站在墙根旁一棵树的树干上,看着自己的徒弟眼中满是崇拜,他心里也有点小得意,目的总算达到了。
“师父,您算不算是高强之人?”游雪突兀的问了一句,他也想见识一下离地六七丈的场面。
法相闻言差点从树干掉了下来,这自己最不擅长的便是轻功啊,作孽啊,给自己挖坑。
“师父离高强之人还差一点点距离。”法相觉得差一点点这个他用的极好,毕竟徒弟很多东西都不懂。
游雪点点头,法相赶忙从树干下来,这以后轻功还是不要随便施展的好。随后法相又拿起禅杖来了一段禅杖表演,游雪站在旁边,手中拿着父亲刚刚给他的小剑,说是姑姑雪俏羽送给他的,拿着小剑,游雪模仿起了法相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