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客区,大家终于想起了今天来还有一个目的,看看游尘的孙子。
今天的宾客很多都是生面孔,大黄从早上便一直叫唤,游六将大黄牵到了后院之中,可是当大黄在从围墙与左厢房之间的小道走过后,便开始朝游文远的屋子疯狂吼叫,声音像极了一百多天前的夜晚。家丁们也开始有点担心,游六将事情告诉游叔,游叔赶忙去看看游雪,小莲也说有点不对劲,被子总是盖不上。
来看的宾客都很有身份,游叔也不能擅自将游雪抱回宗祠,只能守在旁边,让游大去外面帮忙招呼客人。即将到未时,贵客区说要看孩子,游叔赶忙跟过去,感觉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小莲抱着游雪给大家看,可是游雪还是一直在蹬被子,白展还说是以后有可能是天生神力。被子也蹬掉了,也不见游雪消停一会儿。游叔心中越来越紧张,他连忙将游文远叫到僻静之地,将大黄狗的事情告诉了他,也再次提起了法相和尚的嘱托。
“文远,你就说孩子见不得生人,赶快让小雪回去,万一小雪有什么异常表现,我们千万不能将这种事呈现在外人面前。”游叔额头的汗已经开始滴落,嘴唇都有些干裂,他害怕游家的名声从此被毁,没有游尘在,游文远扛不住的。
游文远知道事情严重,赶忙将消息告知普通宾客和外面一些人,将一切的错都甩给了游雪。众宾客闻言也不敢乱说话,毕竟是小孩子。看不到游雪,大多数人都开始纷纷离府回家,只有雪家派来的雪俏羽留了下来,她毕竟是自家人,出了事也不会外传。
“游叔,小雪怎么被抱回去了,我从郡城跑回来就是看外甥的。我还给他带了几把小剑呢。”雪俏羽从小爱好武斗,虽没怎么学过,但还是希望自己的外甥能够习武,不要像他爹那样一身书呆子气。她一身散花褶裙,身材像极了她的姐姐,刚进门之时让游文远差点做出失礼之举。
“羽姑娘,想必雪老爷应该说了一些事给你们了吧,让你们也不要外传,事关两家名誉。”游叔想了想,还是带她一起再看看游雪吧。
雪俏羽只是听父亲说姐姐死的蹊跷,让大家不要外传就行,别的也没说什么,怎么今天游府神神秘秘的,连游雪都不让宾客看看。
游府的人与雪俏羽回到游文远的屋子,小雪还在蹬被子,现在宗祠堂门口的左右帐篷还有老百姓在吃饭,游府也不敢现在就把游雪抱到宗祠内。人多眼杂,万一被不怀好心之人抓住机会就会大肆宣传。
游叔吩咐游六将大黄带到门口,其他人就在原地等着,一家人就像是如临大敌一般,但他们的周围却是丝毫不见生人。大黄如百日前吼叫着,游六抱着它已经拼尽了力气,最后游六还是没抱住,大黄一下就冲了进去,丫鬟们四散逃离,只有雪俏羽手中还有东西,就是自己刚刚才接到手中的外甥。
雪俏羽想扔掉外甥逃跑,可是扔了的话,她觉得自己也跑不过大黄,毕竟裙子太长了。
游叔没办法几步就冲过来,他还在跟游文远商量一些事,可是大黄刚扑倒雪俏羽,只是用鼻子嗅了一下游雪,就夹着尾巴疯狂向外面跑了,留下了一屋子慌乱的人。游雪还在自己姑姑的怀里,游叔冲上去想看看什么情况。
丫鬟家丁都在四周躲着,就连游文远也不敢上前去看看自己的儿子,他双手紧握,想冲上去看看。游叔走上前去,将游雪接过来,再让男家丁赶快过来扶起雪俏羽。游雪在与姑姑一起倒下的时候,长被将他的小脑袋也包裹住了,游叔害怕他憋着,就慢慢揭开被褥。
游叔的动作揭到一半就停下了,因为这角度足够他看清一张脸,一张已不是孩童的脸。游雪的眼睛早已变得血红,婴儿脸上的小血管被撑的鼓鼓的,有一丝丝黑色的东西游荡在其中,像是随时都要冲出来,游雪挥动着双手,眼睛死死盯着游叔。
游叔不敢扔掉手中的游雪,他也不知道这还是不是游雪,他也不会扔掉,这场面也就只有他能承受的住,强行让自己颤抖的双手停下来,希望不会被大家看见,转而就抱着孩子一步一步向祠堂走去,每一步他都感觉自己的寿命好像在流失。
屋里大伙看见没有发生什么大事,都以为是虚惊一场。游六赶快去追大黄,其他人也都去收拾屋舍,送走前院的人。
游叔抱着游雪缓慢走着,他用自己仅有的一点气力将游雪抱紧,因为被褥里面的游雪力气越来越大,像是小猛兽一样,随时都有可能从里面冲出来。游叔害怕游家从此被世人打上怪物的标签,他抱着游家的希望,也抱着灾星。祠堂快到了,十丈远的路他感觉自己走了一生之久。
怀里的游雪在即将进入宗祠之时挣扎的更加厉害,好像不甘心,但他又无能为力,毕竟这才是婴儿的身体。进入祠堂的一瞬间,游叔感觉到自己的使命也完成了,他强撑着将游雪放到了左边的套房之内,然后自己也倒了下来,他进门时也没有顾得上看最上方的牌位,更不会看到牌位的方向又变了
过了几刻钟,游大看到了刚抱回大黄的游六,游六又将大黄放回了进门左边它的大窝,大黄不叫不吵,就是趴在窝里,从此它便害怕起了自己家的少爷。雪俏羽也不敢呆在游府了,游雪她也见了,可是总感觉这家人有些事没有告诉她,她已经收拾好东西站在了游府大门口。
“游叔,游叔?羽姑娘要走了,您出来送送。”游文远也有几刻钟没有看见游叔了,这不像游叔啊。随即只能让羽姑娘先走,送完羽姑娘后他便走进了宗祠之内,看见了昏倒的游叔以及熟睡的游雪,他连忙叫家丁去叫大夫,害怕自己的顶梁柱突然倒塌,他只是一个无用的书生。
将近到了下午申时,游叔才在大夫的针灸下苏醒过来,大夫说是被惊吓所致,躺在床上的游叔突然起身对大夫说道自己是被大黄吓了一下,想起了童年的悲惨之事,这才晕过去。大黄将所有的错误都接了,游府不会扔掉它,只能在后院为大黄重新搭了新窝。
游叔终于能休息一会了,游文远再也不能整天与诗词做友,现在他必须接起所有的事务,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偶尔过目几下就可。过了几天后,游叔让游文远派人去请法相和尚来一趟,游叔只是说不要声张就行。
法相又火急火燎的来了,这次他的弟子都没有出来,他们太慢了,学武三十年的他,自己一路狂奔从县城东边三十多里的灵珠寺赶了过来。
“游老施主,贫僧佩服。你说的没错,他体内的确有异物,宴会之上,人流密集,异物想借周围人的阴气试图从其体内冲出来,但是被您化解了此次危机。”法相擦着头上的汗,刚听完游叔的话他便给出了解释。
“这孩子还有的救吗?”游叔已经不敢奢望游雪能正常生活在这世间。
“当自救啊,家师已去,我修为不够,强行出手反而害了这孩子。”法相给出了答案,他无法给出详细解决之法,只能希望孩子自己坚持住,或许他修为有一天就突破了,这样就可以动手了,希望到时候一切都不会太晚。
“怎么个自救之法,听天命吗?我们这家里人能干点什么吗?”游叔还是不想放弃这未来游家有可能唯一的后人。
“老施主,贫僧不知,只有等其五六岁之时才能看出他到底能不能扛得住,希望这五年能坚持住。”法相也已经站起身来,左手拿佛珠,右手拿禅杖,弯腰表达歉意。
临走之前法相又回头将自己一串佛珠中的一颗塞进游雪的小手,可游雪死活不拿,最后法相说了一句与佛门无缘就走了。
游文远见法相和尚走了,连忙进来问是不是跟自己儿子有关,游叔说没事,游雪也没事,只是一些佛法想请教一番大师。这简单的几句话游文远竟然也相信了,毕竟游叔跟儿子都好好的,也没发生什么事。
游府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只是家丁丫鬟们时常睡不够,恢复好的游叔赶忙照法相吩咐的一些方法,为全部家丁丫鬟又是换新衣,又是大鱼大肉,进补了几天后大家也都恢复了正常。游文远开始慢慢掌理家中事务,这让游叔觉得这小子终于长大了一些。
宗祠堂不是随随便便都能进去的,整个游家能随便进入其中的除了打扫屋子的丫鬟,就只有游叔和游文远二人。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游雪倒是不哭不闹,但是睡觉的时间让人琢磨不透,基本晚上他都不会闭眼,只有早晨的时候才会开始睡,请来的奶妈都说是正常之事,婴儿都这样,过一两年就好了。
游雪也没有让游叔失望,他竟然挺过来了,真的活到了五岁,尽管过程有点曲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