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开始装猪的，贺辰被安排在廊桥中间。
负责把从临时圈舍里赶出来的猪群，分成十个一批，再赶到车里。
也就是赶十只猪，要跑一个十米距离的来回。
不过猪好像听不懂人说话，每次贺辰反回猪群往外拨十只的时候，都异常艰难。
因为他跑回来，这个行为，就把小猪们吓得屎尿齐流，并往他相反方向挤成一团。
贺辰需要用很大力气才能从猪群里拉出来一只猪。
累的他往往都没力气数数量了。
不过这还不算关键，关键是你想让猪扭头走的时候，他们都不。可当十只够了的时候，就突然有几只窜过去。
也是在这时，贺辰第一次体验了触碰猪。与摸小猫小狗完全不同的手感。
相比它们有毛发，猪的毛也就比人多点。抓其他地方猪是会不停的反抗的，只有抓住猪的后腿，而且还不能同时抓两只，只能抓一只后腿。
怎么说呢，小猪的触感，和摸女孩子的手也是不一样的。只能提取两个关键词、软、肥。
实际上小猪的腿很细的，最起码看上去是。不过摸着手感会感觉到肥这个词。
不过这也算苦中作乐，那时天气已经很冷了，保暖衣都穿上了的。
在加上外面还有防疫标准的防护服。防护服脱下来的时候，里面一层水。贺辰也累到秋衣、保暖衣、外套，全部湿掉。
有时候一窍不通，就会浪费很多时间。只是前面五百多母猪，贺辰都数了一个多小时。后来跟别人一比较才知道，自己大概用了别人三倍的时间。
不过等五百多母猪赶完之后，是四百多公猪。还没开始赶的时候，贺辰已经累的不行了。
嗓子已经喊不动了。后来才知道，这有一部分原因是小猪身上擦的干燥粉，引起的粉尘伤到嗓子的缘故。
于是他就偷了个懒，自己也钻到猪群里去了。
结果令他愕然，猪像后跑了……
原来猪怕人，人往墙角一挤，被人挤到身后的小猪，都会回头跑掉。
这样总算是有点敲门了，省了老大的力气，整个赶公猪的进程竟比赶母猪要快一倍。
只不过等赶完猪，一句话，撕裂了他的心防。
赶猪一共四个人参与，开车的程老师不在此列，早已回去干活了。
所以四个人分别是王虎、贺辰、??、苏苧。
至于领导在猪车底下看守，防止小猪掉下去没人知道。
猪一赶完，在廊桥末端记账把关的王虎与猪栏赶猪的苏苧一起去和司机对账。
贺辰和??、领导，三人就走到放电动三轮车的地方。
只是贺辰走在后头，前面两人似有什么话说，并排走在贺辰的身前三米处。
??对领导说：“以后不会赶猪的人，就不要往外面叫。”
贺辰虽然还没反应过来，但下意识的睁大了眼睛。
等领导打圆场说道：“贺老师才是第一次赶猪，各方面还不熟练……”
接下来的话，贺辰一句也没听进去。
他昨天晚上才帮过??，但今天晚上??给他来了一手当他面，给领导告他的状。
贺辰恨他，哪怕是背后告状都好，亏我昨天还帮你。
其实他自己早都决定好了，不走升迁这条道路。领导的好感不是太重要。所以背后告状也就告了，他也不怎么在乎。可是当面告状……让他有一种重回小学时代，被老师叫来家长，当着家长面数列罪状时的末日感。那种感觉可以用两句话形容。
心里一片死寂。
一切都完了……
事实没那么严重，最少贺辰没有死，没有被开除。
但总得气消啊，毕竟，自己不不是一个人独处。不能让别人看见自己伤心难过啊。
他只得这样宽慰自己，是自己太过斤斤计较了。以前也有类似的情况，他之前帮过一个同学，但该告他状的时候，那个同学并不手软。
为什么电视剧里老说，帮人要不求回报。以往的他不懂，因为孔子好像说过子路，帮人是要收礼的。
现在的他有了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理解：帮人不求回报，是一种心理建设。你帮的忙或许在有些人眼里，分量轻到一句谢谢就完事了的程度。或者说你释放善意，并不一定会得到善意的回复，更有可能是感知到恶意。因为人与人之间有防备和抵触。更有嫉妒和憎恶。或者仅仅是几眼看出来的性格就不喜的大有人在。
那夜晚饭同样是盒饭，在吃完之后也不得安生。因为还有活干。
整整二十八箱药，这是给猪的。
里面印象最深的是针剂。因为一个大箱就是三百多个小盒子，那天光这样的针剂就有十来箱子。
外围的工作比贺辰印象中的要多，原来他们所谓的转运，不只是转运而已。
还要把大箱子小盒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全部拆掉。拆到只剩塑料托盘。
好在外面又截住一个返厂人员。加上领导一共六个人干。
起先贺辰是没什么经验的，不过也就是个拆包装而已。为了赶上别人的进度，他就尽量放快动作。
不过，才一会儿他就吃了亏。别人都拆的很快，贺辰为了能赶上进度。是一手把盒子开口捏圆，一手用手指插进捏出来的缝隙里打开纸盒子。
但就这个动作，很快让他的食指指甲后面流血了。
问题是他也不感觉疼啊。疼痛不是人体的报警器吗？这次怎么不灵了。
贺辰想不明白，用嘴吸干之后，只是缝隙捏的尽量大了一些，动作轻柔了一些。
可并没有什么用，过了会儿血照样留着。
他又吸了次，这次换了只手掏盒子。也注意大拇指和食指交换扣缝隙。
但结果是两只手指指甲盖末端，全部流开血来……
没办法，用嘴勉强止住之后，起身收了一筐垃圾。
这些垃圾就是药品的小盒子，贺辰是坚持拆掉的垃圾扔到筐子里的。奈何其他人没这习惯啊。他们都是打算干完活在捡的架势。
装满一筐垃圾，用脚踩实又装了很多。贺辰抱着筐子直接出了房间。
门口台阶外就是电动三轮车的车斗，垃圾倒进去就行。趁着回去的功夫，贺辰拿出了一个创可贴。
把左手的食指包住了。算上之前手上大拇指内侧的两个伤口上的创可贴，贺辰左手上已经有三个了。
至于右手上倒是没有一个，因为不是惯用手，也就是不出力的手。皮肤的磨损不太严重，属于有擦伤也没有完全磨破的那种。
至于睡觉的时候尴不尴尬，贺辰说完全不尴尬。因为实在是太累了。直接就睡去了，没空胡思乱想。
第二天一早上，??老师就要走了，说是去休假。
按照规定，每个人连续工作两个月会有八天的假期。说是八天，但其实第八天就得到厂里来。因为山里地广人稀，车次就少，错过了下午两点半的那趟，就回不来了。
不过在餐厅，也就是外围的正式宿舍。贺辰在吃早饭的时候，??隔着窗户玻璃，向他吩咐道：“下午聚完餐赶紧进去，别拖到明天。”
贺辰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的点了两下头。如果可以，他并不想理??，因为气还没消。
但他不会表现出来，顶多看起来比平时呆愣一些。因为他觉得猪场文化手册里有一条非常好，矛盾的百分之五十在于误会，百分之五十在于个人素质。
只是贺辰觉得解释成，矛盾的百分之五十在于误会，剩下的百分之五十在于不想忍。
只要忍着不还嘴就不算矛盾吧？
只是创可贴快用完了，贺辰自己背包里的创可贴也都取出来用了。
今天活还算少，也就昨天拆剩下的药箱一拆，消毒水一泡，架子上一方，臭氧机、紫外线灯一开。
到晚上天一黑，还没到六点呢，就闲下来了。
晚上是聚餐，说简单点就是吃顿好的。平时没有饮料酒水，这时候有。平时没有香蕉、橘子、瓜子、花生，这时候有。
另外菜也很多。外围就这么几号人，一下子整了十几盘子菜。
领导见菜多，对王虎说道：“不行把李鉴伟，李老师也叫上。也算咱请他吃顿饭。”
过了没十分钟李鉴伟来了。
饭桌也算开始了。
或者来说饭局也不错。反正对于贺辰来说，这儿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饭局”。以前的他顶多也就吃过婚宴、年夜饭。
和他想象中的非常像，饭局上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贺辰以自己身体不好，酒精中毒为原因喝的饮料。
王虎、领导二人大多喝的啤酒，至于苏苧和叫来的李鉴伟两个人是白酒。
酒喝了一轮又一轮。但桌子下面的瓶子却不多。原因当然是走一轮，全体碰一次杯子，然后又不一定非得干杯啊。抿一口就行。
饭局刚开始，算是预热阶段吧。王虎老师热情的向贺辰介绍李鉴伟。“这可是你的老前辈，当了几十年电工！”
李鉴伟急忙谦虚的给对方了个台阶。但贺辰却急忙叫了声“李老师。”双手举杯和对方碰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