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7月16日,钢板硬与菜花黄一起回到了小城里。
夏日炎炎,可他们却买杯水的钱都没有。四只黝黑的脚散乱地踏在水泥地上,而他们脚上也没有鞋。
“卖水!卖水咯!”菜花黄听见了街边的吆喝声,对钢板硬说:“真的,我快要热死了,你去给我买瓶水吧,咱俩一起喝。”
钢板硬听完大怒,立马给了菜花黄一个耳光:“想喝?钱呢?”
“那咱们去抢一瓶?”菜花黄扶着火辣辣的脸。
“抢?你他娘的想蹲局子?”
其实钢板硬也很热,他人如其名,表面凶神恶煞,但内心柔软,说白了也就是欺软怕硬。他的背心早已被汗水浸透了,汗珠也沿着他的脸颊滚落。
“那你想个法子,我们总不能渴死在这里吧?”
“要不....偷吧。”钢板硬吐了口痰
“你给老子去偷两瓶,别让那老板发现了,不然咱还是得去蹲局子。
菜花黄没办法,只得偷偷摸摸跑过去。来买水的人很多,男女老少都可以买得起的。
“诶诶,哪来的野女人,滚一边去!”
“他娘的,挤什么挤!”
“不好意思,大哥,不好意思.....”
菜花黄挤进去已经很不容易了,谁料又踩到一个满身臭汗的油腻男人。
“真恶心,我呸!”
她此刻觉得钢板硬比他好了千倍万倍。
转眼间,菜花黄已经绕到了卖水老板的身后,她表面上装着跟大家一起讨价还价,而实际上她的手伸进了后面的泡沫箱里摸索。
“——抓到了!”菜花黄心想,她看看不远处装作打电话的钢板硬正在努力对自己使眼色。
菜花黄赶紧小心翼翼的将水拿出来,妄想塞进衣服里藏着,到不料,水瓶太滑,她一只手没抱住,一瓶水“砰”地一声掉在地上。老板意识到有人偷东西,猛地转身,身后却空无一人,只剩地上孤零零的一瓶水。
菜花黄早就一溜烟跑开了,跑到钢板硬身边。她气喘吁吁地递水过去“老娘厉害吧,可惜只偷了一瓶。”
“没用的畜牲!一瓶,老子怎么喝?你他娘的舔瓶盖吧,其余的一滴也别想喝。”钢板硬还是这么不讲理。
菜花黄早料到事情会这样,她已经不再相信与她曾朝夕相处的男人,所以留了一手——只见她不知从哪个口袋里掏出了一张五元现金,挥挥手,大摇大摆朝一家小卖部走去。
“去你的钢板硬,老娘是喝水的人吗?我呸,老娘只吃冰棍。”
回来时,菜花黄手中正拿着一根五毛钱的冰棍啃的正香。
“这次你塑料袋都别想碰。”菜花黄比钢板硬还要狠心。
“狗女人,你哪来的钱?”居然不让老子晓得,你他妈的不想活了?”被激怒的钢板硬顾不了那么多,拿起水瓶就想往菜花黄头上砸,突然又停下了。菜花黄将手中破旧的五毛钱晃了晃,扔在了钢板硬的脚下。
“老娘凭本事顺得钱,这是赏你的,剩下的我得去买双高跟鞋穿。”
菜花黄明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可手中的钱还是给了她一些底气对钢板硬说出这些话,她心里实际怕得很。
钢板硬急忙捡起地上的五毛钱,攥的很紧,但还是挺高兴的,自己女人能偷到钱了有出息了,这次偷到五块钱,下次刘能偷五块五,再下次就六块,想到自己一步步的变成富翁,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竟仰天长笑,手里的钱撕碎了也不知道。
一个路人看见了,忍不住感叹“兄弟,你特么不要命啦?撕钱可是犯法的呀!你咋这么牛批,五毛钱都敢撕钱可是你说十分八分也就算了,这特么五毛钱啊,这么壕。”
“老子可是大富豪,五毛?老子一块都敢撕,一笔小钱而已。”钢板硬这才意识到自己宝贵的五毛钱不小心撕碎了,可海口已经夸下,面子更为重要。
“我去,大哥带带小弟呗,教教我怎么致富。”
“行啊,你跟老子走,带你干票大的。”
“老哥,偷啊抢啊被发现了可是要坐牢的啊,我还这么年轻,媳妇都没娶,做不得吧。”
“谁告诉你要偷了?没文化一天就知道瞎想,我们这叫摸。”
“摸?”路人不解的扣头,“摸啥?”
“以后你就知道了。”钢板硬四处张望,“你叫啥?”
“小的鄙姓杆,名子长,叫我长长就好了。”
“啥子垃圾名字,杆子长,借你电话给大哥一用。”
“不是吧不是吧,大哥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连电话都买不起?”杆子长轻蔑地笑了。
“啪”,一记耳光重重的打在了杆子长的脸上,“敢跟老子叫硬,下场就是挨打!拿来!”面对这位刚认识几分钟的小兄弟钢板硬也毫不逊色。
“给,给……”杆子长见势,捂着疼痛的脸,不敢有所作为。
钢板硬接过这个比手掌还小的手机,按了几串数字,等待接通。
“喂?臭女人又跑哪去了?”
“老娘在购物,别烦我,滚!”
杆子长一脸惊讶,“我去不是吧哥,你居然怕老婆?”
“狗日的,真他妈没劲,今天放你嫂子一天假,放肆成这样,今晚回去非得好好收拾她不可。”
就这样,钢板硬光着脚走在前,杆子长猥琐的跟在后。
夕阳如流逝的血色,染红了他们的脸,当今的社会很难混下去,很难,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