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好心?”
红衣女子对韩子平的话有些不可置信,古蓝大陆西部的西南地区一项由梨花轩、归元居、弥勒谷三家分治。
虽然韩子平老是说这边贫苦,但这腹地之中,也算是安宁。
花语舫作为云游宗门,向来不被允许插手正道宗门腹地事物,顶多也就是做做生意,招收基层弟子。
她也就是因为韩子平七日前闹得太大,才被宗门派来查看,现在却说可以治理城邦,倒是正道统筹后未有未有之事。
“‘星起仙现’四个字搅得天下几百年不得安宁,东有盛朝觊觎,西有魔道窥视,正道十家虽然暂时结成联盟但也各怀鬼胎。”
韩子平吃着牛肉,脸上露出享受的滋味,开始分析局势。
“让你花语舫介入顺天国也正好帮我看着弥勒谷。算是守望相助。”
“仙缘……”
显然‘星起仙现’四个字让红衣女子心神大动,暂时忽略了‘守望相助’背后的含义,沉吟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
“归元居就是因为这四个字没落的,这都几百年了,你们还相信?”
“你不是那个时代的人不懂陈抟在当时是多么耀眼,他从凝液之后便是闪耀天下的人,要不是死了,我们都以为‘星起仙现’便是指他。”
说道陈抟,韩子平少有地流露出专注,目中泛起了回忆与追思,缓缓说道:
“千年来唯一自创道术的人,唯一完美结合气,神,心三法的人,唯一勘破古今能断命运的人,他的话不会错的。”
“我有幸摸到了那个年代的尾巴,当时不论是东盛还是魔道亦或其他九家所有人都被他比了下去了。”
“那是个一个站在山巅的人,天下人只能望其项背,永远跟不他的步伐。”
“真是......耀眼,炫目得让当时所有人绝望。”
韩子平喃喃道,脸上与眼神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艳慕。
“还不是死了……”红衣女子瘪着嘴轻声道“才活了两个甲子便夭折,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尊崇他。”
“正是因为他寿命不过百二方能算尽天下才让人佩服。”
韩子平又动上筷子慢慢解释道:“当初他不过结丹圆满,天下便无人能制,就算比他高一个等阶的元婴前辈都不敢轻易拂其缨锋。”
“这样的人,用性命测算出天下必然会出现成仙的机缘,留下‘星起仙现’四字后便合道而去。”
“前有天星岛的传说,后有陈抟合道,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怎么会无视这句话?别说三百年,就算三千年他们也会找下去。”
“世上哪有永生不死的仙。”
红衣女子依旧不理解那些发动战争,拼死拼活之人的热切,划出一道水流洗了番手才道:“那我去清卢城了,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帮我关照下持天灾葫芦那小子,还有注意弥勒谷动向,虽然说佛门与我正道结盟,但终究不是一路人。”
韩子平大袖一挥,锅碗瓢盆在瞬间被清洗干净,飞回壁橱上。
红衣女子没在意后面那句话,古蓝大陆上的修仙门派貌合神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现在韩子平让花语舫介入清卢城,算是倒了弥勒谷前线,不留意是不可能的。
她诧异地问道:“那小子真是你徒弟?”
“万物皆有机缘,遇上了便是他的幸运,以后的路怎么走,就看他自己了。”
韩子平没有正面回答,转身将汤汤水水焚烧成灰,又躺在安乐椅上,一幅送客的表情。
“四个人没什么灵根的人能有什么出息。”红衣女子躺在云上,边揉着肚子边看着下面一板一眼摇铃持剑举伞的四人,慵懒爬上眉梢。
“嗝,别说,东西还挺好吃的。”说着脸随手往下方挥去一道灵气。
太阳只剩下了一条线,分割阴阳昬晓。
一阵阵凉风袭来,突然原本安安静静跟在后面的白骨军士齐齐呵斥,白骨马匹震震嘶鸣,一道又一道黑气凝成了宛若实质的水床,将四人高高抬起,急速往清卢城走去。
李安倒是不慌乱,一方面他知道韩子平有多强,一方面在故事中听过,百鬼夜行一个时辰就能跑百里远,看着飞速后退的景物,心道这是韩先生看三人走得慢,随而驱鬼飞行吧。
刘立眼中出现了惊慌,却强行压制住颤抖的手,谨守三息轻摇,五息急晃,同时用手扶住卫萱的肩膀,让这个明显有些惊怕的青梅定了定心。
鱼皮宝剑毫光骤放,就剩下剑尖还在鞘中,钟奇文同样害怕,但也没敢违背韩子平的吩咐。
短短的一刻不到,三人冷汗浸湿了背襟在李安的劝导中好不容易才平复了心神,享受着贴地飞行,却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城下。
军马在清卢城前停下,四人顾不得再回味刚才的滋味,踏着黑气的组成梯阶在守军惊恐的目光中缓步而下。
“哐嘡!”吊桥绳索被剑气割断,城门被毫光消弭得干干净净连灰尘都没剩下。
“送清卢城千三百军士魂归故乡!”钟奇文一步踏出,朗声吼到,十多岁的年纪已经颇有几分英姿!
“上仙赐福,解城中瘟疫病患!”卫萱同样先前一步,转了转手中纸伞,粉红色光华不断飞舞,氤氲了一片。
“逝者往矣魂归兮,前尘因果皆消散……”随着铃铛声响起,在刘立的呼喊声中,李安率先向城中踏去。
这时候剑芒冲天代替新月将清卢城照成了白昼,粉红色光华随风飞入城中,卷起代表病气的紫褐色气流倒卷而回。
油纸伞的作用不仅仅是消除城中因为死人太多留下的瘟疫,就连居民寻常的灾病都直接断了根。
跑到街上看热闹的人发现身子骨明显变健壮了许多,听着卫萱不断呼喊自己是代神仙赐福,许多人都跪在地上直呼‘女菩萨’!
李安三人倒没多少羡慕,这些人拜卫萱也就是拜自己,说她是女菩萨那也就等于说自己是神仙了。
走着走着,一具骨骸突然走到队伍前面拉了拉刘立的袖口,示意其跟自己走。
突如其来的变化倒是把李安四人吓了一跳,好在刘立正如韩子平说的一样:性格沉稳,做事稳健。
他虽然惊慌但并未流露,对着回顾其他三人点了点头,轻摇铃铛让骷髅走到了前方,带领队伍往前走。
这时候众人看向刘立的眼神又不一样了,之前只是觉得其在卫宣的衬托下有几分‘俊逸’,现在却加入了许多莫名的情绪,仰望,向往,神秘.......
不得不说人就是这般奇怪,只有当事物摆在眼前的时候才会发现其价值,如果同时陈列多种的话,只会看到最耀眼的。
之前卫宣给他们治病,就变成了最耀眼的人,现在没了作用,神异之人便落到了刘立头上。
剑光氤氲掩盖了烛火的光芒,李安四人带领着骷髅走在深夜的街道中,队伍越来越庞大。
骷髅如行军般踏在地上悄无声息,队伍却越来越庞大,或是因为猎奇心理,或是因为可以得到卫宣来带的自愈,清泸城的百姓逐渐从家中出来,远远地吊在队伍后方。
当然清泸城守军同样在队伍后方,领头的军官想去问李安四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又害于骷髅军队与城门之鉴,踌躇不前,脸上写满了焦急与难忍。
清泸城以城主府为中心,划分成东西南北四个区域。
黄白色的骷髅遍带领着李安来到外城区的一条不算宽敞的街道.
西南方位的外城,倒是比正南方的平民窟看上去要好得多,但依旧污水横流
黄白色的骷髅领着李安来到一处不算宽敞的街道里面,外城区不如内城区干净,整洁。
说不清有什么构成的污水因为众人的到来而飘起了无数杂质,即使鱼皮宝剑那与皓月同辉的光芒也不能将之照得透彻。
一路上城中大户们安安静静地‘享受’着许久不曾闻到的浊气。
有些穿着缎子衣裳的年轻人忍受不了这“恶劣”的气味,早就悄悄地跑到了队伍后方,想要换得一时“喘息”。
一个跟在队伍军队后方的中年男子,看着污水都要没过新定制的凉鞋了,忍不住向身旁的人小声问道:“王典祭,这是怎么回事啊?”
头戴扇冠,身穿蓝褐色长袍的王典祭,听到问话也是两眼发蒙。他虽是祭酒知晓点“通灵神术”,但终归只是凡人,那懂得正统的神仙道法?
可被人问道头上了,也不好不答,毕竟周围都是与自己同层次的人,说句不好听的自己现在要是说不知道,威信肯定一落千丈,以后各家出了什么事遇上灾荒年头,肯定就不会再找他这个典祭了。
到时候失去威信是小,没了银子才是大事!
王典祭摸了摸山羊胡,眯着狭长的双眼,瘦削的脸上露出镇定,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这还看不出来么?四位小神仙不忍见这一千三百将士暴尸荒野,专程来送他们回家的。”
不论怎样王典祭决定卖这四个小孩面子,死比怂可怕多了!
一旁的人听到这话,同时撇了撇嘴,方才四人的话语早就传遍全城,那有人不知道他们说来干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