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春猎意外

南凛国，初冬。

“快快快，国母难产，快端热水过来啊！”产房内人心惶惶，产房外也是惴惴不安，国君来回踱步一脸焦急。

“怎么回事！产婆到底有没有好好接生？！”屋内妻子的惨叫声萦绕在耳边，多一分钟都是对自己的煎熬。

“国君您看，下雪啦~”一旁的内侍官欣慰的说道，“咱们南凛干燥，年年初冬都是刺眼的太阳，这下雪，却还是头一遭啊！”

国君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细雪落在脸上立即化开成水，有着冰凉的触感，“瑞雪兆丰年，是个好兆头，夫人和孩儿也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生了，生了！是个小公主，母女平安~”产婆激动的抱着怀里大哭的婴儿，对她来说，这哭声就是自己的免死金牌啊！

“哭声如此洪亮，就算是女儿，将来也定有男儿气概啊！定是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公主~”一旁的大臣纷纷祝贺感概到，国君抱着怀里小小的婴儿，“孤不用她男儿气概，只愿她平平安安……”

四年后，如果自己没有算错，按照天上地下的时间，此时的舒琅应该已经四岁了，苏九白站在偌大的皇宫门口回顾着这凡尘四年间舒琅的一切，“舒琅，我来了……”

“陛下，殿外有一位自称可护公主一世平安的男人求见……”侍卫向国君如实禀告，这公主可是国君和国母的心头肉，那人如此大胆口出狂语，莫不是脑袋不想要了……

“不过是为了求取功名的野心家罢了，轰走~”处理了一天朝政的国君那还有精力去见什么男人，他的女儿，他自然会护得一世平安。

“十八日，在侍女为永安公主佩戴发簪时，不小心被划伤，十九日，永安公主玩耍时不小心磕在了地上，膝盖至今还有淤青，不知国君，在下说的可对？”苏九白泰然自若的走进大殿，以他的功法，根本不需要毛遂自荐大费周章，只需附在凡人身上，护舒琅一世平安即可。

可他自私了，他想让舒琅记住他，哪怕是凡间，他也想以真正的面目相见……

那国君看见苏九白能在看守森严的宫殿如同进入自己家一般的容易，的确是吓了一跳，可也只是片刻就恢复了神色禀退众人。

“你说你要保护永安，如何保护？”这永安，从小便是受伤不断，却又都是意外，国母看到那伤也是痛在心里，自己却也是无能为力。

“如何保护微臣自有打算，国君只需相信，在下，可保公主一世平安~”苏九白有足够的把握国君会相信自己，结果也不出所料，国军的确相信了自己，“我要见公主……”

花园里。

“翠枝姐姐，你快来找我呀！”阳光明媚，将军夫人带着儿子一起进宫向国母请安，恰好看到了永安公主在花园捉迷藏。

“公主您跑慢些，小心别摔着啦！”一时间热闹无比。而苏九白也带着再重逢的心情前往花园。

“不好！”苏九白感受到了，那是佛祖在推动着舒琅的受伤，推动着舒琅的人生八苦，像一个巨大的棋盘，而舒琅，就是棋盘中唯一的棋子！

只一瞬，苏九白附身在了将军夫人的儿子身上，上演了一场英雄救美的大戏，将军之子就起了落水的永安公主，他离舒琅太远了，若非如此，便救不了舒琅了……

“先生，父王终于今年的春猎带上本宫了，不知先生可否同游？”转眼，苏九白已经在人间待了十年，看着舒琅从小小的孩子逐渐长大，看着她学习礼仪，教她读书认字，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贪心的想着，若是就这样下去，那该多好。

“公主在的地方，微臣定会相陪……”苏九白朝着永安作了一揖，在永安看来，苏九白不过是父王口中的修道高人，有着不老的容颜，是父王十分器重的先生，可在苏九白看来，永安却是舒琅在人间的化身，需得时时刻刻保护着，不能磕着绊着，而这十年来，他也的确不知为永安挡下了多少来自佛祖的暗箭……

“那就请先生收拾一下春猎要带的东西，明日我们就要出发了~”与在遁时山中无忧无虑的舒琅不同，在人间的永安接受着最好的教育，学习着最好的礼仪，举手投足言语之间，都是一位合格的公主，而能在这偌大的空荡皇宫里，依然保持着一份纯真善良，也是让苏九白没有想到。

“微臣一切从简，倒是公主，可得注意安全，戴好护甲才是……”

“哎呀先生你可真够啰嗦，这些当然会有翠枝帮本宫准备的呀~”永安一直不懂父王给她的这位先生，若即若离的对自己且不说，有时还会逾越了分寸，若说是因为非寻常人才有着奇奇怪怪的作为，倒也是说得通~

可不论自己怎么想，也总是准摸不透！

想到这永安无奈地叹了口气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反正对于她来说，这位先生，不过是父王派来保护自己的外人罢了~

翌日清晨，一袭便装的舒琅在众人的注视下惊艳亮相，三千青丝只用一根红丝带高高束起，眼神中都充满了对春猎的向往。

“父王，您这次可总算是答应带儿臣一起了~”一见国君，永安便忍不住撒起娇来，娇娇媚媚惹人怜的样子可真是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你呀~还是这般顽皮，孤若是太早带你去咯，你母后可得生父王气啊~”

众人皆知，南凛国永安公主是国母的心头肉，可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国母是国君的心头肉，所以但凡是有关永安的事情，国君总会先征求国母的意见，这次春猎，也是国母看永安一个人太过无聊于心不忍，才勉强接受的。

苏九白也早已在马车旁等候多时，一路上鸟语花香，倒也不算太无聊……

“不知先生有没有看上的马匹？”在猎场，选对了马，也算是关键的一步。

“微臣有些挑花了眼，不知公主可有看上的马儿？”苏九白嘴角带笑毕恭毕敬的轻声回答道。

在凡间的苏九白放下了自己的冷清孤傲，一言一行都充满了烟火气。

而被问的永安则是一脸骄傲的径直走向一匹小红马，光滑的身子像抹了油似的油亮亮，长长的鬃毛披着，“这匹马叫枫叶，就是因为它独有的毛色像枫叶一样红，本宫见它第一眼脑海里就蹦出了这个名字，扎眼的红色也让本宫老远就认出了它~”提起枫叶，永安的脸上满是自豪，“有了枫叶，此次本宫一定可以拔得头筹！”

“既然公主都已经选好了马匹，那微臣就选这匹白马吧~”恰巧今日穿了白衣，“这匹马和先生很配~”永安翻身上马，对着还在地上的苏九白爽朗的说道，

“先生，这时辰也不早了，既然先生也已经选出了适合自己的马匹，那我就先走一步，先生就祝本宫马到成功吧！”说完驾马扬长而去……

还在原地的苏九白看着远去的背影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这丫头……”自己何时离开过她，翻身上马紧追上前去，一红一白倒也成为了猎场里独特的风景……

“先生，我们不妨来比比看，谁猎得的猎物多～”马背上的永安意气风发，虽然她从未来过猎场，但是箭法绝对是一等一的出众。

“公主就不怕微臣使诈？”众人皆知苏九白是修仙之人，若是他想，恐怕整个猎场的人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对于这小小春猎，本宫想先生应该是不屑于使诈吧？不过本宫倒是希望先生使诈，毕竟这么多年了，只听过先生的威名，还从未见识过先生的功法，实属可惜……”

带点挑衅的说完便又驾马离去，初春的风和日丽，一切都显示出勃勃生机的样子，若是说舒琅在苏九白的羽翼下生长，像一只柔软的小白兔，那永安，就是全身充满倒刺的小刺猬，虽是有着柔软的地方，可更多时候，还是展示着自己一国公主的模样。

“还是来了……”永安的枫叶不知为何突然失控，在猎场里疯跑起来，速度之快让人眼花缭乱，而马背上的永安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异常，迅速抱住了枫叶的脖子淡定从容的样子是苏九白没有想到的，他是多么希望马背上的人能够喊一声师父救命，却忘了马背上并不是他的徒弟，体力渐渐支撑不住的永安并没有像自己与想的一样跌落下马，反倒是听到头顶一声闷哼，睁眼才发现苏九白将自己牢牢地抱在怀里，等两人站起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片不知名的树林前。

“感谢先生相救，只是男女授受不亲，若非必要，以后还是请用仙术吧……”永安站起便默默退后与苏九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语气中带着一些强硬，却也能听出来感激和害羞。

“是微臣唐突了，只是此刻，我们应该想着怎样回到行宫。”苏九白又怎会不想使用仙术，可他却没有想到那位佛祖竟是要如此对自己，是对自己的惩罚吗？

惩罚自己打乱了她的无情计划，若自己使用仙法，舒琅的仙体便会受到伤害，人间的永安也会不断的折断寿命，直到尝尽人生八苦痛苦死去，那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

“天色已经很晚了，与其想着如何走出去，倒不如在此歇息一晚，也就不用听着翠枝的念叨了～”说着就独自一人向树林里走去，苏九白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慢慢跟上去。

“公主不喜欢翠枝吗？”苏九白在一片空地上点起篝火，好让周围看起来不那么黑暗，而初春的天气，到了晚上，也还是需要取暖。

“没有啊，翠枝很好的，就连母后也夸赞她的针线活一绝，而且每次都会细心地帮本宫整理衣物，知道本宫的口味……”

永安顿了顿接着说道，“但是她太啰嗦了，和先生比起来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说到这永安则也是一脸嫌弃的看着苏九白，被批评的苏九白唇边扯开一抹笑，眼睛里泛着柔波。

“啰嗦不过是因为在意罢了……”苏九白望着天上的月亮自言自语的说道，月亮很圆，高高地悬挂在天空中，泛着冷白，周围却没有一颗星星与之相映，显得孤单无比……

“先生，你活了这么久，应该也是有很多徒弟的吧？”就连太医都会带徒弟，永安就不信，苏九白没有。

“倒是没有很多，就一个，还很单纯……”提起舒琅，苏九白的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悲伤，若不是自己去迟了，她又怎么会来凡间受苦。

“听出来了，先生很爱这个徒弟……”

“可是她短暂的离开我了，我也是很想她呢～”苏九白的眼睛看着永安，虽是一样的外貌，可永安始终不是她。

“别那么悲伤嘛，你都说了是短暂的离开，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她回来，然后给她做满满一大桌子的菜～”说到这，永安不禁咽了咽口水，苏九白低声轻笑，“公主这是饿了吧？”从空间袋里取出一些糕点，“微臣今日从行宫走时便带了一些，想着公主玩耍会忘记吃饭～”

“哇，先生，本宫觉得，做你的徒弟一定会很幸福！”

希望如此吧……

叫醒永安的是黄鹂的歌声，而苏九白只是靠在树边简单休息，“公主醒了？”永安迷迷糊糊的点点头，本以为在树林里歇息一晚早上醒来一定到处都是被蚊虫叮咬的痕迹，可似乎并没有，反倒是一夜好眠，可她却忽略了，有苏九白在，就算有再多的蚊虫，也近不了永安的身。

“枫叶一早就回去了，只剩微臣的这匹，公主若不嫌弃，就请骑微臣的马，让微臣带您回行宫吧。”永安转头，果然看见了苏九白的那匹马被拴在树上。

“可是先生是怎么知道枫叶回去了？又怎么知道回行宫的路呢？”还没睡醒的永安将话问出口就后悔了，她都忘了这先生不是一般人，“公主冰雪聪明，一定想到了……”他虽然不能使用仙术，可管辖这片地方的地仙按例是会出来拜见自己的，这次这地仙倒是派上了用场。

“那公主，我们该回去了……”